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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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芝楠没有听错。那就是警车的声音。
村里面来了很多警察。乌拉乌拉的声音一直在高空盘旋，惊飞了枝头上的许多飞鸟。和呱呱的鸟鸣声缠在一起，击破了夜里的宁静。
这个时候的她还有心思打趣，自己和警察还挺有缘，算上这回，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竟然见到了三次警察。
而且每回出警的原因都和她有关。
不过这次肯定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谢芝楠正要和柏晞讨论这次警察来的原因，就看到走在前面的白妈妈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微笑的嘴角僵在了那里，她和柏叔叔说了什么，之后两人都看向了谢芝楠。
那是什么样的视线呢？
谢芝楠无法形容，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开始怦怦直跳，像是马上要跳出了胸腔。她觉得有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发生了。
也许……
还不是什么好事。
姥姥总说谢芝楠的直觉很敏锐。
谢芝楠一直把这句话奉为圭臬，她觉得姥姥说得很对。
但现在，她希望姥姥也许说错了。
也许，也许，也许不是关于她的事情也说不定呢？
可是莫名的恐慌还是扼住了她的心脏，手指也变得冰凉。
下一秒，冰凉的手被柏晞一下子握住了。
温热的触感从手掌心慢慢顺着血管往心脏里蔓延。
她看着男孩的侧脸，只见到了深深的暗色和紧抿的嘴角。
灯光下两个长长的影子彼此交缠。
谢芝楠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仿佛刚才的紧张都是个错觉。
她不能自己吓自己。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姥姥去世，父母不慈，弟弟不孝，自己又被赶出了家，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情呢？
而且……
她看了一眼远处再与警察交谈的柏家夫妇，又看了看身边的柏晞，她现在身边有这么多陪着她的人，不似亲人更是亲人。谢芝楠觉得没什么能打倒自己。
白玉珠和警察交涉完，小跑过来，摸摸谢芝楠的头发，有些潮湿，应该是沾上了夜里的水汽。
她心中还在懊悔刚刚没有控制好表情吓到了谢芝楠，语气轻柔地安抚她：“星星，刚刚白妈妈是不是吓到了你，白妈妈给你道歉。”
谢芝楠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被吓到，两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瞳孔里映着前面的明明灭灭的灯火，干巴巴地问：“白妈妈，村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这么多警车。”
白玉珠蹲下身来，默了一会，终于整理好措辞：“警察抓住了几个人贩子，就是之前在后面村子作案的那几个人。谢志刚和谢玉梅他俩可能和这些人有什么牵扯，现在被叫到警局谈话了。”
谢志刚？谢玉梅？
那……
不是她爸和她妈的名字吗？
她爸妈竟然和人贩子有关系？
那他们也拐卖小孩了吗！
谢芝楠的脸唰一下褪去了血色，白得像张纸。
白玉珠赶紧抱住她，低低地安慰：“星星别怕啊，现在还没有确定，谢志刚他们那么怕警察，应该不会干这种进监狱的事……”她说着说着就感觉到了袖子上的湿润，声音也哽了哽，最后还是不说话了。
谢芝楠急促地喘了几下。
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浓稠起来，压得她心口发闷，又因为哭，有些头晕目眩。
谢芝楠其实没想哭的，谢志刚他们被抓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早就不是谢家的孩子了，但泪就是不受控制地流了满脸。
她害怕，怕这俩人真的拐了别的孩子。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警察带走了白玉珠，似乎要商量什么东西，另一个女警察走了过来。
似乎是怕吓到小孩子，她的脚步声放得很低。
“小朋友，谢志刚和谢玉梅是你的爸爸妈妈吗？”女警平视着她，语气轻柔。
谢芝楠被这几个字刺了一下，低着头不去看对方，闷闷地说：“是。”
头上被谁揉了一把，谢芝楠抽了抽鼻子，“警察姐姐，他们是犯错了吗？”
但她没有得到回答，反而又被问了一个问题：“你叫星星是吗？”
谢芝楠沉沉地点点头，脚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这是姥姥给她起的名字，希望她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可以天天灿烂。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谢芝楠停下来，疑惑地抬起头，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问这些不不相关的问题。
女警换了个问法：“星星知道自己的农历生日吗？”
“是夏至那一天。”这是姥姥给她说的，她出生的时候是夏至，一年里白天最长的时候，过了这一天后夏天就要越来越热，地里也要收麦子了。这是个对农村人很重要的日子。
女警得到了回答，合上了本子，终于回答了谢芝楠的第一个问题：“星星，你知道谢志刚和谢玉梅是因为疑似参与人口拐卖被抓起来的吗？”
“嗯。”白妈妈和她说过了。
姐姐担忧地看着她，还是说出了真相：“我们问询的时候查到你出生的时间和医院里的证明对不上，所以星星，你应该不是谢志刚和谢玉梅的孩子。”
警察说完后就一直盯着眼前的小女孩，这是她第三次出警，受害者还是同一个人。她担心这个孩子会承受不住真相，但还是要按照程序告诉了她。
但谢芝楠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
她不再是刚刚萎靡不振的模样。
眼眶下面是两道细细的泪痕，可以看出来她刚刚的心情，现在被风一吹，已经干了。眼珠子亮堂堂的，似乎蕴着一团火焰，炙热地燃烧着。
旁边的男孩也不再是一副扑克脸，反而在听到她的话后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她刚开始还有些奇怪，但一想到小姑娘曾经的遭遇，又恍然大悟。
听说这孩子小的时候就被谢志刚他们抛弃了，等唯一的老人去世后他们虽然回到了家但对小姑娘不好，后来还把她赶出了家。
怪不得连小姑娘的朋友在听到真相后也松了一口气。
谢芝楠揉了揉眼睛，急切地问：“那我是他们拐回来的吗？”也就是说她还能再有一对亲生父母吗？会和白妈妈他们一样吗？
柏晞也想到了这一点，抿了抿唇，看向警察。
女警被两双乌溜溜的眼珠子渴盼地望着，心里很能理解他们的期待，但还是摇了摇头：“这一点现在无法确定，我们只能根据目前的证据确定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不过根据谢志刚他们的供词，这个孩子很可能只是他们捡回来的。
女警厌恶地皱了下眉头，她知道有些长时间没有孩子的父母会领养一个孩子，希望能引出下面的弟弟或妹妹。但通常都会对这个孩子十二分的好，因为用老人的话说他们身上有福气。
没想到谢志刚他们既想生孩子，又不愿意费这个功夫去养一个父母双全的孩子，就不知道从哪抱回来了一个女娃娃。带回来后也不自己养，甩手扔给了年迈的父母，自己拍拍屁股就跑到了省会……
谢芝楠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这抵挡不住她听到自己和谢志刚他们没有关系的快乐。她身上忽然松快了起来，这时候也能缓过神来关注其他事情：“那些孩子找到了吗？姐姐。”
“已经知道他们的下落了。”女警从思绪里抽离出来，顿了一下，说：“星星你现在可以想一想以后要去哪里。”
“姐姐，我不太清楚你说的话了。”
柏晞上前一步，直视着警察，问：“谢芝楠不能和我们一起住吗？”
警察有些为难，按理说小姑娘在没有亲属后是要被送到福利院的，然后才能走领养手续。
谢芝楠这才明白了警察姐姐的意思。
她眨了下眼睛：“我要被送走了吗？但我马上要上中学了呀。姐姐我可以不去福利院吗？”
她不想去福利院，她有亲人，为什么要去？
“顾同志——”
白玉珠来了。
她手里拿了一张纸，最上面好像印了一行红色的字。
谢芝楠看不清楚，拽了下柏晞，努努嘴让他去看。他个子高，肯定比自己看的清。
柏晞凝神看了看，语气里带着股轻松：“星星你应该不会去福利院了。”
果然，白玉珠把手里的纸递给了几个警察后，就过来接走了谢芝楠和柏晞。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人，人影幢幢，灯火通明。仿佛和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世界。
“星星，想玩抬花轿吗？”白玉珠问她。
谢芝楠摇了摇头，她知道白妈妈想要安慰她，但她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再玩以前喜欢的游戏。
她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识扭头看走在左边的柏晞。
男孩的侧脸和他的名字一样白皙柔和，被暖色调光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谢芝楠又回头看护在白妈妈身边的柏清远。
他察觉到了谢芝楠的视线，递给她一个温暖的笑意，高大挺拔的身躯在黑夜里也格外瞩目。
柏清远拉着白玉珠，白玉珠牵着她，她又拉着白瞎。
走在这夜晚的小道上，仿佛是真正的四口之家。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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