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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败露(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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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两人并排坐着,但一声不吭,闷头吃菜。
“来州州,多吃点,别和阿姨客气。”姜莉则是一个劲儿地给贺州加菜,碗里都快堆成山了。
贺州瞧着无从下筷的碗:“……”
“妈,都快放不下了。”最后还是贺扬提醒姜莉才收手。
“州州别客气,尽管吃啊。”
贺州点头。
饭过中旬,贺州吃完碗里的后就再也没有动过筷子了,姜莉看他不在状态似的,放下筷子问:“是不是又不舒服啦?”
贺州回神,摇头道:“不是的阿姨。”
贺扬在这时放下筷子道:“妈,我吃完了,我送贺州回去。”
姜莉有点不舍得,但这又没办法,只好道:“……行吧,那你们路上小心点。”
贺扬:“嗯。”完了起身,侧头对贺州道:“走吧。”
十一月中旬的晚上还是有点冷的,两人路过某处地方的时候,贺扬蓦然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里面。
贺州察觉到贺扬没跟上来,也停下来转过身,然后顺着贺扬的目光看过去。
“怎么了?”过了会儿,贺州走上来问。
贺扬瞧着里面,对贺州说:“要进去看看么?”
贺州歪了下头:“?”
两人进到里面,贺州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隐蔽的小公园。
贺扬:“这里还有秋千,你要坐么?”后半句话的时候,贺扬把头侧过去,对着贺州。
也没等贺州说好或者摇头说不要,贺扬就自顾自带人过去了。
“抓好两边的链子。”贺扬把人带过去后就绕到后面,手扶上贺州两边的肩膀低声道。
贺州照做。
说实话,贺州并没有很想坐秋千,可是脚步就是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好了么?”
贺扬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贺州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
不舒适的上升感让贺州抓紧了两边的链子,待到秋千上升到极限,下坠感随之而来。待到秋千自己停下来,贺扬倏地把握住贺州两边的肩膀,并垂眸瞧着人家的后脖颈道:“走吧,降温了,我送你回去。”
贺州点了点头。
老宅。
贺扬并没有送贺州到老宅木门门口,而是在巷子口就停下了。今天两人都挺乱的,不管是贺州还是贺扬,他们都想彼此安静地想一想。
贺州开了门,换好鞋进去,就瞧见窝在沙发上吃零食玩手机的叶小希。
叶小希注意到动静,侧头看过来,完了挥了挥手里的零食说:“你回来啦。要来点么?”
贺州趿拉着拖鞋去了厨房:“不了。”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杯温水。
“怎么啦?”
叶小希与贺州在一起的时间很长,几乎占据了贺州四分之一的人生,所以他很容易就能察觉到贺州的异常。
当然,贺州也是如此。
贺州走过来坐下,侧身对着叶小希的眸子说:“小希,要是有一个人,在你很小的时候跟你有个约定,但你不知道那个人就在你身边。后来双方都知道了对方就是小时候约定的对象,你会这么做?”
叶小希一语道破:“是贺扬吧?”
贺州噎了一下:“……”他末了点点头。
叶小希收好零食,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沙发上说:“州州,我的意见也只是我的意见,怎么看还是要你自己来选择。我是个外人,外人的话你只能做个参考,并不能用来当做你自己的真实答案。”
贺州:“那如果是你和苏湛安呢?”
这下轮到叶小希噎了噎:“……”
“别和我提他。”叶小希又换回了原来的姿势,“我跟他与你和贺扬不一样。”
他们两两确实不一样。
一个是从小陪到大的,而另外一个,却是在童年中的一个过客。
之后几天,贺州虽然人是去上学了,可是感冒一直不见好,老人家对此也是束手无策,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就是好不了。
病情不仅没好,反倒有加重的迹象。
那是某一天的自习课。
班级里,面对大大小小的试卷,同学们开始怀疑人生。
这特么的是给人做的???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手头上还是认命地接下试卷,并埋头苦干起来。
靠窗的座位上,贺州写完试卷抬头看了眼黑板正上方的时针。
还有十分钟就下课。
考前叶玉就说了,如果有人提前做完了,可以先交卷走人,不过最后五位同学要留下来打扫教室。
为了偷懒,大家也是拼了。可是这都快期末了,试卷难度显然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做题的速度都差不多,但是到了关键地方,速度一下拉开了许多。
贺州最后检查完试卷,确认没有问题后,整理好书包起身上了讲台,把试卷交给叶玉。
底下,同学们接二连三地抬起头,刚想看看是哪位大佬这么不要命,结果就看见了贺州。
贺州啊,那没事了。
底下的同学又接二连三地把头低下去做题。
贺州交完试卷离开,前脚刚走出教室,后脚教室里就发出了金属与地面摩擦所发出的刺耳声。
同学们又一次接二连三地抬起头,又想看看是哪位大佬这么快就写完走人的,就瞧见贺扬交完试卷从讲台上下来,回位置整理书包。
原来是贺扬啊……嗯?等等!贺扬?!
同学们的头顶上都缓缓冒出一串问号。
什么情况?!
公交车站。
现在还没有放学,整个公交车站的人几乎微微。贺州走上去,头靠上站台的栏杆。
他这几天病情一直反反复复的,整个人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眼皮垂下来,像挂了几斤铁一样,怎么样都掀不起来。
他就这样在车站上小憩了一会儿。
放学铃声响,校门口陆陆续续有同学出来。人一多的后果就是原本安静的车站变得热闹起来,贺州睁开了眼,缓过几秒后才发现自己竟然靠着栏杆睡着了!
“哔——哔——”
不远处传来公交车鸣笛的声音,车站上的同学都望过去,就见脑门上标有“108”这三个阿拉伯数字的公交车正缓缓驶来。
不少同学从口袋里摸出公交卡,等待车辆停稳刷卡上车。
学校的公交车站就是如此,车一来,人群就蜂拥而上。
问:什么叫“人挤人挤死人”?
答:这就是了。
贺州向来不参与争抢稀有空位的活动,他永远排在队伍最末尾。可是,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排在贺州前面的同学被挤了一下,挤到了贺州。
贺州往后退了几步,脚底忽然传来软绵绵的触感,他愣了一下,然后垂头顺着看过去。
“小心一点。”还没等贺州把头完全侧过去呢,贺扬的嗓音就从上面传了下来。
贺州又把头抬起来,与贺扬对上视线。
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安静到贺州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会儿,贺州回神松开了脚,脑袋“噌”地一下转回去。又过了几秒,他才低低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这是这些天,贺州对贺扬说的第一句超过一个字的长话。
贺扬很浅地弯了下唇角。
在看到贺州耳垂的时候。
“上车吧。”贺扬说。
贺州:“……嗯。”
两人是最后上车的,自然也就只有站着的份了。
车里开了热空调,车后门一点位置,贺州单手握着扶手栏杆,头顶上又正好是空调的出风口,再加上他本就生着病,正是虚弱的时候,所以车辆行驶没过多久,他就犯困了。
贺扬就站在他身后,他瞧着男孩时不时地往前一点头,鬼使神差地,把拉着吊环的手放下来一点,改成握在扶手栏杆,贺州手握着的上面一点。
约是男孩实在受不了,在男生把手握上去的那一刻,男孩的头落在了男生的臂弯里。
男生的臂弯里很烫,因为那正是男孩耳朵位置,就算中间隔了一层不薄不厚的布料,贺扬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
贺州其实从上车开始,耳朵的颜色就没褪下来过。他知道贺扬在身后,这些天他也一直在避着他,但又舍不得离他很远。
贺扬好么?好。可是他真的值得他对他这么好么?不知道。
车辆遇上高峰期,再加上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人会乱窜,公交车进入某一段路的时候,司机忙不迭急踩下刹车,车里的同学都因为惯性往前冲了冲,然后就听见司机用当地话骂了一句。
大家见怪不怪,睡觉的继续睡觉,看手机的继续看手机。
而靠近后门一点位置,贺州却心慌地瞧着自己得腹部。
“站好了。”
贺扬的嗓音从头顶上传下来,贺州迅速回神,站好扶稳。
刚刚司机踩下刹车的那一瞬间贺州就醒了,他刚刚又是睡着的状态,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会摔下去。但并没有,因为贺扬在他身后,用空余的手搂住了他。
贺州稍稍偏过一点头,耳朵已经不知道红成什么样子了。
身后,贺扬瞧着贺州这讪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前面,贺州咬着牙关,心道:笑什么笑!
可惜他并不能说出来,因为会很社死。
于是乎,贺州同学悄悄往后伸出手,在触碰到裤子布料准备用力一掐的时候,手腕被人猛地揪住。
“好学生,同一招用多了就没用了。”贺扬反客为主,趁着贺州激灵的瞬间,把手指伸进去,与贺州十指相扣。
“捉到了。”贺扬在贺州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