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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说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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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京比兰城要冷许多。不过作为襄王,陈溪平日裹着貂裘,身旁一直有暖炉,倒也很舒适。皇帝不许他随意踏出景秀宫的大门,也不允许身边的宫女太监和他说话,却格外在乎他的身体。每天都有太医诊脉,又不停吃药调理,咳疾竟然有所好转。
  前几日早朝,皇帝在众臣面前恢复了自己的身份,并封自己为襄王。
  父皇留下的老臣基本都认出了自己。可惜韩老将军几年前已经去世,他唯一剩下的儿子也不在朝中。韩氏一门是北方的名门大族,韩老将军当年随父皇东征西战,立下汗马功劳。他的长子韩栋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却跟着自己折在了斜道上。自己苟且偷生,但韩子直却再也回不来了。
  那天在朝堂上见到了小舅,谢雁,谢长鸿。他和印象中那个英姿勃发的青年已判若两人。现在的他两鬓斑白,满面憔悴,眼神中已看不到一点锐气,颓然若冢中枯骨。他认出自己时,喜得老泪纵横,竟一时晕厥过去。东南士族唯谢氏马首是瞻。当年自己的父皇为收拢人心,娶了谢家的女儿为皇后,便是自己的母亲。现在谢家地位最高的,便是自己的小舅。
  秦熊说过,有人在东南打着昭国前太子的旗号招兵买马。如果现在自己突然病重而亡,他们聚拢人心的大旗可就折了。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战事或可消弭于无形。但皇帝小心留着自己的命,大概还想引蛇出洞,找机会把那些意图造反之人赶尽杀绝。他如此小心忌惮,那叛党之中可是有朝中重臣?这事是否与小舅有关?
  陈溪常常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写着秦熊的那个故事。但他时不时会翻到李小鱼写的那几页稿纸,盯着龙飞凤舞的字迹发呆。有一片黄叶夹在书稿里,中间的那一点红色依旧鲜艳。这让他想起那个夕阳西下的山头,那个灵动可爱的李小鱼。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样了?拿了多少赏赐?有没有升官发财?陈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想再见到她,但又清楚地知道,和自己撇得越干净,她就越安全。
  来到洛京后,陈溪第一次出皇宫是去自己姑姑的园子里。
  冬寒渐盛,洛京的四处是光秃秃的树杆子。失去绿叶掩映的皇宫都显得有些萧瑟。而安阳公主的温香园,此时正是一片姹紫嫣红。园子修在一片天然温泉之上,引了温泉水进来形成溪流湖泊,临水又建了个亭台。虽然已是初冬,但凭借地热,亭台上依旧温暖如春,四周簇拥着多种争奇斗艳的花儿。
  “花开花落几度春秋……”甜美的歌声伴着丝竹之音萦绕在水面上,显得格外悦耳。歌唱伴奏的,都是清丽可人的小姑娘。她们个个衣衫轻薄,勾勒出苗条的身段。
  年过半百的安阳公主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高高盘起的发髻上插着一大朵艳丽的紫色菊花。两个俊美的青年男子与她寸步不离,不时说上两句话,逗得她花枝乱颤。
  陈溪也有两个美姬服侍。莺声燕语,不时殷勤地添酒夹菜,反倒让他显得局促。而自己小舅的独子,谢庆,谢子文,应是个眠花宿柳的惯手。他和安阳公主臭味相投,是这风流场上的常客,正一左一右拥着两个美姬,怡然自得。陈溪心想,小舅一副日暮西山的模样,他的独子又这副样子。东南的事情,和他们真的有关吗?
  “姑姑,还是你这儿舒服。” 皇帝端着酒杯,闭着眼睛,跟着旋律轻轻点头,一脸陶醉。
  “安阳公主这儿的美人美景,真是令人销魂。”谢庆跟着奉承道。
  “我这一向没什么规矩,当然舒服。”安阳公主已喝得半醉,正慵懒地躺在一个男宠怀里,又笑着对陈溪说:“荣儿,听说你就是那‘无名生’,写得一手好风月,怎么真个左拥右抱的时候,又束手束脚?”
  “公主,侄儿病弱之躯,怕辜负了美人。”陈溪一脸无奈。
  “哈哈哈哈,这得好好调理,少了美人,可是无趣!”安阳公主说着,在身边男子白皙的脸庞上摸了一把。
  “公主可是有访得神医?”谢庆来了精神,问道:“可否有灵丹妙药,也赏我些?”
  “怎么?大名鼎鼎的银枪小将谢子文也熬不住了?”皇帝调笑道。
  “陛下,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是有备而无患。”谢庆谄笑着回道。
  “陛下还笑话他呢。什么时候把邓大夫还给我?”安阳公主问道。
  “唉,姑姑要有需要,我让邓大夫过来一趟。这人我可是得长留在宫中的。”
  “有妇科圣手邓仙姑在,定能保龙嗣绵延。”谢庆说着向皇帝举杯,满饮了一盅酒。
  “算了,陛下留着吧。我的四个侄儿,就陛下养了个公主,我也盼着能早日有个侄孙儿。”安阳公主说着,也喝了一盅酒,又问道:“顺妃可是年底快要生产了?”
  “正是,”皇帝脸上喜滋滋的,“还有三个美人,预计明年开春的时候便要生产。”
  “哈哈哈哈,恭喜陛下!”安阳公主说着,又问陈溪:“荣儿可曾娶妻?”。
  陈溪摇了摇头,说道:“一向病弱,怕年岁不永,耽误了人家姑娘。”
  “唉,别说这些丧气话。姑姑给你说门亲事怎样?”
  陈溪看了看皇帝,皇帝笑了笑,问道:“姑姑可要给兄长说哪家的姑娘?”
  “皇后有个小妹,今年也十六了。”说到这,安阳公主看着皇帝,问道:“陛下觉得如何?”
  “是得办一场喜事。韩将军戍守边关,朕也好久没见过我这小舅子了。”皇帝笑着向安阳公主举杯。
  “自从韩老将军去世后,韩梁是不是就没回来过?”安阳公主问。
  “是啊。这两年漠北大旱,北疆不安定,今夏才好了些。”皇帝又看向陈溪,说道:“把韩家小妹配给兄长,也多少能补上了当年的遗憾。”
  “陛下,韩家小妹青春年少,我怎么好耽误人家?”陈溪心想,自己迟早是枚弃子,怎能再拖累韩家的小妹。自己曾经和韩栋的妹子,韩桢,订下了婚约。当时准备攻下蜀国后,就班师回朝和她完婚。但后来自己出了事,韩桢最后嫁给了三弟,成了他的皇后。
  “子文,你看襄王身体如何?”皇帝突然问谢庆。
  “我看襄王神采奕奕,想来民间的庸医和宫中的神医妙手不能相提并论。襄王正是春秋鼎盛,只消勤加调理,定可祛病延年,享齐人之福!”
  “哈哈哈,子文说得好!”皇帝说着又满饮一盅,对陈溪说:“兄长不要推辞,朕亲自与你保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