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版那三年夏》六月秦安

70、第 70 章

　　初恋是男生这件事，并不容易让人接受，甚至会让人下意识抵触。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石木鑫本人比任何都慌张，他知道自己应该喜欢严洁，但他一时之间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爱上男人的事实。
　　晚上回家洗漱完毕后，他坐在床上，尝试理清这件事情。

　　比如他为什么会喜欢男生？石木鑫之前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因为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男生女生都是。
　　和同龄人相比，他也很少自己动手，明明这个年纪的男生一天不来几发浑身都难受。
　　但他没有，就像潜意识里不喜欢做这种事情。

　　为了证明自己的性取向，石木鑫关上房间的灯，在网上找了几个青春期男生都会看的网址。
　　一进去就是各种白花花的封面，吓得石木鑫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那种偷偷藏在被子里的背德感让他紧张到后背生出涔涔的汗水，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可能不紧张。

　　他没那么重口味，随便找了部日产的，戴上耳机点开播放。
　　大概这种影片都比较直白，刚点进去就是一副躯体，白的，软的，娇嫩的。
　　她穿着包不严实的黑色正装，跪在地上，红润的嘴巴吸着东西，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间溢出来。

　　影片四十来分钟，石木鑫目不转睛的看着，眼神由最开始的期待变为冷漠，白皙的脸颊上甚至没有一丝血色。
　　直到影片结束，石木鑫看着屏幕中间的白色播放键笑了，钻在被窝里面笑出了声。

　　他一脚提开被子，露出上半身，胳膊挡住眼睛，笑得胸腔上下起伏，笑得喘不上气。
　　“操他妈的。”
　　石木鑫骂了一声，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坐起来，眼底下分明挂着泪水。

　　事实已经摆在他眼前，任何辩解都显得无力。
　　他看着女人，硬不起来。

　　石木鑫烦躁的坐在飘窗上，将窗户打开一道缝，任由秋季寒冷的风打在他不着寸缕的身上，好让他清醒些。
　　他盘腿坐着，看着自己的右手，眼睛一花，忽然觉得他的手上应该夹点东西，而不是这样光秃秃的。

　　他靠在抱枕上，想起之前严洁坐在这里哭泣的样子，心脏猛地一揪。
　　那张洁白的脸上挂着泪水，眼角红润，嘴唇微张，吐出来的话语带着颤音，沙哑的落在石木鑫的耳朵里，像用羽毛扫过似的。
　　然而那羽毛扫过的位置不太对劲，连他的下腹都隐隐发涨，出现了在看片子时迟迟不出现的反应。

　　石木鑫也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他把手伸出去，坐在凉风里，右脚踩在床沿，就像踩在严洁的肩膀上。
　　他微微用力，肩胛骨向后舒展开来，细长的脖子在空中泛着薄红，脸蛋更是像被开始浇过一般，红得彻底。

　　沙哑的喘息声被风打散，消失在高空中。
　　结束时石木鑫跪坐在地，上身陷进柔软的床铺里，眼睛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匆匆抽了几张纸巾抹干净手。
　　过了几分钟，他才从发泄的余韵中恢复过来，十分嫌弃的把卫生纸扔进垃圾桶里，再进到浴室洗了半个多小时。
　　出来时身上都被水打成了粉红色，像刚成熟的桃子，流着可口的汁水。

　　洗澡的时候石木鑫也没闲着，他理清了自己的想法。
　　他喜欢严洁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数，在这份喜欢消失前大概都没法制止，但他也不想被严洁发现。
　　石木鑫天生就是个犟种，他可以接受自己喜欢男生，但他不接受自己和别人抢对象，这事太下作了，他干不出来。

　　没想到啊，初恋不仅是男的，还要憋屈着搞暗恋。
　　石木鑫频频摇头，哭笑不得。

　　他刚从浴室出去，就撞见手机响了，赶紧走到房间拿起手机。
　　是严洁的电话。

　　石木鑫有些犹豫，等通话自动挂断了，才慢悠悠拿起手机给严洁回拨过去，他现在脑子里还有些乱。
　　严洁见石木鑫终于接通电话，着急问：“你怎么这么晚才接我电话？”

　　石木鑫想到自己刚才还靠着严洁出来过，顿时臊的不行，恨不得找个缝把自己钻进去。
　　“我刚才在洗澡呢，才出来。”石木鑫害羞着说。
　　“好吧。”严洁问：“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

　　不怪严洁这样，实在是石木鑫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买完东西后二话不说就搭车先回来了，把严洁一个人留在那里。
　　是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石木鑫捏着手机，小声道歉：“不好意思，我下午有点难受，就先回家了。”
　　“不用道歉，你身体没事吧？”
　　石木鑫摇头：“没事，我挺好的。”

　　说完，两厢无言，奇异的静了好几秒。
　　石木鑫先开口打破了这片寂静，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先爱上的人就是输家”，他甚至无法接受严洁的沉默。
　　“那个，现在不早了，你不困吗？”

　　刚说完严洁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呀，我把这几套题写完就睡，你也别太累了，这几天你又是练歌又是学习的，眼睛都肿了。”
　　石木鑫抿着嘴，讨厌这人无微不至的关心，“我知道，我马上就睡。”
　　“嗯，乖乖睡觉，晚安。”
　　“晚安。”
　　石木鑫生怕自己的情绪被发现，火速挂断电话，把手机拍在桌子上。
　　他躺在床上回味严洁刚才说的话，竟然有些生气的嘟着嘴，“乖什么乖，就知道撩人，又不负责。”

　　石木鑫将自己的感情隐藏的很好，行为举动根本察觉不出任何异样，该怎么和严洁相处就怎么和严洁相处。
　　在练歌上也很认真，为了和严洁同台演出，他每天回到家写完作业后，就按照严洁教他的方法一直练到半夜一两点。
　　大家都能感觉到他的进步，对石木鑫的毅力和严洁的教学方法大加赞叹。

　　临近校庆前一周，严洁被学校拉去当主持人，没时间排练歌曲，好在大家都练得差不多了。
　　其他人从小都学音乐，也能帮到石木鑫，不需要严洁一直在旁边指导。

　　这天大家又排练完了一轮，石木鑫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水，大家都练得累了，找着地方歇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陈珂和孟阳关系好的恨不得抱在一起，她们聊的话题很奇葩，两个男生根本听不懂，只好坐在旁边无聊的打酱油。
　　也不知谁说了什么，有人提到了严洁的名字，石木鑫立马聚精会神偷听起来。

　　陈珂说：“你说严洁怎么这么优秀，不仅学习好，还会写歌，他那首歌是旋律是真好听，我光是听着都觉得自己要恋爱了。”
　　孟阳点点头，细软的短发在空中有一瞬间的滞空，可见点头的力道之大。
　　“没想到他能写出这么甜的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陈珂神秘一笑，“严洁这歌是写给他初恋的，听说里面部分歌词还是他初恋写的，能不甜吗？”
　　孟阳瞪大眼睛，眨了眨：“真的？”
　　“我骗你干嘛？严洁都喜欢他那个初恋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转到一中就是专门找初恋复合的，刚开学的时候他就说过了，大家都知道。”
　　孟阳害羞的挠头：“我和他座位离得远，没注意过这件事情。那你说，他唱这首歌是不是变相在给初恋示好？”
　　“废话！”陈珂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都这么光明正大了，他初恋能看不出来？”
　　孟阳点头，“也是。对了，你知道严洁的初恋是谁吗？我怎么没见过。”
　　“这个我也不知道，看样子严洁那小子保护得紧，毕竟他是个风云人物，要是被有些丧心病狂的人给他初恋找事怎么办。他那么喜欢，肯定舍不得。”
　　“啧啧，真是真爱啊。”

　　“刺啦！”
　　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陈珂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石木鑫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表情发懵，和陈珂的视线对上后立刻垂下眼睛，用手抹了抹脸。
　　“抱歉，我上个厕所。”说完，大步冲出教室，看得出来真的很急。
　　陈珂还没来得及说话，她望着石木鑫离开的方向，默默叹了口气。

　　石木鑫当然没去厕所，他转身就躲进楼道，胳膊搭在窗沿上看着楼下。
　　他是喜欢上了心里有人的严洁，但这不代表他贱，不代表他真的不会伤心。

　　最初他同意唱歌是打着和严洁一起表演的心思，为此他被人嘲笑五音不全，每天没日没夜的练歌，这些都无所谓。
　　因为这都是为了满足他的愿望。

　　可是没人告诉他，这首歌是严洁写给初恋的呀！
　　他又没病，也没自虐倾向，想到自己努力学了这么久的歌，却给别人做了嫁衣，他都觉得自己可笑。

　　他觉得自己没法唱了，一想到这歌的由来，石木鑫就钻心的疼，他一点也不想成为严洁爱情的见证者。

　　石木鑫抓着窗户，将脑袋伸出去，风把他的头发糊了一脸，看不清表情。

　　楼下的花坛里面有虫子在叫，生在秋天的虫子用嘶哑凄厉的叫声，努力证明自己的存在。
　　可惜它们生的太晚了，错过了夏天。就算拼命熬过秋天，等待它们的也只有更残酷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