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耳东和鱼

5、第五章

　　遇到困难第一反应是他
　　不确定的时候第一时间问他
　　他是她第一个想到的人

　　05.『画堂春深』

　　一月已至，新年伊始，高二的寒假伴随着期末考试迎来了开端，临别时是白雪皑皑的寒冬。

　　疫情的滋生打了世界一个措手不及，人与人的距离变得相隔万里，从此原本平淡的吹不皱的日子变得不平凡。

　　学校延迟了开学，组织学生在家里上网课，三月份的时候，他们化学一个老师十个学生，打□□电话，老师分享屏幕，开启了化学选修三物质结构与性质。

　　林夕也时常在□□上问陈煦题目，她想，就这样讨论题目也挺好的，他每次都会教他，像老师一样。

　　“陈煦。”

　　“嗯。”

　　每次喊他，都会答应。

　　她特别喜欢喊他的名字。

　　“陈煦陈煦。”她特别开心的时候或者很着急的时候会连着喊两次他的名字。

　　“嗯。”他也是会应答。

　　聊天记录上几乎全是与化学有关的知识或题目，毕竟也没有其他可说话的事情，那不合时宜。

　　遇到困难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煦。林夕碰到不确定的会第一时间问陈煦，因为他是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他了解她的化学水平，所以她有什么想法都会跟他讲。

　　只是偶尔陈煦也被林夕给带偏了，就比如晶格能取值，林夕一顿有理有据的输出，完完全全的让陈煦相信了自己的想法。

　　林夕：晶格能通常取正值，又没说一定，所以也是可以取负值的吧

　　陈煦：晶格能怎么算的

　　林夕：气态离子形成一摩尔离子晶体所释放的能量

　　陈煦：释放不就是正吗

　　林夕：释放不应该是负吗？

　　陈煦：对外不就是正

　　林夕：那是通常取正数，没说一定取正值啊

　　陈煦：那你要取什么

　　林夕：我只是看到一道题目，他说晶格能通常取正值，但有时也取负值，解析说这句话是错的

　　林夕：我看这分明是对的

　　陈煦：对

　　林夕：哪个对啊

　　陈煦：你对

　　陈煦：通常嘛

　　林夕：对呀，所以我怀疑答案有问题，BC都是对的

　　她不会的题目他会教她，耐心又认真，慢慢的回答，林夕很庆信自己可以认识他。

　　林夕：陈煦，你再把那句话翻译一下，我还是不会。

　　陈煦：就是甲烷型，有可能三个原子在一平面。

　　林夕：那其他的呢？

　　陈煦：乙烯型的六个，乙炔四个，苯十二个。

　　林夕：那我去试试。

　　陈煦：注意以那个碳为中心。

　　林夕：嗯。

　　化学笔记，老师要求每天在群里发自己的笔记，林夕的笔记记得很好，老师也这样说过，因而大多数人的笔记都是看的林夕的，陈煦也不例外。

　　偶尔林夕记错的时候，她看了一下后面的人发的笔记，真的是一错全错，无奈林夕一个一个的去提醒了他们，但是陈煦不一样，错的那个地方陈煦明显修改过，他知道林夕记错了，所以自己改了。林夕不禁有些佩服，忍不住的想，他还真是带着脑子抄。

　　陈煦：化学笔记给我抄抄。

　　林夕：哪一天的。

　　陈煦：第二节的。

　　林夕：上节课的我还有例题没有记完，等我写完了给你。

　　陈煦：为什么这么多。

　　林夕：因为我写的详细。

　　陈煦：你这搞得我补的完吗？

　　林夕：放心你肯定补的完。

　　陈煦：这么多……

　　林夕：还有五个例题，老师说这些例题都要记下来。

　　林夕：你要是抄不完开学晚自习借你。

　　陈煦：OK。

　　当以后再次点开他的头像，才发觉，所有的聊天记录，都只是与化学有关的题目，仅此而已。他们之间是真的离不开化学，但凡与化学无关，陈煦和林夕便很少有些联系。

　　上网课的这段光阴，不似寻常，十一个人打□□电话，化学群里一起和老师讨论题目，□□上课时会在聊天框里说说话，课后林夕也会第一个发笔记发作业，她知道，陈煦一定会看她的笔记。

　　从遇见他，到了解他，最后喜欢上他，命运只安排了一个巧合，后来的事情任由发展，只因为同时选修了化学，才有了了解对方的机会，她才会一点一点的爱上他。

　　人间四月天，到了高二下学期开学。再见面时，已经是春天了，和风细雨，冰雪融化，万物复苏，黄莺自在啼，处处好春光。

　　“林夕，快把化学笔记给我。”林夕才刚来到教室陈煦就在后面就喊她，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恍如隔世，像是许久未见了，是啊，从一月到四月，三个月的寒假，确实有些久，久到快要忘记从前上学的感觉了，久到现在真想一直一直看着他的模样。

　　“好。”林夕应了一声就翻出笔记传给他，陈煦翻了翻，看着一张张的笔记，无奈道，“怎么这么多啊？”林夕笑着说，“放心，补的完。”

　　久违的化学晚自习，还是在楼下的教室，位置是随便坐的，有时陈煦坐在她前面那桌，有时坐在她旁边那组。

　　“林夕怎么都不去问化学老师题目了啊？”陈煦突然问她，他发觉到林夕已经很久没去问过老师题目了，他记得从前她总是喜欢问，一问就是好久。

　　“嗯……就是不想问了呀，我还是多花点时间在物理上吧。”

　　“陈煦你看看这题。”林夕拿出记题目的本子，是一道知识点相对比较偏的键能键长题，她觉得应该不难，只是她不会而已。

　　不过貌似陈煦做出不来，他旁边的丁奕也在看着，两个人就这样围着本子研究着题目，久久没回应。

　　“你俩会不会呀？”林夕等半天了也没等到答案，疑惑的问出了口，此刻丁奕抬头，“等化学老师来了问他。”

　　“不行不行，不能让化学老师知道我这种题目都不会做。”林夕连忙拒绝，她才不要问化学老师。

　　“你们不会就把本子还给我吧。”说着林夕就要过去把自己的本子拿过来，“不行，我们等着问化学老师。”他们两个立即拿着本子躲开，不肯还。

　　“哎，别别别，快还给我……”林夕抢也抢不来，他们躲得极其灵敏，这本子怕是拿不回来了，“你们两个还真是……”林夕很无奈的看着他俩，不知道说啥好了。

　　没过多久化学老师来了，“老师，林夕有个题目问你。”丁奕立刻兴致勃勃的把本子递给化学老师。林夕的大型社死现场，此刻她只想找个洞钻进去，而后便是她非常尴尬的听着化学老师给她讲，陈煦和丁奕两个人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时间不愿停住脚步，只有生活在不断加速。三四月份的网课已经讲完了选修三，开学的时候已经讲选修五了。

　　夏天悄然而至，六月的风里是香樟树的清香和干燥的热气，火辣的金乌照射红墙青苔，映出人在墙上的倒影。

　　那次考试是化学老师出的卷子，全是选修五有机化学基础，林夕最不会的便是有机了，这次可以说是跌落谷底。

　　卷子确实有些难，但是还是有人考得挺可以，只是林夕考的不好而已，都说有机简单，只有林夕觉得难，感觉比平衡水解还难。

　　化学老师也说，她不灵活，说她讲过的东西基本上都知道，就是新的不会，但有机最需要的就是灵活，所以林夕有机合成很少写出来。

　　学有机的这段时间算是林夕最黑暗的时光了吧，陈煦也知道她有机学的不好，但是他却并没有因此觉得她化学不行，林夕那个时候有机题目都不敢去问化学老师，只问陈煦，他也会耐心教她，同分异构不会他就一个一个的写出来，有机合成不会他就一步一步的推出来。

　　上课的时候化学老师专门说了林夕，说她这次考得非常差，不过还好他并没有直接说出分数，也算是给她留了些颜面，那一整节课林夕如坐针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她连头也不敢抬，她也知道自己考的不好，肯定是没及格，但是化学老师直接点名说了，心里还是很难受，她一直闷闷不乐。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也掩不住林夕难过的心情，面无表情的上楼回教室，林夕一直低头，仿佛整个世界都黯淡无光。

　　“林夕，化学有没有80啊？”陈煦突然出现在她旁边，很平淡的语气跟她讲话，像以前一样，平常的没有一丝不同。

　　若是换做别人，每当她心情不好时，只会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别人跟她说话她也不会回答，但是面对陈煦，不一样。

　　“没有。”林夕还是回答了他，面无表情，低着头，心里想着，老师都说自己考的不好了，怎么可能会有80。

　　就算是心里难受，就算是不想面对成绩，她也会回答陈煦的话，陈煦永远都是她的例外，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那70呢？”陈煦很自然的接了一句，“没有。”她的声音颤颤巍巍，仿佛一下子就要哭出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有没有60啊？”林夕万万没想到陈煦还会接着问，忍着哭腔，“没有。”

　　他这一连三问，她便绷不住了，泪水在眼中夺眶而出，她只想着，本来没考好又被化学老师点名批评了情绪很低落，这三问三答直接触发了她的眼泪，她不是怪他这么问，只是怪自己考砸了。

　　她低着头，无声无息的落泪，她想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啊，这么点事儿就掉眼泪，还是在他在自己旁边的时候，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自己落下来了，她把头低的更低，怕他看见。

　　但是，他好像已经看见了。陈煦见状，便也不再问，赶紧加快了上楼梯的速度与步伐，逃离这个现场。

　　林夕晚自习请了假，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躺在宿舍休息，那天是化学晚自习，天渐渐的黑了，宿舍安安静静的只有她一个人。

　　夜幕降临，日月交替，月亮爬到了天心，闪着几颗星星，林夕躺在宿舍睡着了，乌黑的夜里，万家灯火明灭，教学楼里亮着灯光，她在梦中寻找光亮，醒来已不知今夕何夕。

　　一楼的化学晚自习里少了林夕的身影，“林夕怎么没来啊？是不是被我刺激到了啊？”陈煦问林夕的同桌余佳，他想林夕可能是因为他早上问她成绩的事情刺激到她了才没来。

　　“不是不是，你想多了，不是因为你，她就是不太想看见化学老师。”余佳是林夕化学课上的同桌，也是她的室友。

　　既然不是因为陈煦，他也就作罢。

　　*

　　“昨天陈煦还问你怎么没来上晚自习呢。”第二天化学课的时候余佳告诉了林夕昨天晚上的事情，“啊？”林夕知道后是很惊讶的，“他还说是不是因为他昨天刺激到你了，我就说……”林夕就这样听着余佳的讲话，心中燃起一阵温暖的涟漪。

　　林夕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关心她为什么没来，她知道陈煦只是出于朋友的关系才问了一下，只是一件很普通很平常的事，但她还是很感动，感觉很温暖，因为他是那唯一一个。

　　就像自己消失了无人问津，也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关心你，而且是那唯一的一个，就像一束光光照进了黑暗里，救赎的感觉。

　　感觉他就像天上的太阳，给她昏暗的高中带来一抹暖意，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陈煦就是太阳般的存在，光芒万丈，耀眼温暖而又遥不可及。

　　而林夕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心动。

　　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林夕确定自己喜欢上陈煦了。

　　恰好他们都选修的化学，恰好林夕喜欢化学，所以林夕正好喜欢陈煦，所有的一切都恰好。化学是一个加分项，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化学牵绊，剪不断理还乱，因为林夕高中时对化学有所热爱，恰好陈煦在化学上与林夕又诸多牵连，一步一步的，陈煦也成了林夕心中的热爱，炽热的爱。

　　就这样默默的喜欢他吧，这份喜欢，难以言说，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