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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番外2(造梦) ...

  •   再醒来时,却看见周围已经都是白纱,他从床上起来问周围的人,自家姐姐怎么样了。
      二皇子走进来说,他是昨夜回的京城。
      柳折桂推开二皇子光脚走出房间,那秋风灌进室内,把柳折桂眼睛吹得生疼。
      柳折桂走进灵堂,却看见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着缟素看着他。柳折桂推开他们,去看他姐,却是一座玉棺。他摸着玉棺,看向堂中那把长枪。那长枪上的血已经被擦干了,寒凉的秋风把系在枪上那根血迹斑斑灰头土脸的发带吹得在空中发抖。
      柳折桂捂住肚子,埋在棺上呜呜的哭。那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一根发带,有一年他姐要,他就给了他姐,还调侃说他姐夺人所爱。
      柳折桂只觉得浑身所有的脏器都被揪成了一团,痛的他连话都说不出来,眼前一片漆黑。
      二皇子过来掐着他的人中。柳折桂看见了他,抱着他说,旻哥,旻哥你不知道,她这次出征的时候,我惹她生了好大一顿气,她出征我都没有送她,我好后悔我好后悔。我好恨我自己。我甚至没有给她写信去道歉。
      众人动容,灵堂又是一阵哭泣。
      二皇子拍着弟弟的后背,眼眶通红。
      柳折桂返身要去推那玉棺,可他没法使劲,撼动不了那棺盖半分。二皇子拦住他问他做什么,柳折桂说,我娘说过,想我爹了就去朗月掀他的棺材。我想我姐了,我想我姐了。我想我姐了。
      二皇子被那一声声的思念噎的说不出话来,调整好声线跟柳折桂说,阿桂,阿桂,这是初秋,我从北关到京城,走了十五天,你懂我的意思吗?
      柳折桂崩溃了。
      二皇子说,她没恨你,军中将士会把心爱之人的发带头巾系在枪上,你姐一直都爱着你,你这样哭她该有多心疼。
      柳折桂哭晕过去了。

      皇帝下旨,此番守关之战,不曾伤到任何百姓,战法更是卓然。说把女将军葬在皇陵,以敬天下将士。

      期间兰煌来过灵堂,却被柳家人拦在了门外。柳折桂出来找他,许他进去上柱香,还说,你记得给我姐说些好话,就说我再也没缠着你之类的。
      兰煌看着柳折桂悲伤过度,面容憔悴,心里难受的紧。他已经处理好了家事,成了他家的主掌人,本想着能和柳折桂平起平坐时,再去思考自己的心意。
      如今他倒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可女将军的死终究有遗憾,而这遗憾确确实实是他筹划的。
      对不起。兰煌说。
      柳折桂扯出一个笑容,也不说什么,伸出腕骨嶙峋的手,给他指了指灵堂的方向。

      柳折桂状况很不好,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女将军的丧事,他有很多事需要忙,每一件事都像神经质一样要查五六遍方可放心。没办法吃喝,面容苍白,动不动就会昏倒。
      柳折桂又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在去并州的马车上。
      侍卫走进来,告诉他说京城的事交给皇帝和李玉衡了,皇帝让他回并州调养生息。
      柳折桂沉默半晌,笑了一声,说,旻哥不会吧,飞鸟尽良弓藏,他才刚登基呢,就要压我的权了?

      马车外有人叹了口气,却是替他管着并州事务的四哥。四哥掀了帘进来,给柳折桂递了一面镜子,说,陛下若想治你,大可放任你胡来,你能活三年都是有天神庇佑。
      柳折桂看着镜中的自己,憔悴的看不出那个叱咤风云的富家少爷的半分模样。他把镜子扔在一边,笑了一声,看了一会窗外,问了问李启明,四哥,当初我爹死后,我娘就是这样的?
      四哥看着柳折桂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一样的眼神,心中悚然。
      可不就是。
      血脉就是这么神奇。女将军三岁后再没见过她爹,可越长大越像义父。柳折桂三岁后再没见过他娘,可言行神似盟主。
      三岁的孩子能有什么记忆?又有谁教他们?可就是如此之像。

      柳折桂在并州呆了些时候,也或许是老家水土安人,他的气色慢慢也就养回来了。漫天飘雪的时候,柳折桂去了冀州。
      庄主出来接他,他走在山庄的台阶上,只觉得阳光也刺眼,庄主子弟手中的枪尖也刺眼,地上的雪更是亮得惊心,恍惚天地间一切物件都开始诡异的摇晃。他皱眉轻轻叫了声,七哥,七哥,我好晕啊。

      再醒来时,他看见他大哥在他床边坐着,背上扛着一柄长枪在和庄主说话。众人见柳折桂醒了,便去招呼他,却见柳折桂脸色惨白,推开众人,头一歪吐了出来。
      众人一片惊慌,柳折桂安然躺在了床上,倏然淌下热泪,打湿了枕被。
      他晕枪。
      他从来没有从那个灵堂里走出来。他姐姐的银素枪上飘扬的青色发带陪她到死,可他却连姐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这件事所有人都没有提。他再醒来时,他视野范围内所有的长枪都被收走了。
      柳折桂说他想去找他爹。庄主愣住了,柳折桂说,我不是想死,我想去山顶武堂。
      庄主嗯嗯点头,放松下来。
      柳折桂去武堂的时候,他爹的朗月枪不在,被谁拿走了。柳折桂低头笑了笑,去推开他爹的棺,拿出了他爹生前的草稿。他爹生前就研究过些火器,只是他在世时未曾有过大战,这东西研究出来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故而只有简单的手稿推演,并无成品。
      柳折桂就这样在武堂呆了好久,他从小师承当今天下第一的机关师,又颇继承了他爹在火器机关方面的兴趣和天赋,想要看懂精进并不是什么难事。
      柳折桂没再怎么来冀州了,他知道他来一次要打乱庄里很多事务,索性就不怎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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