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珞夜

2、真的是缘分

　　刚放学的叶安安站在家附近的公园门口，盯着路旁貌似昏迷的中年美妇，眉峰微皱，陷入挣扎。

　　昨天，电视报的新闻还历历在目，据说本市的骗子与日俱增，个个打扮得时尚光鲜，人模人样，尤其是中年人居多。

　　不会这么巧给她碰上吧？叶安安心想。平时老被朋友责备待人少带心眼，刚好这会她记得，就多带了一个。

　　不过，看这美美的阿姨不像假昏，而且老人家不都说相由心生，看阿姨面善的模样，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此时，心中尚未被天使同化干净的恶魔因子冒了出来：难道坏人会在脸上写着“我是坏人”吗？笨蛋！

　　唔……也是呢。那救还是不救哦？叶安安索性蹲下身子，认真考虑起这个让她为难的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傍晚的夕阳映得街上红彤彤的，大部分人还没下班，这会除了蹲着眉头不解的安安和昏迷一旁的中年美妇，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美妇睫毛频闪，似乎有苏醒的迹象，只是沉浸在个人世界的安安没注意到。

　　林晴一醒来救发现蹲在身边的安安，手托着下巴，很困扰的模样，看着有几分眼熟，却又肯定没见过。

　　望着自己躺的地方，八成是等人的时候在太阳下晒太久了，才会突然晕过去。唉，要是让家里的那两个男人知道，肯定又要暴跳如雷了。

　　眼前这位小姐，是好心想帮她吧？林晴温柔笑开，叫唤着她。

　　“小姐——”

　　叶安安蓦地抬头，见她醒了，立即松了口气。

　　“你醒啦，那就好。”

　　说完起身，拍拍褶皱的衣服，准备离开。幸好，不然她快想破头了。

　　“等等可以吗？”林晴喊住她，还没谢谢人家呢。

　　叶安安停在原地，困惑的美目望着林晴，不是已经没事了？

　　“谢谢。”声音柔柔的，温和得暖人。

　　叶安安更困惑，“我没干什么啊。”而且还蹲在一旁考虑要不要救，然后她什么也没做，人家就醒了，倒是让她轻松不少，或许她还要谢谢人家？

　　“至少你有心要帮不是吗？”林晴脸上一直挂着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这女孩说说话。

　　听她这么一说，大概是吧，叶安安也跟着笑了。这个阿姨给人舒服的感觉，是能让她自然相处的那类人。

　　心情不错，便开始放松下来，多带一颗心眼挺累的。

　　“阿姨要不要到我家休息下？就在附近哦。”

　　与之前不一样的表情，不一样的语气，这时的叶安安是热情的。

　　林晴有些愕然地看着她“变脸”，但仍爽快地答应了。

　　不大的空间，随意的布置，淡雅却不乏色彩。和主人的味道很像。

　　林晴进屋后稍稍打量了一番，才把目光移到正泡可可的叶安安身上，接过她手中的马克杯，才问——

　　“你一个人住吗？”

　　叶安安正好嘴里含了一大口可可，只能鼓着双颊点头，模样煞是可爱。

　　“这样不安全吧，你一个女孩子…”林晴不认同地轻皱眉。

　　“不会啊，我从小就住这里了。邻居都认识呢。”

　　林晴点点头，这样就放心了，说不出原因的，自然而然地想关心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

　　“不过阿姨，还好你是晕在这一带，要是在别的地方可就危险了。”不是她叶安安自夸，这里的人，可都是一等一的好人呢。不然，即便人没晕，包包都会没掉的。她可是常看新闻的，这社会黑着呢。

　　“幸好也遇上你。”林晴毫不吝啬地感谢。

　　“哎呀，不要这么说嘛，我都没有做什么。”叶安安不好意思起来，“阿姨来这边找人吗？”

　　“不是的，车在附近抛锚了，我等家人过来载。”说着忽然神秘地靠近安安，小小声说：“其实我是路痴，不认得路回去。”

　　“耶？是么？”叶安安如同看到知己般惊喜，“我也是耶。以前我还常在这附近迷路找不着回家的路呢。”

　　说完，两人哈哈笑了起来，那气氛完全不像是刚认识的，甚至还不知姓名的陌生人。

　　这时，林晴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人才止住笑。

　　“喂，嗯，对，就在附近……”

　　正说着的时候，安安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在桌子底下，只得侧身弯腰下去拣，一瞬间，林晴愣住了，没听到电话里说了什么，只能一瞬不瞬地盯着叶安安。

　　起身的安安不解地看着林晴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是安安…”

　　咦？还没问她怎么知道，又被另外一句问话给惊住。

　　“你妈妈是方子雨，爸爸是叶奇，对不对？对不对？”

　　一连串问话，又急又喜的，让叶安安只能愣愣地点头。

　　阿姨说的都对啦，可是，这些她刚才有说吗？

　　莫阳匆忙循着电话里的指示来到了，老妈所说的小楼房，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讲完电话就挂了，妈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人担心吗？

　　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有着淡淡表情的妙龄女子，清秀的面容，一头略棕色的长发，没多家修饰的衣着，给人清新的感觉。

　　“你好，我——”话还没说完整就被截了过去。

　　“莫妈妈在里面，请进。”平淡的语调，透着疏远。

　　莫阳点点头，不甚在意举步走了进去，没几步就看到坐在客厅里哭得一塌糊涂的老妈，也就是林晴。

　　“怎么回事？我妈怎么哭了？”直觉以为应该与那女子有关，口气不免横冲了些。

　　安安轻揪眉峰，语气是无可奈何的。

　　“我说我爸妈过世了，她就一直哭到现在。”

　　当初她刚知道的时候，也没哭得这么用力，哇，已经用了一盒面纸了呢。

　　不置可否地挑眉，莫阳向老妈问道：“妈，怎么了？”

　　莫妈妈梨花带泪地抬头，用惨兮兮的声调叫唤着——

　　“呜……小阳阳，你叶叔叔和叶阿姨去世了……竟然就这么走了，连最后一面也不给见…”说完抽泣声更大了。

　　莫阳身子僵硬了一下，强忍着不去介意句里的某个名称，好声好气问：“他们是谁？”

　　“厚，你这个不孝子，亏你小时候他们那么疼你，你竟然忘光光了！”这声色俱厉的指责仿佛他已经罪孽深重。

　　那么小谁记得！忍着没吼出口，揉揉不断发疼的脑袋，莫阳只得另寻其道了解事情的始末。

　　转身退后两步，这才发现身为主人的人竟不知所综，好一会才在厨房里找到了正忙于做饭的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主人？任客人在家哭泣，她还可以若无其事地张罗晚饭？

　　算了，这不是他想知道的事情。

　　走近她身边——

　　“可以告诉我究竟怎么一回事吗？”

　　她转头，“我不是说了吗？”

　　莫阳觉得头更痛了，难道她以为刚那句“我爸妈过世了”就是事实的全部了吗？

　　“我想知道始末。”

　　“咦，你不知道？”安安以为他该比她更清楚的。

　　看他一副“我应该知道吗”的表情，安安只好从头说了一遍，从莫叶两家的渊源，到认出她。

　　“……莫妈妈认出我之后就问我爸妈在哪里，我说两年前过世了之后，她就开始哭，一直到现在…”她往客厅瞧去，“还没停。”

　　莫阳总算想起来了，是小时候镇上的邻居叶家。不是已经失去联系好久了？怎么突然冒了出来。

　　怀疑的因子在心里滋长，这年头骗子不少，不得不提防。

　　“你说我妈认出你，怎么认出的？是你自己说的？”

　　安安强烈感受到他不信任的目光，这感觉很不好，怎么儿子跟妈妈感觉差这么多？本能地排斥，话不知不觉变少。

　　“耳环。”

　　“什么？”

　　“她从我的紫玉耳环认出我。”把盖住耳朵的头发弄到耳后，让他清楚地看到她右耳的紫玉龙形耳环。

　　莫阳惊呆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耳。

　　“你怎么会有？”

　　“从小就有。”言简意赅。

　　这么说，她就是那个不会说话，只会玩自己手指的小女婴？

　　不会这么巧吧。

　　可事实就是这么巧。

　　事隔多年，时过境迁，无论怎么分离，终究会再相遇，茫茫人海，这就是缘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