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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你没事吧?伤口又疼了?”

      桑城看着她不做声。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暧昧,她赶忙转过身道:“你可不要多想,一码归一码,我看你行动不便,而你行动不便也跟我有关,所以我才喂你。至于方才爹娘跟你说了什么……我劝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招了。”

      目光扫过她微囧的脸,桑城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微一思忖,他坐直身子,认真的看向钟离烟。

      “若你执意想知道,也不是不可。”

      看桑城的一脸认真,钟离烟不自觉放下筷子,摒除杂念,专注的看向他。

      他缓缓道:“你爹娘问我……你是不是喜欢齐衡。”

      钟离烟:……哈?

      “你爹娘听说,你们在书院关系不错,所以来与我求证。”

      桑城一脸诚实,仿佛纯洁得如隔壁家的二狗子。

      钟离烟一时陷入迷惑。

      “可是……”可是她不是说过,她不喜欢齐衡吗?

      “可是什么?”桑城忽然认真看向钟离烟。

      “可是……”钟离烟转头看他,却在意料之外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那双眼中似有着从未有过的认真,静静凝视着她,似乎不想放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钟离烟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有些呆愣,恍惚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可是……你并不喜欢齐衡,是吗?”他缓缓靠近她,忽然轻声道。

      这低沉却又带着些许迷惑的嗓音配上桑城那张特有的俊美容颜,让钟离烟也有了一瞬间的迷失。她的手缓缓攥紧,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直觉整个人莫名紧张起来。

      她猛地别开眼,不敢去直视桑城的眸子,仿佛有什么心底的秘密即将被戳破。

      “如果不是齐衡……”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如魔音般撩拨着钟离烟的心弦。她猛地站起身,匆忙道:“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少女仓皇而逃的身影,桑城嘴角微微扬起。收回目光,看到桌上那双筷子,想到方才自己纨绔般的行径,他敛了笑意,眸中浮上一抹不解。

      自从跟父亲决裂之后,他便逐渐封锁内心,无论在谁面前都是一副冷漠模样,即便是齐衡,也只是常看他板着一副脸。时间久了,似乎连从小看他长大的管家都忘了,少时的他也是个爱玩爱闹的孩子。

      可在钟离面前,她的天不怕地不怕,她的为梦想不顾一切,似乎唤醒了那个被他藏在心底的自己。在她面前,他会忍不住使坏,忍不住亲近,忍不住崩坏自己的面具,忍不住想要和她的关系更进一步……

      天知道钟离夫妇问他是否对钟离有意时,他心底竟然涌起一丝喜悦。从前,他一心求取功名位极人臣,从未考虑过男女之事,可那一刻,他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如果是她,倒也不错。

      钟离烟冲出桑城的别院时,胸膛依旧剧烈起伏。

      想到自己方才的言行时,她顿时懊恼的捂住了脸。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总能让自己频频失态,她花了近十年苦心经营的稳重形象,总会在他面前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土崩瓦解。

      心绪烦乱,钟离烟最终决定还是去书海中冷静一下。

      这一看,便在书房中不知不觉睡去,直至第二日清早,门外一阵急促的惊呼声将她惊醒。

      “小姐!小姐不好了!”

      钟离烟张开眼,神智还有些混沌,便见结衣风风火火跑到她身边,摇晃她起来。

      “怎么了?”钟离烟双眼适应着刺目的光线,正欲开口问结衣身体有没有好些,就听结衣焦急道:“小姐!齐公子在午门敲响伸明鼓了!”

      伸明鼓……

      “你说什么?!”钟离烟登时清醒,赶忙从桌案前起身疾步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问结衣:“怎么回事?你听谁说的?”

      结衣紧跟在钟离烟身后道:“今早同福去市级采买,回来时候就急急忙忙向夫人禀报,我正巧遇到,看他不对,便多问了一嘴,没想到竟是齐公子出了事情。昨日齐公子还来了家里,怎的一转眼就去敲伸明鼓了呢?!”

      钟离烟眉头紧促,又问道:“桑公子是否知晓?”

      结衣摇摇头,钟离烟立刻向桑城的别院走去。

      不料,才进别院,就见桑城从屋内将房门打开,身上竟已穿戴整齐。

      钟离烟诧异,赶忙上前问道:“桑城,你怎么出来了?你这衣服是……”

      桑城不答,只沉着脸问道:“出什么事了?”

      见她疑惑,他适时解释了句:“我听到屋外嘈杂,恐生事端,便出来看看。”

      钟离烟虽还想问他怎么自己穿的衣服,可想到齐衡的事情不能耽搁,便道:“方才听闻齐衡去敲了伸明鼓。”

      桑城瞳仁猛地一缩,面色更为冷峻,结衣只是看了,就觉周身一阵泛寒,钟离烟知他与齐衡感情深厚,于是吩咐结衣:“立刻备车,去午门。”

      结衣看小姐神色冷凝,也不敢有异,赶忙跑去吩咐人准备,钟离烟转而看向桑城,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他的身体。

      “你就算身体再好,也不该才卧床一日便起身活动。齐衡那边我去看看,你在家休息。”

      桑城不答,眼中却是毋庸置疑的拒绝。

      “若你伤口裂开……”钟离烟还欲争辩,却在触到桑城的眼后禁了声,她深深叹了一口,而后快速冲进屋中把药箱背在身上,又快步跑出来。

      “以备不时之需!”她甩下一句,也不看他,径自搀着他的手臂向外走去。

      兄长和父亲去了商会不在府中,只有母亲一人当家,若她知晓他们两人要去午门,定会阻拦。于是钟离烟干脆没有告诉母亲,悄悄和桑城上了备好的马车。

      西京午门外有一条宽阔街道,平日里晨市的各色小贩都会汇集在此处,热闹非凡。

      午门的尽头,就是应天府,午门伸明鼓所在之地。

      今日,似是比平日里还要热闹,似乎整条长街的行人商贩都集中在了长街尽头,将原本就有些难通车马的长街挤的水泄不通。

      钟离烟见马车难行,便对桑城道:“外面太拥挤,我怕会抻了你的伤口,你在马车里等着,我去看看。”

      桑城没说话,只是拉住钟离烟的手臂,看着她的美眸轻轻摇了摇头。

      “你这人真是……”钟离烟气急,却没办法,只得先让结衣去前面打听情况。

      不多时,结衣风风火火跑了回来。

      “小姐!前面的人说,府尹大人接了齐公子递交的诉状,按照规矩,正准备让齐公子受杖刑!”

      钟离烟望了一眼桑城,见他周身冷冽之气更甚,便从旁拿了一顶帷帽扣在桑城头上,而后率先下车,对车夫吩咐道:“把马接下来,派人回家再牵一匹马过来拉车,这马我们先骑走了。”

      车夫有些为难,却见钟离烟不管不顾,上手去扯套在马身上的挽具,车夫见状,也赶忙上手帮忙。

      桑城跟在后面,看着女子奋力将马鞍装在马身上,心下动容,钟离烟见他走到自己身边赶忙解释道:“马车过不去,走路太慢了,还会有人推搡。骑马虽有些颠簸,但骑得慢些更有利于你的伤。”

      说罢,马鞍已架好,钟离烟快速翻身上马,对桑城伸出手。

      帷帽下的女子面容不辩,桑城却分明感到有股炙热的视线自白色的轻纱后传来。他伸出手,微微一用力,便一跃上马,坐在钟离烟身后。手臂上的伤口似是裂开,他却是浑然不觉,反倒有些关心应把手放在哪里。

      以往,他定是牵缰绳的那个,可钟离烟并给她太多思索的时间,便吆喝一声,长腿微夹马腹,马儿听命向前跑去,桑城一个趔趄,抓住了钟离烟的肩膀,钟离烟恍若未觉,一心驾马前行。

      结衣在下面看得脸一阵白一阵红,忍不住抓紧了胸口。嘴唇开合几次,终于还是把“小姐这不合规矩”这句话咽了下去,想到小姐可能需要她,她也来不及多想,交代了车夫几声,便追着钟离烟跑去。

      敲午门伸明鼓的人,非是有大冤之人,便是要状告朝中大员之人。因敲这伸明鼓的代价太大,许久未有人敲响过,因此,齐衡拿起鼓槌的一刻,便有许多人驻足围观。见应天府接了诉状,又抬出了杖刑所用的老虎凳,就连路边的一些小摊贩都没了做生意的心思,往那应天府门前使劲凑去。

      应天府府尹接了诉状,看到上面的状告内容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他知齐衡乃是御史大夫的独子,也是个得罪不起的主,可既不能坏了规矩,又不能不受理诉状,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看着堂下跪得笔直的齐衡,应天府尹张大人犹豫半晌还是走到齐衡身边焦急道:“齐公子,这三十杖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您有个好歹,我可怎么跟齐大人交代啊!您要不再斟酌斟酌,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齐衡面色无惧,眼眸清明看着府尹,朗声道:“张大人不必担忧,按律法审理即可,齐衡命硬的很,断然不会因这三十杖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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