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霸王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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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老妈还在处理香芋蒸排骨的香芋，说是先准备好明天吃。
老妈做饭好吃是好吃，就是慢，赵印最怕她厨瘾上来，如果不是吃了这顿接着做下顿，十次有八次得挨饿。
他一边看老妈干活，一边盘算着转学的事儿。
来之前他跟老妈提了一嘴，听那意思是不大赞成，想过老妈这关，估计还得费点心思。
赵印摸了摸鼻子，试探着说：“我期末成绩单你看了没？”
乐薇女士心说，我不光看了成绩单，连你这小动作都看见了。
她挥起菜刀，哐的一声，荔浦芋头直接从中间劈成两半。
她儿子自从升高中之后成绩一直是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二，这次竟然直接倒数了，她当然不信她儿子成绩会退步成那个样子，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在跟他爸置气。
老妈终于肯放下菜刀，疑惑地说：“你跟你爸关系怎么这样了？”
怎么这样了？那当然是有原因的。
赵印当然也不会让老妈知道，只站在那儿不吭声。
“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迎着老妈的目光，赵印以不变应万变，依旧不吭声。
“我俩离婚的事情，你爸做的确实不对，不过我也没让自己吃亏，所以你不要意气用事，转学的事再考虑考虑。”
赵印摇着卫衣上的抽绳，“我已经考虑好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乐薇女士清楚他这是跟赵懿行拧上了，而且她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只要是认定的事就一根筋不知道转弯。
乐薇女士又挥刀劈开一半芋头，“你要是想来这边，等你高考完，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最好在这边结婚生子陪着我，行吗？”
赵印：“不行。”
乐薇女士又一刀劈出去，这次劲儿使太大，刀嵌到了案板里拔不出来了。
她放弃拔刀，一叉腰，“怎么不行？赵印你最好理智一点。”
赵印过去帮老妈把刀拔/出/来，“你想让我在这边结婚，起码得先给个机会在这边谈谈恋爱呀，不然看上哪个女孩子就能把人家随便抓回来结么？”
乐薇女士知道她儿子又没正形了，斜楞他一眼，不接茬。
“快去睡觉吧，明天你把那个门修一下。”
九道弯西头就有家李三五金店，赵印一早吃了饭过来买合页。
玻璃柜台后头有个人趴在上面看书，赵印走近挡住了光他才抬起头。
赵印：“六个合页，修门用的。”
这人长得不像李三，穿的也不像五金店主，起身去拿东西的时候合上了书，赵印仔细一看，这人西装革履的竟然在看高二语文题。
这时，又一个人往五金店过来，赵印低头刷着手机，往柜台旁边挨了挨让出地方。
直到扫码付完款，旁边的人还站在那里，既不买东西也不走，像是在等人。
赵印偏头一看，陆寻桥。
他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两棵芹菜在外面支棱着，大概是买菜路过。
赵印拿上合页，“你住哪儿，一起走？”
这时陆寻桥耐心告罄，抬手伸出食指把赵印戳到一边，侧身进了店里。
赵印：……
说一句挡你道儿了会死啊？
腹诽着走出几步，赵印突然福至心灵，刚才那个看语文题的，该不会是高中老师吧？
于是他果断转回去，然后……
——青天白日的，这是在干什么？
赵印眼睁睁地看着陆寻桥没拎东西的那只手捏着“五金店主”的下巴，凑了上去。
六目相对，“五金店主”无奈地看了陆寻桥一眼，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转身往里走了。
陆寻桥挑了下眉走出来，边走边想怎么开口来解释这件事比较好，不想赵印先说话了。
“下次注意点，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陆寻桥笑着站定，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好，我下次注意。”
赵印顿了几秒，然后摸了摸鼻子说，“你能不能把你……男朋友叫出来一下？”
五分钟后。
李·陆寻桥的男朋友·老师：“可以是可以，不过这得监护人同意。”
这就好办了。
赵印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监护人是沈懿行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门修起来挺简单，但乐薇女士非要亲自试一试。
她让赵印提着门，自己挺像那么回事儿似地操作着电钻钉合页，在废掉几颗钉子之后，愣是一颗也没钻进去。
她踢了踢脚下几根废钉子，“这钉子是不是不太行？门也不行，这么硬根本钻不动。”
“嗯，这电钻也不行。”
说着，赵印接过老妈手里的电钻三下两下就把六个合页钉好了，伸手试了试，两扇门都开合自如。
乐薇女士见状，握紧拳头比划了几下给自己找补，“是不是该撸撸铁练练力气啦。”
两只五公斤哑铃摆在面前的时候，乐薇女士脸色变了变，“这玩意儿……你拎回来的？”
赵印去厨房给老妈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背回来的，你试试？”
“不不，来不及了，我今天得去你姥姥家。”
老妈连忙说完，交代她要吃过晚饭才回来，让他晚上自己找点吃的把自己喂饱就行。
像Y市一样，姥姥家对赵印来说是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地方。
在他的记忆里，他只跟着老妈去过一次，那时候还小，模糊的印象里当时闹得很不愉快，大概就是油头在烧烤店里说的那样，姥爷打了老妈，从那以后老妈再也没有带他去过。
不愉快归不愉快，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烧烤店几个大男人都在嚼舌根子，老妈承受的流言蜚语可想而知。
在老妈将要迈出门的时候，赵印叫住她，“春节我跟你一块儿去给姥姥姥爷拜年吧。”
老妈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行。”
透过窗户，看着老妈拉上羽绒服的帽子出门右转，赵印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手指在一摞书上划过，最终锁定在一张物理卷子上。
放假的时候每科老师都发了一沓卷子作为寒假作业，虽然要转学，他觉得还是要把这些写完。
拧开灯，掐了表，写完前面两道题就进入了状态，物理是他的强项，这张卷子他只在最后一大题的最后一小问上卡了一下，原因是斜向上抛运动的轨迹公式一时没想起来，特地推导了一遍花费不少时间。
一小时四十分。
赵印靠着椅背，对自己这个做题速度不太满意。
为了激励自己，他又接连挑战一张化学，一张生物，一张英语，一张语文。
一套卷子写完天已经黑透了，老妈还没有回来。
赵印伸着懒腰下楼找吃的，冰箱上层有西红柿、鸡蛋，中层冻着牛排，但是，大脑一番高强度运转之后，他的身体极度渴望吃点不健康的东西。
关上冰箱，拿了门边鞋柜上的钥匙，冲那家叫扯淡的烧烤店溜达过去。
店里生意依然冷清，赵印前脚刚踏进门，就有人“哟”了一声，是收银台里坐着的两边铲。
油头看见他也从里面出来，抱着胳膊往他前面一拦，语气不善地说：“走吧，不卖你。”
赵印扫了油头一眼，绕过他走进去，拉了把椅子大剌剌地坐下，“我今儿就在这儿吃。”
油头舔了舔后槽牙，停了三秒后，爽快地变脸，“行，我给你烤。”
赵印下意识觉得这位一定是憋了什么坏，于是伸手往里面一指，冲角落里正在玩手机的小孩儿，“我要他烤。”
“操。”油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搁这儿翻牌子呢？”
“太抬举自己了，你这样的给我递牌子还差不多。”
油头又舔了舔后槽牙，“你真没因为这张嘴被打过吗？”
“没有，因为长了张嘴被打的人好像是你。”
油头整个人从不爽变成了非常不爽，看到小孩儿起身往档口走，他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诶诶诶，你还真给他烤啊？”
赵印瞅了小孩儿一眼，啧，一见到他人家就自觉把口罩戴上了。
烤串儿拿上来，赵印面朝外坐着吃，余光里感觉两边铲在柜台后头不停地瞅他。
赵印/心道这店里一个个的都什么毛病。
等他开始撸第二根串儿，两边铲终于忍不住，饶有兴致地问：“我家的串儿就这么好吃？”
“嗯？”赵印反应过来，拿起一串往柜台那边一让，“好吃，要不你试试？”
一句话说得痞里痞气的，要是平头在，估计又要翻白眼儿。
两边铲没接话，也没接他的串儿，不过眼睛还没收回去，就惊得差点扔了手机，“我操！”
怎么还骂人呢？
赵印刚想呛回去，就觉得自己鼻子一热，伸手一摸。
鼻血？
“我去，”油头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脸幸灾乐祸喜不自胜，“老江你给他下毒了？”
小孩儿放下手机，一边起身一边说：“怎么不说被你咒的。”
看得出来油头是真高兴，笑得嘴都快咧耳朵上了，“你还别说，真灵啊。”
小孩儿从冰箱里挖了一铲子冰块，拿块毛巾裹了裹递过来，赵印接过来捂住鼻子。
我居然流鼻血了？
活了十七年前所未有地流鼻血了？
余光瞥到一旁围观的几个人，赵印仰着头，无语地闭上了眼。
“不要仰头。”小孩儿在旁边说。
赵印听话地把头转正。
“捏住鼻子，跟我走。”
赵印跟着小孩儿走到卫生间洗手盆那里。
“嘴里有血？”
赵印点头。
“吐出来。”
赵印照做。
十分钟后。
狭窄安静的空间里，小孩儿温温柔柔的声音又响起，“松开我看看。”
血果然止住了，赵印拧开水龙头漱了漱口，又对着水流洗脸上和手上的血。
小孩儿：“平时流鼻血吗？”
赵印：“嗯？啊？”
小孩儿：“应该没事，天干物燥，回去多喝水。”
好吃的肉串儿还没吃完，赵印打算回去喝水，刚出店门，就被两边铲叫住了。
他停下脚，一脸懵比地回头。
两边铲下巴冲他指了指，“没给钱呢。”
赵印回去结完账，跨出店门的时候，听两边铲在后头嘟嘟囔囔。
“一表人才的，咋还吃上霸王餐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霸王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