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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爱 人 ...

  •   程如意正蹲在那里看着小梁都尉发呆,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慌忙把那撇小胡须顺手贴回了小梁都尉的唇上,忙乱之中,居然贴反了,她也没有注意到。那郎中号了号脉搏,又认真的看了看刀伤,并不管什么胡须不胡须,皱眉道:“不是很妙啊,这位小哥伤势过重,失血太多,又似乎心力交瘁失于保养,心肺俱损,积劳成疾,以至于染上了极重的风寒,应该不是病了一日两日的事了,这体内体外病患两处夹击,我实在不敢担保他能否保住性命。”

      气氛顿时凝重下来,程威风阴沉着脸,焦急地道:“先生,你就尽力给治吧,要多少银子我们都给!”程如意哭道:“你他娘的若是治不好他,姑奶奶连你一起砍掉埋了!”程威风回头喝道:“闭嘴!”郎中叹了口气,道:“还是赶紧进城去吧,把病人安置好,我推荐几个比我医术高明的前辈,你们去找来看看,也许还有的救。”程如意呜呜的哭着,程威风低低骂道:“行了吧你,咱老子娘死了的时候也没见你哭成这样,真他妈的没出息!”程如意回嘴道:“等你死了我也这么哭你!”程威风作势欲踢,她转身便跑了出去。

      薛凌走进来,径自到了床边看着小梁都尉,神情却忽然惊讶地一变,伸手揭下小梁都尉唇上被程如意贴反了的小胡须,眼中骤然射出一道异样的光芒,随即若无其事的又把小胡须端正的贴了回去。程威风只顾在一旁跟那郎中问长问短,并没有留意到这些细节。将小梁都尉抱到马车上,又借了老道一条棉被给他盖着,正准备出发,薛凌突然扯了扯程威风的衣服,低声道:“镖头,你过来一下。”

      程威风跟着他走到道观的墙角:“什么事?”薛凌低声道:“镖头,难怪公孙捕头一直觉得小爽可疑,我刚才发现他嘴上的胡须是假的,一下子便认出他来,在咱们乌梅镇上,还有前面的宣良城门,可都贴着朝廷缉拿他的悬赏告示,你当他是谁?他可是京都叛军六都统领都尉、朝廷的一等钦犯梁超啊!”程威风面无表情的道:“是吗?”薛凌道:“这小子他妈的真鬼,居然瞒了咱们那么久都没露出马脚。镖头可知道朝廷悬赏多少?”程威风慢吞吞的盯着他道:“多少啊?”

      薛凌伸出两只手,低声道:“死的,十万贯!活的,十万贯加上一个平逆侯!”他兴奋地道:“镖头,发财了镖头,只要你我进城去找到公孙捕头,将梁超送进官府衙门,二一添作五,赏金一分,就不用再干辛苦活了!”程威风盯着他慢慢地道:“嗯,你说得好像不错,只是,这钱可以分,这平逆侯只有一个,怎么分法?”薛凌笑道:“这个嘛,嘿嘿,小弟就不客气了,镖头应该清楚的很,首发人可是我啊!”程威风吸了吸鼻子,勾着薛凌的肩便走到墙后的拐角处,那里有一大堆道观储备的干草,薛凌笑道:“不用再商量了,不成我再把赏金多分给你些,你肯定不喜欢做官!”

      话音刚落,就听扑哧一声,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捅进了他的心口。薛凌蓦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瞪着程威风,嘶声道:“你……你为什么……”程威风慢慢地抽出匕首,森然道:“你小子太贪心了,我觉得不公平。”薛凌用尽最后一口气指着他道:“镖头,你……有鬼……”程威风挥手将他一推,他的身子顿时沉重的倒在了雪地中,抽搐一下,再也不动,一条污浊的血流从他的身下蛇一般缓缓蜿蜒淌出。程威风在他身上擦了擦匕首刃上的血污,抱起一堆干草压在了尸体上,若无其事地拍拍手走了出去。

      “走了走了!”程威风跳上马车大声吆喝着,程如意道:“哥,薛凌那个王八蛋呢?”程威风道:“他么,我让他帮老道收拾收拾,随后再追上咱们!小爽又吐血没有?”程如意哭丧着脸道:“又吐了,郎中正在里面给他施针。”鞭声清脆的响起,马车吱呀行进,程如意忍不住望着道观暗自求祷:“各路神仙显灵,保佑小爽他好好的死不了,我程如意情愿一年不碰酒肉,不骂人,不打架!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老娘一把火烧了你的鸟观泥胎,骂你个四季不停口!”

      马车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小梁都尉,沿着雪地孤独的往宣良城行进着。同样的雪野上,同样的古道西风,昨日傍晚也走过一匹马和一个女人,这女人就是沈若雪。她一怒之下负气而走,哪里想的到小梁都尉会发生什么事,只是满心的委屈和愤怒,自伤自怜的一口气走出很远,曹胜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了一身大汗,才终于拦住了她的马头,一边喘气一边道:“……姐,姐,你干嘛啊?都尉不见了你会急死的!跟我回去吧,回去吧!”沈若雪冷冷道:“他才不会管我的生死呢!我已经说了,我和他各走各的道!”

      曹胜急道:“那怎么行?你忘了你们要一起到江南去吗?你们究竟是怎么了嘛!”沈若雪咬牙道:“你不用管!反正,我回我娘家去,他自己去江南好了!我们两个从今往后恩断义绝!”曹胜震惊的道:“不会吧?你当真的?”沈若雪道:“千真!万真!你跟着我干什么!”曹胜愣愣地道:“都尉要我跟着你保护你的,今早还特意嘱咐我不要忘了。”沈若雪一怔,没有言语。

      曹胜抓住缰绳翻身跳上了马,在沈若雪身后道:“我快累死了,你要去哪里我都跟着就是,不然对不起都尉的嘱托!”静默一会儿,沈若雪轻轻地道:“他为什么要你跟着我?离了镖队就没有危险了,难道他知道我今日要出走不成?”曹胜讶然道:“哪里是今日,这些天我一直都奉命跟着你保护你。谁说离了镖队就没有危险?我靠,姐,你难道一直以为咱们是出来游山玩水,偶尔遇见个把毛贼?”

      沈若雪回过脸来疑惑的道:“那倒没有,我始终认为,我们堂堂正正的离了京都,只要不遇见什么熟识的人,谁会认出咱们是不肯留在朝中的官宦之人?路上只要不像在红枫岭时一样惹事生非,哪里又会有什么危险?”曹胜张口结舌地道:“你,你当都尉是挂官归隐啊?我的妈啊,闹半天你一直蒙在鼓里……都尉他真是对你太好了,太怜惜你了啊!”

      “你说什么?”沈若雪不解地道:“这跟他对我好不好有什么关系?”曹胜叹了口气,低低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看样子都尉一直都没有对你讲明。”沈若雪冷不防打断他道:“算了,我也不要听你讲,你是他的手下,当然会说他好不会说他坏!”曹胜默然片刻,在马上静静地道:“姐,是不是你从来都不清楚都尉是怎样一个人,他在京都都经历过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沈若雪沉吟不语,良久方道:“我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但是他经历过什么,后来发生过什么事,从来都不肯轻易告诉我知道。他不说,我就不问,我只知道他为了我降了宁王,又杀了宁王,然后不愿再继续呆在朝中,要带我去过远离是非的日子。”曹胜闻言低低地叹道:“都尉的苦衷竟然连你都不愿吐露,他这么独自撑得未免太辛苦了。”他恳切的道:“姐,小梁都尉他对你真的是爱如生命,才会这样,你如此离他而去,实在是辜负了他的心啊,回去吧,真的,你跟我回去吧!”

      沈若雪勒马回眸,定定的看着曹胜,一阵寒风卷着积雪掠过,她闭了闭眼睛,蓦地眼前闪过一路上小梁都尉对她的精心呵护,此时寒风刺骨,让人不由得想念起马背上他温暖的怀抱,他对自己确实是体贴入微啊,但是他还可以抱着别的女人,他能有什么苦衷!想到这里,心中一阵酸楚,待这阵风过去,她冷冷的向曹胜说:“为什么,连你都知道他的苦衷,他却不肯对我讲!我在他的心目中有你说得那么重吗?恐怕是那分量连你都不如吧!”曹胜在她的注视下低下了头犹豫着,沈若雪道:“你看着我,不妨把他所谓的苦衷都告诉我知道,说了,我也许便跟你回去,否则我绝不原谅他!”

      马蹄在雪野上踏出一连串的蹄印,兀自茫无目的地越走越远,曹胜原原本本把在京都发生的事情,以及朝廷的通缉诏令,夜潜红枫寨,单刀赴约救自己,小狼王手下一系列的追杀,以及公孙捕头的潜在危险,全部讲给了沈若雪听,沈若雪听得满脸惊骇之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为什么他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流露过一丝忧虑和恐慌,总是带着微笑哄着她,呵护着她,顺从着她,而自己竟从不知道他顶着如此之重的罪名和危险。

      “他……他还被逼着杀了四郎的姐姐?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半个字?他居然杀了那么多的人?这怎么得了,这个罪名怎么得了?”沈若雪喃喃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保全我?是的,我知道他是不怕死的,如果没有我,他什么都不怕,这都是为了我,全都是因为我。”

      曹胜道:“我们银枪都的每一个弟兄,都敬重他,钦佩他,小梁都尉怎么会怕死?你去打听打听,没人会相信。他是太珍惜你,姐,你忘了小梁都尉他从小孤独无亲吗?还没有离开京都的时候,有一晚他喝了酒从营中回来的路上,曾跟我说过,之所以要这么苦撑着自己苟活,是因为他长这么大,你是给了他最多温暖和快乐的人,是他这世上唯一的最亲最亲的亲人。他只想让你在他身边过的安宁快乐,少受点伤害,他真的是什么都为你想着。”

      沈若雪喃喃道:“我是他这世上唯一的最亲最亲的亲人?是啊,在京都府里的每一天我都是快乐的,还有这一路上,我根本不知道他一个人要去面对那么多事情,既然把我当做最亲的人,他为什么从不告诉我?他为什么这么傻?难道不知道做了他的妻子,就是要跟他患难与共,同生同死的吗?他这样做,分明是让我做了一个负心人,让人人以为我自私到只顾自己,把我置于何地!又为什么本性难改的伤我!”

      曹胜叹了口气,恳切地道:“姐,我是跟随过谢将军,后来又跟了小梁都尉的。我也知道小梁都尉跟谢将军比起来,一个是高高在上贵无可量,没有谁敢轻易说他不好,另一个却是跟军中兄弟们打成一片,你要挑他的错处能挑出一堆来的人。可是你也不想想,离了京都以来,除了日夜逃命,他还能犯什么错,除了你和我与他相依为命,他还能相信谁?他伤你,如果他这一路上真的似乎伤了你,那肯定有原由!连你也不相信他的话,你想,他前后做的这一切还能为了什么,还有何意义?”

      沈若雪听了这番话,宛如醍醐灌顶,梦呓一般低低道:“太傻了,他真是太傻了!我竟然没有体贴出他的苦处,没有想到眼前的处境,我……我比他还要傻。”

      刹那间,她忽然明白了小梁都尉所有的心意,他的沉默,他的叹息,他心事重重的每一个夜晚,他在人前的假意周旋,包括吹嘘在勾栏院里的那些轻薄话语,他的每一言每一行,原来无不处心积虑事事留神,无不透着对她的深深地爱护和眷恋,一想至此,她心疼的简直要滴出血来,他说的没错,他真的是太累了。而自己这几日竟没有安慰他过一句话,关注过他的一个轻叹,也许,程如意在那一瞬间给了他些许温暖吧,那笛声,和自己的任性,毫不异于在他身心疲惫的心口又戳了一刀,小梁,夫君,是我错了,我不怪你,是我错了!

      “我们回去!”沈若雪蓦地勒转马头,颤抖着叫道。曹胜伸臂从她手上抓过了缰绳,看看天空道:“天色已黑下来了,恐怕他们已经进了宣良城吧,都尉可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姐,你靠在我身上坐稳了,咱们这就追过去!”一抖缰绳,马撒开四蹄往宣良城径自狂奔而去。他们并不知道镖队住在了城外,从另一条岔路奔去,竟然在关闭城门之前先赶到了宣良城。一进城门,沈若雪就留神看去,果然在城门处看到了绘有小梁都尉图影的通缉诏令,那宫廷画师技法高超,居然画的有九分像,心头不禁暗自发寒。

      宣良城不算小,她和曹胜一家家客栈的找寻镖队的影子,人和马都累得半死不活,哪里寻得到,曹胜一拍腿,皱眉道:“哎呀,我忘了他们推着镖车,肯定没有咱们跑得快啊,城门一闭,恐怕明早才能进来!”沈若雪焦急道:“怎么好?他发现我们不见了,一定会急死的!”曹胜瞟了她一眼笑道:“哎?这话好像是我对你说过的啊!”沈若雪一跺脚,失魂落魄地不理他。曹胜笑嘻嘻地一边牵了她的手,一边牵着马,就在离城门还算近的一家吉祥客栈停下,道:“我们先在这里住下吧,吃点东西,睡一觉,明早他们就进城了!”

      他说着,仰脸念着客栈门首的对联道:“萧何月下追韩信,闻香下马;关公道上护皇嫂,见店停车。好,这对子写得好,吉利的很,再怎么着急咱们还有那萧何与关公当年着急了?”拉了沈若雪就大摇大摆的走进店去。曹胜带的银子不多,要了楼上一间卧房,在楼下饭铺只要了两碗面,两人面对面坐下吃,沈若雪却怎么也吃不下去,魂不守舍的道:“我,我不知道怎么了,只感到心惊肉跳的,你说,他,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曹胜一边吃一边道:“不会,有那么多人跟着,他又是那样机敏的人,不会出事的。唉,姐,你说你吧,早知现在这么担心,何必赌气跑出来呢。”沈若雪丢下筷子,喃喃地道:“我这心里,我这心里乱跳,肯定是出事了,我不吃了,真的吃不下去!”曹胜也不勉强她,自己风卷残云般吃完,拉了她就往楼上走,边走边安慰道:“不用担心,好好睡一觉,明早咱们就在城门外等着还不行?没事的!”说着进了房间,自己先出去让伙计打了热水,待沈若雪在床上躺下后,才收拾了一番将被子铺在地下躺了上去,很快便睡着了。

      沈若雪哪里睡得着,只感到心头突突乱颤,仿佛听见小梁都尉不断唤着自己的名字:“若雪,若雪……”声音既凄楚又痛苦,让她霍然坐起,禁不住泪流满面,在黑暗中低低道:“小梁,夫君,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等着我,我就要回来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直到天刚蒙蒙亮,沈若雪终于支撑不住垂头睡去。而此时镖车已经依依呀呀的进了城门,住进了宣良城的同福客栈,马步行正在找郎中雇马车出城接人。

      等到马车拉了小梁都尉回来,程如意死死地守在小梁都尉的床边,谁劝她也不肯走,:“你们都滚!小爽不睁开眼睛,姑奶奶哪里也不去!”程威风摆了摆手向众人道:“随她去吧,不用管她!”马步行问道:“镖头,薛凌怎么没有一起回来?”程威风若无其事地道:“啊,我让他在道观里收拾收拾,应该就快回来了。”那郎中果然荐了几个年老的大夫前来诊视,几个人意见不同,坐在房中几乎吵了起来,终于商定了个处方让程威风抓药去,其中一人道:“这位镖头,恕我直言,我们只能医病,不能医神,这位小哥剩下的半条命是否追的回来,还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程威风不耐烦地道:“老子出银子你们下药,少来这些糊弄人的话,给我尽心治就行了!”命人煎药去,那大夫却不走,坐在那里看着,药煎好后端来,程威风扶起小梁都尉,却怎么也灌不进去,程如意急的直跳脚,大夫笑道:“你看,我就说了,医者只能救病,不能救神,他若无求生之念,神仙也没有法子救他。”程如意骂道:“滚滚滚!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这些庸医给姑奶奶记着,若是治不好我挨个拆你们招牌,告诉所有的人你们都是江湖骗子!”

      萧七焦急的看了片刻,再次撬开了小梁都尉的牙关往里灌药,然而药汁还是流了出来,怎么也不能让他咽下。程如意急红了眼,突然一把夺过药碗,自己咕咚喝了一口,对着小梁都尉的嘴就喂了过去,程威风惊呆了,瞠目结舌的道:“你你你你,你嫁不出去了你!”程如意也不理会他,一口一口的送过去,硬是把药全部送进了小梁都尉的口中,这才抹抹嘴笑道:“嘿嘿,还是姑奶奶这招灵!”程威风怒道:“你这不知轻重的丫头,这以后谁还敢要你!”

      程如意笑道:“没人要,我就嫁给他呗!”程威风道:“放屁!人家是有老婆的!”程如意满不在乎的道:“他老婆不是跑了吗?那还不是跟没有差不多。就算是回来了也没事啊,她做大,姑奶奶做小!”程威风登时气得几乎背过气去,掂起椅子就往他妹子身上砸了过去,萧七慌忙拦住,劝道:“镖头,救人要紧,救人要紧,没人往外说,不会耽误了如意的终身大事的,放心放心!”

      程如意哼了一声转身跑了,程威风恨得呼哧呼哧的在那里喘着气,马步行却从外面又走了进来,低低道:“镖头,久等薛凌不来,我刚让兄弟骑了快马出城找,发现他被人杀死在道观里了!”程威风脸上故作惊骇道:“有这等事?必是袭击小爽那伙人干的!”萧七皱眉道:“光天化日之下,这贼人竟如此胆大,果真歹毒啊!”马步行看了看床上的小梁都尉,肃然道:“咱们这趟镖还走不走?”

      程威风一瞪眼睛:“走,谁说不走!”马步行指了指不省人事的小梁都尉,程威风道:“那也不能丢下他不管,离洛阳不算太远了,要不你们明日先上路,我和萧七陪着小爽,等他有了起色再追过去!”马步行为难道:“看他的情形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万一死了呢?”程威风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绝不能让他死了!你只管压着镖车前头走着就是!”程如意探头道:“我也要陪在这里!”程威风看见她脸色一变,掂起椅子便追了过去,程如意边逃边道:“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走,再打我就告诉所有的人你为什么打我!”

      程威风顿时站住了脚,丢掉椅子苦笑道:“算了,不打你了,等我把这小子打发了,捆着你也要把你嫁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程如意歪头道:“你既要打发了他,何不干脆连我跟他一起打发了?不是一样眼不见为净嘛!”程威风恼怒道:“闭嘴,你知道个屁!”程如意奇道:“是什么屁我不知道啊?”他顿了一下,却没有言语,闷头返回了房间。

      程如意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哥,嘟囔道:“你才知道个屁咧,什么时候学会说半截子话了,那鬼样子!”等到烧热渐退,人依然不醒,程威风示意大家都且出去,程如意没精打采地晃到客栈门口,摸着腰间那块如意腰佩,低低地道:“如意啊如意,你要是有灵性的话,就真的让我如意了吧,对了,你可是小爽送给我的啊,他才是你的主人,你要保佑他平安如意啊!”她想了一想,蹲下身去仰望着天空,又冷冷的道:“也保佑那个姓沈的女人——不必回来了!”

      “哎,你看,那不是程姑奶奶吗?”一个声音忽然响起,程如意一愣,抬头看去,竟然看见曹胜拉着沈若雪满头汗的正指着她,不禁见了鬼似的跳起身子,无声地咒了一句,冲过去便破口大骂:“谁让你们回来的?你们他娘的跑啊,怎么不跑了,还回来干什么!不要脸的狗男女,怎么不死了才好呢!”曹胜骂道:“你属疯狗的啊,咬什么咬,我们找你们找的腿都断了,迷路了,懂不懂?迷路!”程如意恶狠狠地骂道:“迷你个头!小爽的命都被你们迷丢了!”

      沈若雪登时脸色煞白,推开程如意一头便冲进了客栈里,四下里乱找,萧七远远地看见她,连忙招手:“这里这里!哎呀,你跑到哪里去了,小爽为了找你们都出事了!”沈若雪冲到萧七身前,忽然站住脚,颤声道:“他……他是不是……他真的死了吗?”

      萧七摇头道:“没死,也快了,赶紧进去看看吧!”沈若雪疯一般奔进房内,一眼便望见了躺在床上的小梁都尉,那么苍白,那么单薄,浑身都裹着伤,伤处还在往外渗着鲜血,他双目紧紧闭着,脸庞上又露出了那股孩童一般的稚气,仿佛又回到了许久以前的那个夜晚,变成那个在他府上的太师椅上睡着的,玩累了的孩子。泪水一滴滴滚落,她趴在床边握住他冰凉的手,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我……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真的回来了,这一次,我再也不走了!”良久,沈若雪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身边不禁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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