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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牢房中的王子 ...


  •   高文爵士不介意用自己的实力给狂妄的撒克逊人上一课,歌颂萨塞克斯的艾尔的英雄歌谣里,此人同样有不俗血脉,是他们撒克逊人信仰的某位旧神的后代,还传说他母亲是曼岛服侍旧神的仙女。太阳骑士可不会被这些浮夸的赞扬唬到,不列颠的哪一位王族不是神族或神秘种族的后代?
      在赛场上堂堂正正的将撒克逊人击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但芬尼安爵士带来了他足智多谋的母亲摩高丝王后的建议。

      “…撒克逊人塑造的形象卑劣又不堪一击,撕碎他的面具,他在民众心底的好感又会回到你身上。”

      高文豁然开朗。

      人民给“白马王子”艾尔增添了那样多美好幻想,一旦发现皮囊之下不过是梅林口中的白龙该有多失望啊!
      故事的终点,就落在他——屠龙英雄,满载荣誉、祝福,迎娶阿尔托莉亚。

      高文很快给自己找到了一位盟友,林第尼斯的地方行政官纳布,他既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个人情感也反映在政治倾向上,在议会中是反撒克逊派中的激进分子。
      信仰那些用泥巴、鲜血供奉的旧神,还是一位撒克逊王子,艾尔完全站在了纳布厌恶点上。
      所以决赛那日,在宣布比赛开始的前一秒,纳布带领他的人马声势浩大闯入了赛场,高呼,“上帝见证,这是一场无效的竞赛!”

      “大人,国王已经严令擅闯赛场之人都要服三个月的苦役啊。”、“纳布,这里可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我们何不等赛后另找时间,在国王陛下的主持下说个清楚?”裁判和白德文主教试图先让他离场好维持赛场秩序,但纳布安插的人四散在观众席,他们散布着躁动氛围,人们的目光聚焦在了纳布身上。

      “事态紧急,我得知了关于这场比赛可耻惊人的真相,如果不及时阻止,卡美洛可就成为不列颠的笑话了。”纳布激动的挥舞着手,五官也因激情时而拧成一团时而瞪大双眼,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持续锁住群众的眼光、保持他们的好奇心。选在这样一个场合、一个关键时刻,他申诉的听众是卡美洛、乃至来自不列颠各地的人们。站在环形竞技场的沙地中央,他便用夸张戏剧化的肢体语言与他最擅长的演说技巧,宛如舞台卖力演出的演员。
      “萨塞克斯的艾尔不是什么骑士,而是毫无德行的撒克逊人!”纳布大喊。

      高文摘下头盔,骑马到争论的人们身边,“纳布,何出此言?我想在场众人都见识过艾尔王子的身手,而他的言谈、举止和气度也是这样不俗,如何不能作为一名骑士?”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高文爵士!”纳布说:“阿莫金为了谋求更高的利益,联合了一位犯下弑亲的撒克逊罪人,此人就是萨塞克斯一位血统身世不明的王室成员,为争夺王位,命人掐死他睡梦中的侄子,结果并没能得到人民的支持,只能仓皇带着自己的奴隶逃离家乡一路流亡至此。”
      他这番话引得一众哗然,雨势渐大也没能阻止他们继续探索他国王室丑闻的兴致。
      “纳布,说话要谨慎,你的这些指控可是非常严厉的!”高文神色严峻,“萨塞克斯的王子,你不说点什么吗?我是作为你的对手,在神圣的赛场上视你为高尚可敬的骑士,若你是被小人陷害我会助你讨回公道,可若纳布说的句句实话,我便要在这里代替你伤害的亡魂惩治你。”
      艾尔也早已摘下头盔,他面对指控显得那么冷静,让人不禁怀疑他其实没听懂纳布的控诉,可他开口时人们就知道自己多心了,王子问:“你说我杀的孩子是谁?”
      “克里欧达王子。”纳布大声刻意的提醒,“王子应该自己最清楚才是。”
      “那么现在统治我家乡的人又是谁?”
      “您是在拖延时间吗?”
      “如果按照你说的,我是为求王位弑亲被迫逃离家乡,好奇谁坐上我心心念念的王座不是正常的吗?”
      纳布狐疑地瞪着他,“是你的表亲,辛撒。”
      “原来如此。”艾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没有要申辩的吗?”高文问。
      艾尔摇头,“先这样吧。”
      高文震惊,“你这是认罪吗?”
      “不,我不曾做过。我就想听听这位纳布行政官的发言,他准备得这么周全,应该对我得控诉不只这一点。”群众发出不合时宜的笑声,王子的语言天赋和心态都是这么好,他竟然还有心思以熟练语法进行调侃。

      纳布皱眉,他不喜欢这种情况,任谁都希望看见落入陷阱的猎物挣扎失态的一幕,“王子知道就好!王子不光彩的夺权手段如果只仅限于你们萨塞克斯,我不会多管闲事。但本次的竞技大赛冠军归属将决定我们尊敬的国王陛下的丈夫,你和阿莫金联手三番两次的违规我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管。”他挥手不时指着艾尔,一边兜圈,确保自己的声音与指控之意落到环型观众席的每个角落,“此人——身上有王族血统不假,去到任何一个地方都风度翩翩,能在宴会谈论诗歌、熟知我们宫廷规矩,他和他的侍从都衣着华丽高贵,让我们对他另眼相看。事实上,这只是温德尔之子阿莫金的捏造的假象。各位想必都听说成为一名骑士所要经历的层层考核,直到那神圣的受封之日到来,他要禁食并向上帝祷告,承诺保护教会,最后才由一名君主或同样有着骑士称号的授予者以慈悲之剑施以祝福。萨塞克斯的艾尔不是基督徒,也不曾经历过数年培训,他没有侍从,没有骑士忠诚,为了符合参赛资格,就以利益交换让另一位撒克逊骑士授予他资格,还拉来服侍他的奴隶临时充足侍从。所以诸位从诗歌中听说的,与艾尔王子一样有着黄金般发色的漂亮侍从,其实只是奴隶父母生下的可怜男孩,从出生直到死都得为撒克逊王子的家族卖命。”

      白德文主教轻咳几声,打断他滔滔不绝的发言,“纳布,我们都知道一些未经开化的国家…”他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的看艾尔一眼,确认后者对这种形容毫不介意,“福音并未在他们动乱的国土散布开来,拥有奴隶也是他们数百年来的传统。我们卡美洛的圆桌骑士来自世界各地,同样也有着一些特殊案例。我们该学会包容与引导。”主教从乌瑟王统治时代就是一位精明、善于变通的政治家,君主的得力助手。
      “主教的话不错,本回为了参赛,确实出现了不少临时受封骑士,权宜之计,也是可以理解的。”纳布说:“但若是操纵了比赛结果,就不值得我们包容了吧!”
      纳布总算亮出了自己的绝招,几名人证与产权变更证明书,“艾尔王子,罗伊斯公爵成为你初赛的对手以后,是否在赛前就与你有过交手?”
      艾尔毫不犹豫的承认了,“三次,我与公爵都获益匪浅。就我所知,大赛也没有任何关于禁止对手赛前接触的规定。”
      “是没有,但你也承认罗伊斯公爵出入阿莫金的私宅过于频繁。”纳布露出得逞笑容。
      艾尔不慌不忙的摇头,“你的论据推倒有些粗鲁。事实上,罗伊斯公爵与埃格伯特爵士是旧识,埃格伯特爵士算是我的王族表亲,赛前我们三人切磋交流,也是在爵士的宅邸。”

      “哈,王子大可以撇清关系,坚持自己毫不知情。”纳布让人出示证明,还有证人,他们都一口咬定,富有大方的阿莫金名下的土地一夕归罗伊斯公爵所有,是有些特殊的代价,“…萨塞克斯的艾尔或许是为身手不俗的战士吧,或许,”他语带嘲讽强调,“但他并不那么熟练骑士的马背枪术竞赛,初赛还很不幸地抽中了一支坏签。阿莫金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得不与罗伊斯公爵达成某些协议。”

      “骑士身分、高贵品格、胜利一切都是虚假的。”纳布朝议论躁动的群众宣布结论,“萨塞克斯的艾尔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理该移除比赛名单,为自己欺诈、羞辱我卡美洛王室名誉的行为被吊死!”

      “谁给你的权力擅自判决。”一声包含威仪的声音传进赛场。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是贝迪维尔爵士,他顺利划开人群,大步走进赛场争议的中心,在他身旁,阿格规文爵士落后半步跟随,神情同样庄严又让人敬畏。
      两位是阿尔托莉亚国王的左膀右臂,对国王的影响力或许仅次于梅林之后,此时此刻同时现身,一言一行正是代表国王的意志。

      “萨塞克斯的王子,艾德里克之子艾尔。”贝迪维尔爵士将目光锁定在争议漩涡中的人物身上,“针对你的控诉,我们会一一查清。在你洗清冤屈前,只能委屈你现在牢房等待了。”
      艾尔王子没有任何反抗,他用轻松的态度解下他身上的匕首、佩剑,扔下盾牌,“如果要卸下盔甲,我需要人协助。”
      贝迪维尔爵士摇头,“跟我走吧。”他们同样快步离开,在走远以前,沉默中的阿格规文爵士回头看自己的兄长高文与纳布,眼神中的阴沈转瞬即逝。然后他像无意间回头一样,再度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有两位国王亲信加之数名圆桌骑士维持秩序,艾尔王子才能从争执、推搡,丢掷垃圾的群众当中成功脱身。

      接下来就是无聊的等待。

      ***

      繁琐审判刚好填补了大雨延赛,满足人们看热闹的心里,可身在牢房中的艾尔并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狱卒的一些只言片语矛盾反覆,他一会听说阿莫金被判处绞刑,一会又听说阿莫金将流放海外。
      艾尔是个坐不住的人,难吃的食物、恶劣的牢房他不以为然,但将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这小小的石墙、木门之后,他开始焦虑、无聊。

      “阿克,金里克——我是说我的侍从怎么样?”他把所有在他眼前出现过的狱卒名字记住了,一旦隔着木门上开出的小小铁闸有他们的身影经过,他能准确无误的叫出所有人名字,随口说上几句。一开始狱卒们充耳不闻,但他们没有恶意,也对他充满了好奇,几次下来还是有些人愿意停下脚步回答一两句。

      阿克就在其中,他忧心匆匆,“你都不担心自己的情况吗?”
      艾尔点头又摇头。“我起码是一位王子,不会随便处置。”
      阿克说:“没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听说明天一早就会宣布你的判决结果。”他草草扔下一句话后跑远了。

      不过当天夜里,艾尔叼着干硬的面包头枕在手上躺着,就听见老鼠细碎的脚步、撕咬声之外,还有几个轻盈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接着牢房门锁旋开,木门咿呀一声推开了。

      “今天有加餐吗?”艾尔口吃不清还笑嘻嘻的正要多说什么,坐起身抬头却见门口站着一位大人物。
      “王子还想吃些什么?”阿尔托莉亚语气随和像是与一位友人交谈,跟随她来的几位骑士及时找来一张椅子,她抖了抖湿漉漉、沾黏着枝叶泥土的披风,坐定,示意也给狼狈的艾尔找来一张椅子。
      艾尔赶忙把面包塞进嘴里,吃力咽下,“咳咳…来点酒水会更好些…”他眼神一刻也不离阿尔托莉亚,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一杯温热的葡萄酒被塞进了他的手里,他仰头一口饮尽。“国王陛下。”
      “请坐吧。”阿尔托莉亚说,“我早该见见你了,你在我的国家制造了不少麻烦。”
      艾尔正襟危坐,他有天大的胆量,对世界万物有着莫大的好奇心与热诚,亲族的欺辱、政敌的恶意不曾叫他退缩,几日前数千数万双目光注视之下,眨眼间沦为罪犯他的态度依然从容不迫,跟随贝迪维尔爵士等人离开赛场时,面对群众的咒骂,他昂首阔步如一位英雄。
      可此时此刻,卡美洛国王专注目光之下,他拘谨,不成熟的一面流露,像个犯了错的男孩,他双手扭着衣服下?,昏黄的火光,也能看见他脸颊染上的红晕。

      “我无意给你制造麻烦,”他说:“一开始是为了履行自己立下的誓约。我曾以王位起誓要让策尔迪克血债血偿,陛下你抢先一步剥夺了它,若不讨回我应有的权力,我便失去了为王的资格所以我来到了这里。但后来不一样了,我带着绝对的诚意,为赢得冠军——成为你的伴侣而奋战。”
      阿尔托莉亚说:“老实说,我并不想过早与候选人中的任一位产生联系,婚姻也不在我的考量范围。竞赛只是权宜之计。”

      艾尔一瞬间的呆楞,然后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我能理解陛下的苦衷。况且在我离开家乡的这段时间,我那野心勃勃的远房亲戚也抢夺了我的王位。”失去了王位、国力支持,哪怕他日后能夺回,也与现在无关了。
      “王子的想法有所改变,我也是如此。”阿尔托莉亚说:“阿莫金与你的交易,他从未对我隐瞒。今天,我也想与王子做一场交易。”国王转而对随侍的贝迪维尔爵士说:“都出去吧,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与艾尔王子谈话。”

      女王的骑士们没有一位对此表达异议,只在离开前对艾尔投以警惕的目光。

      骑士们鱼贯而出,木门掩上后遵守指示,只留贝迪维尔爵士一人站在距离数十步外的转角处待命。

      国王陛下与王子究竟谈了什么,无人知晓。

      ——————

      历史上,埃格伯特也是一位奇人,他本该继承王位但国家当时被麦希亚王室控制,他在海外流亡还跟查理曼打过交道,成为查理曼的连襟,13年后成功回到威塞克斯登基为王,称霸不列颠
      当然,正史是一回事,在本文结合型月、亚瑟王传说的部分设定后,卡美洛是不列颠的霸主
      否则在正史上,卡美洛最开始所在的地区已被萨塞克斯(艾尔的国度)所统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牢房中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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