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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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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授.魂.与已经不能够形容。
宁佑甚至分不清自己姓甚名谁,身在何地,在高.床.软.卧上,听着耳边作.响的锁.链.声,如同身处第十九层地狱,痛苦欢.愉皆由冯宝川一手掌握。
冯宝川轻扯着好不容易进去的顶端处的夜明珠,就看见身下人的如同离水的白..鱼。
宁佑泪眼朦胧,哑着嗓子哭求道:“别扯,别扯了,公公,那我想解手怎么办?”
冯宝川充耳不闻,宁佑几欲崩溃,“祖宗,亲祖宗,真的要坏了。”
“以后还跑吗?”冯宝川抬眼,轻转了一下,不敢用力,怕真伤了她。
宁佑咬牙道:“我还跑……”
身后人面色瞬间沉冷了下去,将玉.簪.抽出半截,又猛地.捅.了回去。
宁佑顿时惨叫一声,抖如糠筛的补充完剩下的话:“那我就是孙子……”
“祖宗我错了,真的大错特错,我这就给您作检讨,几千字都行……求求您让我解手吧……”
冯宝川脸色稍霁,拿起床头的花瓶道:“解吧,解完簪子还要放回去,以后咱家开心你才能解手。”
宁佑:“……”究竟是哪个不要脸的人让您进步这么大!我非得让谢家参死他不可!
……
等宁佑浑身散了架,昏昏欲睡地抱住终于肯埋进她颈窝的人,长松了一口气,这祖宗可算是困了,再也撑不住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
“主子。”
“人进诏狱了?”椅子上的人转着拇指上的翠绿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道。
“进,进去了,主子放心。”地上的人头皮发麻,畏惧地看了眼他旁边的翡翠箱。
听到这话,上位者颇觉开心地眯起了那双狭长不似人的双眸,像是成精作怪的狐狸,“下去吧。”
“是,是。”地下的人立刻慌张地起身离开。
暗处走出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玲珑女子,轻声娇道:“公子,为什么要把人送到那个…阉人手里。”
说到阉人眉间染上不屑,不过是仗着点武艺得陛下宠爱,身处高位又如何,还不是个奴婢。
上位者裂开了嘴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轻柔问道:“上次的朱七是你派去的?”
玲珑女子有些慌张地跪下道:“公,公子,奴婢也是为了公子,想偷来东厂奸细的名单,这样我们不光能知道那些人,还能反过来利用。”
“你们平时怎么折腾,我不想管。”似叹非叹地道了一句。
玲珑女子一喜,膝行向前爬到上位者跟前,娇媚道:“公子,奴婢对您忠……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美人的头颅被摁入旁边的玉箱,双眼惊惧地睁大,没一会儿,那带血的浑圆眼珠连同那张美人皮就被啃噬殆尽,只剩一幅带着血肉的白骨。
上位者踹开化水的白骨,伸手探入旁边的玉箱中,黑豆大小的双眼,八只毛茸茸的长腿,顺着那双苍白的手缓缓地爬了上来,口器中还有未消化完的狰狞血肉。
上位者轻柔地抚摸着小宠物鼓胀的肚囊,轻叹:“但谁…允许你们伤了她。”
说完开心地扯开嘴角哼起歌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刚进入梦乡没多久,宁佑就被人用力晃了起来。
她痛苦地睁开一条眼缝看了眼一丝也无的天光,转个身就准备继续睡。
“宁佑,你给咱家起来!”
熟悉的让人腿软的声音穿透梦境,让宁佑瞬间惊醒,转身就看见冯宝川正面色黑沉地盯着她。
怎,怎么了?
“你刚刚去哪了?”
宁佑一脸迷茫道:“我哪也没去啊,怎么了公公,没睡好吗?”
这不应该啊,冯宝川向来到点就困,睡眠好的让佑羡慕。
不过怪不得天黑的一丝光也没有,她忘了冯宝川把窗户全部遮了起来,还好那只颤颤巍巍的红烛还在,凭借着它,宁佑大惊失色地发现…冯宝川的额角竟然有了薄汗!
这可了不得,这祖宗还能流她们这种凡人的汗?
宁佑打了个哈欠给他擦去薄汗,睡眼惺忪地揽住他嘟囔道:“公公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冯宝川有些恍惚道。
宁佑指着自己的大银镯子痛心疾首地控诉道:“带着这个我还能跑去哪,要不您把钥匙给我?”
冯宝川这才恹恹地趴回了她的肩上,微哑道:“做梦,想都别想。”
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属实吓得不轻。
他梦见宁佑骗他下去喝水,谁知道刚下去她撒腿就跑,冯宝川气的不行,在后面拼命的追,可奇怪的是以他的武功竟然怎么也追不上跑两步就喘的宁佑。
随后他跟着宁佑跑到了一处战场,到处都是鲜血和兵马,乱糟糟的一片,他着急的不行,心想这次抓回去一定打断她的狗腿,陡然,身后有东西朝他飞来,他一转身,就看见了…看见了宁佑的头颅飞在空中,瘦弱的身体处昂立着一只巨大的八眼黑蜘蛛。
他捂着心口瞬间惊醒。
“公公,我想下去喝…呕。”宁佑差点被冯宝川收紧的手臂勒断了气。
冯宝川:“!不行!”
她现在的信誉已经低到连水都喝不上了吗!
没等她想完,眼前一花,瞬间一杯水就被端到了她眼前,为了一杯水,用上了轻功,倒也……大可不必。
冯宝川屏住呼吸看着宁佑喝完水又不自然地平躺下后,这才紧绷着脸躺回了他的专属位置。
一刻钟后,宁佑睁眼道:“公公,就…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虽然体弱多病,但这几年内……应该死不了。”
“大晚上的,胡说什么死,就算十年二十年你也死不了!”冯宝川黑着脸怒斥道。
“我的意思是说,您不用一直放在我的鼻子下…试探我。”
是的,我只是睡了,但还活着!
宁佑无奈地拉起冯宝川的手臂,侧身抱住他道:“公公,你睡不着,那我给你哼首歌?”
冯宝川闷闷地应了声。
宁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哼着:“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冯宝川听着幽转轻扬的曲调,心慢慢的平稳了下来,看着她白皙的脸颊继而生了别的悸动,忍不住低声问道:“这是什么曲?”
宁佑沉默了一瞬,有些低落道:“是辛弃疾的词……曲是我父亲作的。”
夜风吹过,掌印府的梧桐树叶簌簌作响,未能得到期待的回应,孤单寂寞地挺立在夜空中,曾经与他遥遥相望的另一颗桐树早已化作了灰烬。
同样不平静的还有谢府。
在谢一斗准备干第三碗饭时,谢御史猛地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道:“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
谢一斗被这一吓顿时呛的面红脖子粗,谢夫人在旁边心疼的给她拍着背,转头指着谢御史大骂道:“你个老匹夫,琢玉命都差点没了,你不心疼她,竟然还骂她!”
谢一斗,字琢玉。
在外面能把政敌气的脑仁充血的谢御史,在家里大声都不敢出,讨好地笑了笑,伏低做小道:“夫人,夫人别生气,我只是一想到她都十七了……连个合适的亲事都没有,天天光会吃饭,我这就着急了些,夫人别气,别气。”
谢一斗好不容易平息,就连忙替她大伯排忧解难道:“大伯,您放心吧,我如今有了深刻的了悟,我不会成亲的,到时候我选个旁支无母的孩子一过继,这样您都不用操心合适的人了,直接就能抱孩子了,我是不是特别有孝心?”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谢御史脑仁充血,差点被她孝死。
“大伯,你让我在家里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还不如杀了我。”
谢御史陡然沉默了下来,望着黑云压抑,暗无辰星的天,长叹了一口气,风雨欲来啊。
若是那位殿下还在,谢家作为铁杆的太子派,谢一斗的婚事自然不会像如今一样,如同一块肥肉,他也用替这不孝女着急!
可现在随着朝堂血液的更新,连知道明德太子曾有个孩子的人都不多了,七年了,那是陛下的逆鳞。
是啊,已经七年了,他们也该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了,那位小殿下或许……是真的回不来了。
看着谢一斗神采飞扬的模样,谢御史肃着脸道:“谢一斗,过几日我要去浙江暂任布政使,你在家马上给我挑个顺眼的人,等我回来立即让他入赘。”
说完不等她回话,压低声音冲她道:“咱们大明确实不会选家世出众的女子做嫔妃,那几位殿下想荣登大宝,确实不可能和咱们结亲,但不代表你可以高枕无忧,如今谢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除却五皇子手下基本上全是宦官,剩下的那两派臣子可是一个个都盯着你,瞅着就不是些什么好东西……当,当然,东厂的那些宦官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那个冯宝川balabala…”
“老爷,老爷,宫里来人了。”小厮气喘吁吁地进来通报。
谢御史一惊,这么晚了,连忙停下对冯宝川的讨伐,来不及多想,携带一家老小出去。
“谢御史,陛下听闻谢姑娘回京了,特意前来召谢姑娘进宫一叙。”
李满德拿着拂尘,翘着兰花指,看着那位立如松柏的女子,悄悄地用帕子擦了把眼角的泪,若是小殿下长大了也会是这幅模样吧。
见到是他,不是东厂的人,谢御史心下一松,他们是老相识了,道了句:“劳烦李公公走这一趟了。”
随后瞪向谢一斗,酸溜溜地对她耳提命面道:“天子面前,要谨言慎行。”
他天天写折子骂…问安,得见天颜的次数却还没有谢一斗多。
谢一斗腆着脸点头道:“大伯您放心吧,我肯定会在陛下面前提一提你的。”
随后甩袖大步离开。
独留在原地扎心的谢御史,他们谢家深受皇恩,全是仰仗小殿下。
两天后,谢一斗拿着酒沉默地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隔着众多的番子和宁佑深情凝望:“宁兄,您这…铜雀台,我进去后,还能竖着出来吗?”
宁佑挂着苍白的微笑,拖着今日特意加长的银锁链,强笑道:“夫妻间的小情趣,让谢兄见笑了,王六烦请让谢兄进来。”
谢一斗小心翼翼地进门,看着宁佑脖子上红肿的川字,心想这情趣未免也太可怕了,迟疑道:“宁兄,你…真的是自愿的?”
宁佑眼含泪水,语气幽幽:“若不是,谢兄还能为我对抗权倾朝野的冯秉笔吗?”
“哎呀,宁兄快来尝尝我这上好的梨花灼。”
谢一斗心虚转移话题,被急的嘴上燎火泡的谢御史恶补了一番冯宝川的知识后,她如今深知其可怕,能一鞭抽碎人的天灵盖,还能一张口就吞了半个大明的人,就问你可不可怕。
醇厚的酒顺着喉咙一路滑下,宁佑眼前一亮,道了声好酒,见谢一斗愁眉不展,忍不住问道:“谢兄,你有烦心事?”
谢一斗苦着脸道:“可不是,我大伯天天摁着我的头去别人家死皮赖脸的做客,非要我挑个顺眼的招赘,跑都跑不掉。”
宁佑饱含同情,唏嘘不己。
“唉,不提这烦心事了。宁兄,你知道浙江重开海线了吗?”
宁佑手一顿,猛地抬头道:“浙江所有海线都开了?”
谢一斗摇摇头,轻声道:“那倒是没有,泉州还有一些地方没有开。”
宁佑这才将手背上的残酒抹去,垂眸道:“国库空虚,眼下只能开源节流,把今年的丝绸茶叶换成白银能填补一部分空虚。但同样开了海线就必须做好和倭寇开战的准备,既需要将还需要……粮。”
事实上不用说将才,连这一半海线开战的粮,国库恐怕都拿不出来,怪不得冯宝川这几日回来累的倒头就睡。
“那就开战!七年前,倭寇犯我上虞泉州,烧杀掠夺近十万百姓,稚女幼儿的尸骨在城中堆叠成山,大火烧了数月未能烧尽,此仇不报……”
谢一斗闭上眼,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睁开通红的眼眶摇头道:“不配,做大明的儿孙。”
像是有一把烧红的铁棍猛地插入了宁佑的脑中。
冯宝川坐在诏狱的椅子上,闭了闭眼,轻呼了一口气,那天宁佑只说了王五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也说不出来,冯宝川本以为不过是个逃军,一直交给吴允审,谁成想……竟藏着如此惊天地的秘密。
睁开眼看着对面不成人样的人道:“吴允给他灌参汤。”
确定王忠也就是王五还能折腾后,冯宝川拿起了手旁的椎子,吴允立即上前给王忠手上浇上了沥青。
“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几乎要穿透诏狱密不透风的墙壁。
冯宝川擦了擦手皱眉道:“弄醒他,别让他死了。”
“我说,我说,求求给我个痛快吧。”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我只是跟我上级去牢里放了他,但我放的时候,我听见他骂了一句,是,是……倭语。”
王忠痛哭流涕道:“这可是杀九族的大罪,我若是提前知道,哪怕是死也定然不会去的,否则,我也就不会犯下……那么大的罪。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倭人叫……井田十四郎……”
吴允神色震惊至极。
嘉靖三十四年。
天寒地冻,王忠缩着脖子,摩梭着手上又痒又疼的冻疮,也不知道泉州今年为什么这么冷,几乎冷到骨头里,他破旧的棉衣仅能替他挡住一点严寒,王忠抖嗦着,垂着头跟在蒋百户身后,木讷道:“大,大人,咱什么时候才能办完事,事儿,回去啊?小人说不定还能赶上和我娘过年,过年……”
蒋百户最是看不起这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冷哼了一声,:“你娘不是死了吗?”
王忠摩梭冻疮的手停了下来,对,他娘死了,他来之前,坐在灶火前没了,太冷了……他们穷,甚至买不起柴。
想起自己即将飞黄腾达,蒋百户也懒得像平常那样难为他:“浙江按察使说了,只要看着井田十四郎杀完人后,我们就能回去了。”
一个孩子蹦蹦跳跳的从他们身旁经过。
蒋百户停步拿出怀里的画像,比对了一下后,失望的收了起来,他大步流星的继续往前走,四处寻找,转头却发现牵着井田十四郎的王忠没跟上来,顿时怒斥道:“还不跟上,真是个孬种!”
王忠垂着头,头发有些散乱,顿了顿,牵着捆住双手的井田往前走。“对,对不起,大人,我,我走慢了。”
王忠走到他身后,蒋百户抬脚便踹了他一脚,看着他身上留下一个黑色的脚印,毫不在意的转回身去,继续寻人。
陡然他停下脚步。
嘀嗒的声音落地,蒋百户僵硬着脖子,像是生了绣的刀,一顿一顿的低头,胸口穿出来的刀尖还在往下滴着血。
“我,这是我娘,给我,给我缝的裤子。”
“你……嗬。”汩汩鲜血顺着蒋百户的嘴角流出,他最后看到的是王忠布满血丝的红眼。
王忠一刀捅穿了蒋百户的心脏。
井田十四郎看向王忠,拍了拍手用不熟练的汉语称赞道:“干的不错,我们正是需要你这样的人。”
扯下死不瞑目的蒋百户身上的银钱,扔给王忠道:“我现在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只能先给你这个,等我回去,我必然叫我的哥哥,给你,我们海上浪子数不尽的金银。”
王忠木呆呆的,突然他发疯了一样,扑上去打开钱袋,将那不算多的金银数来数去,直到双眼泛起红光:“好,好。”
“我的朋友,还要请你帮我制造一些乱子,减少城门的守卫,当然,越乱越好。等你制造完,就可以来找我了,我们,会用拳头大的珍珠和半人高的红珊瑚招待你的。”
制造乱子,乱子,怎么制造?
他慢慢地抬头看向了周边,酒楼前风情万种的老板娘正在招揽着客人,温柔慈爱的母亲牵着儿女,还有依靠在一起的青梅竹马笑意盈盈。
他们凭什么能这么幸福……
在王忠眼里,这些人身上开始长出了雪白的羊毛,他们柔软的叫着,额上却顶着一双黄金的角,他盯着那黄金,眼瞬间红了,他真的……穷怕了啊。
浙江按察使踩在椅子上,吊死之前也没有想明白,他明明是派人跟着的,为什么井田十四郎真的逃了,为什么城里会有数不清的倭寇。
“他,他们以为杀了那些人的是倭寇,以为城里有,有很多倭寇,实际上,都是,都是我杀的,为了给井田十四郎制造逃出去的机会……”
冯宝川听到最后已经不想再多看这玩意儿一眼,面色极差地吩咐周围道:“沥青全部倒上,把他的贱皮子都给咱家剥了!”
森然地转头看了眼架子上哭叫求饶的人道:“记得,要每一寸都得活着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