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幻刃【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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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瞬间的痛苦，应该比活着轻松多了吧。
一跃而下，身体开始失重，我本能的感到不安和焦虑。
肾上腺素本能的开始疯狂分泌，大脑的神经变得异常灵敏，我的恐惧也被无限放大。
我眼前的世界像是被放慢了几百倍，坠落时的绝望随着时间逐渐扩大。
痛苦，悔恨，恐惧……一股脑地涌上来。
脑子感到肿胀，望向地面时一片模糊，我感受到一种刀割般的疼痛。
心跳越来越快，就像是有人掐着我的脖子一样，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身体条件反射的抽搐，关节不自然的弯曲。
我像是被束缚一般，不能动弹，只能直直砸向地面。
混凝土路面裂开的纹路像张开的蛛网，骨骼碎裂的脆响混着液体迸溅声，世界在耳鸣中化作苍白的噪点。
接触地面的瞬间，我的身体破碎，如同一颗被货车反复碾压的西瓜……
白骨戳穿的肌肉处透着一片糜红。
耳鸣声响起。
当视野重新聚焦，指腹正摩挲着狩衣袖口的银线暗纹。
林间晨雾濡湿了鸦羽长发，太刀柄上缠绕的黑色革纽硌着掌心——这具躯壳还残留着坠落的幻痛。
腐叶在足底发出细碎爆裂声，惊起几只灰椋鸟。
小乌仰头望着穿透树冠的菱形光斑，狩衣下摆扫过沾露的花丛。
远处溪流冲刷鹅卵石的声响裹在风里，带来某种似曾相识的潮湿气息。
正值中杆，小乌坐在树上百无聊赖。
眼前居然散开金色的光芒。
小乌静静地看着。
六道身影切开薄雾的刹那，药研藤四郎的刀镡已经泛起冷光。
最前方的青年拢着雪貂裘领，鎏金发丝间垂落的龙胆花穗轻轻摇晃。
药研藤四郎警惕道：“有人。”
奶金发色的青年随着药研藤四郎的视线望了过来。
"树上的朋友不妨现身？"蜂蜜般甜软的关西腔裹着刀刃的寒意。
我看着那佩于金发之上深紫色花穗，
紫色的风铃摇啊摇……
小乌慢吞吞地从树上滑下，任由枯叶在足底发出细碎呻吟。
没有关注他们在说什么，我正在缓慢的把他们与记忆中的脸对上号，
山老切国广，髭切，膝丸，三日月宗近，药研藤四郎，加州清光……
该死，穿梭时空还对脑子有影响的吗，怎么反应速度这么慢了！
源氏重宝？
真是奇怪，他们居然也会听凭所谓审神者的差遣吗？
不过看髭切发间佩戴的龙胆花，好像也不是那么神奇。
髭切摆起迎敌的姿势，足尖点过青苔的姿态倒是让小乌感到一种陌生的熟悉。
那位天下五剑之首此刻正用袖口掩住呵欠，反倒完全没有一丝疲倦的眼睛中新月的倒影亮的惊人。
林间忽然卷起乱流，惊起漫天青黄相间的叶片。
小乌终于缓慢挪到他们身前，声音柔软的像初春融雪，“我应该不算坏人哦？”
腰间的绪缔流苏扫过加州清光艳红的甲背。少年付丧神下意识后退半步，拇指顶开刀镡的瞬间被三日月按住手腕。
"这位阁下倒是与源氏重宝颇有渊源。"三日月宗近的声音像陈年茶盏叩击檀木的声音，目光落在我袖口翻出的内衬——靛青色丝绸上，源氏龙胆纹正与髭切衣摆的纹样遥相呼应。
髭切忽然轻笑出声，源氏重宝特有的鎏金瞳仁微微眯起："坛之浦的浪涛都没能折断你吗？金乌丸。"
小乌歪头避开他的视线，平和的笑着，无端从眉梢透出几分绵软的意思，
完全看不出记忆的碎片是如何刺痛神经。
咸涩海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平教经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眼前晃动。
彼时小乌的刀尖正抵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浪涛声里混杂着源义经战船的号角。画面随着髭切的低语骤然清晰，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落在脑髓上刻下印记。
指尖无意识抚过腰间刀鞘，那里同样镌刻着与髭切如出一辙的龙胆纹。
膝丸的视线在我与兄长之间来回逡巡，喉结滚动着吞咽未尽的疑问。
他的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青铜色，有点像被源赖朝悬在寝殿梁下的那副铠甲。
对此小乌只是歪头笑了笑，不予回答。
髭切一行人见其并不配合也就稍放疑惑转问道：“那么金乌在这里做什么呢？这个时间金乌应该还没有被锻造出来吧，
倒不如说这个时间连我都还没出现呢。”
小乌沉默，抬头对这刀剑男士们笑了笑“很抱歉，不过我并不知道具体的事件呢，我是被一个亮晶晶的小东西送过来的。”
笑容温温柔柔，看不出半点阴郁，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甚至连身为刀剑付丧神该有的锐气都没有，当真是怪异至极。
“那么小乌殿对这个亮晶晶的小东西有什么想法吗？”蓝衣的付丧神轻笑着问道。
“暂时没有哦。”小乌回道。
三日月宗近不可置否的笑笑，再次问道：“那小乌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啊，总感觉莫名被定下了什么了不得的罪名呢，真是让人……让刀苦恼的事情呢。
“我什么都没打算做哦。”很诚恳的语气，不过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信。
"既如此，同行如何？"三日月振袖间漏出沉木的香气。
思维不由的跑偏一瞬，他们的审神者看起来真的很爱护他们。
小乌注视着药研尚未归鞘的短刀，扬起与髭切别无二致的温软笑意："那就劳烦诸位了。"
队伍穿过枫树林时，斑驳树影在膝丸的胸甲上织出诡谲图腾。
这位源氏副将已经第三次回头欲言又止，甲叶碰撞声惊醒了栖在枝头的山雀。
扑棱翅膀的声响里，他终于开口："既是仿造兄长的..."
"赝品终归是赝品。"我截断他未尽之语，狩衣广袖下的掌纹贴着刀柄旧伤。
“……”
药研突然递来的水囊撞破凝滞空气："史书记载，小乌殿的持有者都会经历天道审判。"
小乌抬眼，总是半阖着的眼睛微微睁大，泄出一线金光。
药研藤四郎平静地站在原地，接受小乌的审视。
他轻轻压下眉毛，认真地注视小乌，
无论小乌殿是否是他们的敌人……
只是在还没有撕破脸前，他不希望听见这样一位美丽而强大的同类去贬低自己。
水囊表面的皮革还带着体温，小乌突然挑眉一笑说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某个因强占民田被百姓唾骂的领主，在咽气前突然恢复了清明眼神。
他盯着我刀身上浮现的鸦羽纹路喃喃自语：‘原来报应真的存在...’”
欲言又止，欲语还休。
远处惊鸟掠过树冠，振翅声惊碎了林间光影。髭切微微偏头，发梢扫过小乌的颈侧："说起来，当年平教经握着您坠海时，也是这般好天气呢。"
腐叶在靴底碾出汁液，腥甜气息混着记忆里的海藻味涌入鼻腔。
我凝视着前方被藤蔓覆盖的神社鸟居，朱漆剥落的柱身上爬满深绿苔藓："髭切殿记错了，那日坛之浦海面笼罩着铅灰色阴云。"
"哦呀，金乌丸居然会反驳人了。"源氏重宝停下脚步，鎏金眼眸突然褪去朦胧水色，
"那么您是否还记得，平教经坠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林间骤然寂静，连蝉鸣都遁入虚无。
三日月宗近的佩刀发出清越嗡鸣，十二单衣般的云层正缓缓吞噬太阳。
我望着自己映在髭切瞳仁里的倒影——那分明是八百年前浸透海水的模样。
"他说..."喉间泛起铁锈味，狩衣领口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浸透，"要带着源氏的诅咒永眠海底。"
膝丸的佩刀突然出鞘，寒光割裂了凝固的空气。
药研藤四郎无声移动到队伍右侧，短刀在掌心转出危险的弧度。
山姥切国广的白布被劲风彻底掀开，露出底下与传说别无二致的精美刀纹。
这个细节令我呼吸微滞，
大约是真的伤到脑子了，八百年前那位总爱躲在帘后的姬君用同样质地的布料包裹我的刀身的场景浮于眼前，挥之不去。
髭切却笑出声来，指尖轻轻点在小乌剧烈跳动的颈动脉："真遗憾，正确答案是——'替我看看源氏能笑到几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幻刃【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