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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件马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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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啊！”
教室里四下响起阵阵吸气声，众人都停了手里的活，齐刷刷地向教室后面看去。
好…诡异。
只见水房门口竟倒了两人，细看正是那秦茉抱着苏浅矜倒在地上的水泊里。
众人皆有些惊了，更不用说一旁还立着个从前到后被水淋得透湿的沈温庭。
看他身上那单薄的衬衫紧贴着少年硬朗的线条，把那衣衫下的模样晕了个七七八八出来。
不过，大家此刻都无心欣赏，只是紧张地看着他的神色。
沈温庭额前的几缕湿发还继续淌着几滴水珠，那水珠偏偏落到地上去之前还要被他高挺的鼻梁截住路程，这才绕过他紧抿的唇悠悠向下，那眉间此时带着些愣，倒是把他往常的淡然挑破了些。
“嘶….”
过了那一下摔懵的劲，秦茉这才反应过来。
她忍着痛屈起手腕，拍了拍还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妹妹，你还挺沉哈，起来吧？”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有秦茉给她垫着，苏浅矜倒是没怎么沾湿。只是脸蛋红扑扑的，眼睫扑朔的样子像只惊慌的兔子。
“秦茉，没事吧?”
童云云这才从人群里挤了进来，望着秦茉狼狈的样子也是一愣。
秦茉摊着手撑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那手臂眼瞧着都有些微微的晃，最后还是撑坐了起来。
只是坐起来众人才看见，少女的衬衫也是湿了个透，单薄尖峭的蝴蝶骨似要突破那衬衫似的。
“你，你，哎呀，等我一下！”
童云云顾不得许多，忙转身回去想拿件衣服，路过沈温庭时才看清他的狼狈模样，当下也是吓了一跳：“少爷，你…”
沈温庭正接了旁边人递来的纸巾，擦拭的样子也形容优雅，听了她的话眼不抬一下，只是仍站在原地不动。
“沈温庭，对不起…”
爬站起来的苏浅矜这时才注意到他似的，绞着手立在他跟前，咬着唇声音绵软。
还在水里坐着的秦茉也接了些纸，正擦着还在滴淌的水，听到这细软的声音抬眼看去，郎才女貌的，只叫她脑海中盘旋着一句词：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叹了一口气，自己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
心疼地抱住瘦瘦的自己。
腿还有些打颤，秦茉头顶着大家或好奇或怀疑的目光，脸上摆出一副：不想解释只因在座各位都是菜鸡的表情，尝试装作风轻云淡。
只是随着她起来，沈温庭那一直低垂的眼终于缓缓抬起，毫不掩饰地锁定了她。
那是，杀气！
其实只是普通的一眼，只是大家配合着沈温庭黑沉得好像变身包公的脸色，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散布出来的低气压。
虽然秦茉是为了扶住苏浅矜，但毕竟泼了沈大少爷一身脏水…
“茉茉，给，快披上。”
童云云倒一时没注意到什么，只顾伸着手给她披上衣服，秦茉脸上扯出个笑，心里还是暖了一分，扯着衣服迈着有些抖的腿侧身走了出去。
在经过神色不明的沈温庭时还记得略点了下头，挤出了个抱歉。
“哟，怎么了这是？”
连东桥刚刚才打扫完教室外头，进来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后面，走近了才看见这俩冤家同桌皆是狼狈。
“你们俩搁这洗澡呢？”
这话一出，两人都不约而同瞪了一眼过去，连东桥被两人眼神扫射，莫名缩了缩脖子。
秦茉身上实在不舒服，懒得再留，拽了童云云走了。
连东桥望望沈温庭一身水嗒嗒的样子，有些好笑：“走吧？直接回去算了。”
“你帮我把水拖了，我先回了。”
“行，明儿见。”
沈温庭把擦完的纸团了丢进垃圾桶，对连东桥说完后也不理其他人，转身回座位，拿了书包也出了教室。
“浅矜你没事吧？”
齐明书这才和几个女生围了上来，拉着苏浅矜问道：“好吓人，你没摔疼吧？”
“秦茉反应还挺快，只是天啊，沈温庭被她浇了一身水！”
“是啊！他看着好生气，他俩还同桌呢。”
“我没事，只是真的麻烦到秦茉和沈温庭了。”
苏浅矜叹了声，一副发愁的模样：“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不如…”齐明书眼睛一转，附去她耳边叮叮咚咚地说了几句。
“是了，我没想到，”苏浅矜笑得温柔无奈：“明书，还是你想得周到。”
……
秦茉带着童云云坐上车时，童云云脸上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
“我没事，”秦茉捏了捏她的手，安抚地笑了笑，又望向前头开车的福叔，转头回来把一根手指在唇上压了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童云云一下明白了，秦茉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些，当下也咬了唇藏了下来。
“沈温庭看着好像有点生气，你回去碰见他可怎么办？”
秦茉这一刻只觉得自己是当代劳模，拖着这残躯病体还得不忘继续把这两人往一块搅和。
“我…我也不知道…”
童云云没想到一下又说起了他，心里好像被激流一下冲过似的，冷了几分，人也跟着瑟缩了一点。
“你就关心他两句呗，”秦茉急了，亲自上手教：“你就说，哎呀，你快加件衣服，别感冒了啊。”
童云云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着秦茉煞有其事的样子又急忙敛了笑，正儿八经地想象了一下自己关心沈温庭的样子。
“嗯，我就说，冷不冷呀，快去洗个热水澡吧。”
还没说完，两个人皆是叽叽喳喳笑在了一起。
毕竟少年心性，虽然她们和人家一句话都说不上，放在嘴边搓磨几句也能出出气。
“哎，怎么回事，”前头的福叔忽然缓缓降了速，探了脖子往前看去：“怎么不走了？”
后排的二人闻声也是探了头往前一瞟，却听到童云云呀了一声：“这是少爷的车！”
秦茉皱了皱眉，反应过来了什么。
此刻她们刚开进帝庭雅苑的大门，正是停在了一区二区的分岔口喷泉附近。而本应拐去一区的沈温庭此刻却明晃晃地挡在了她去二区的路上。
意思不言而喻。
秦茉有些惊讶，她总觉得依她看的书里对沈温庭的描写，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冷淡性子，别说放学后逮人了，就是在书里跟不相关的人多说几句话都觉得费劲。
“是我同学，没事福叔，我下去一趟。”
只不过真要下车时，动作起来一下就扯到了身上黏腻的湿衣，更不用说秦茉那细胳膊细腿上隐隐传来的痛，一下也勾起她些许的不耐烦。
开了门秦茉脸上挂上的笑就卸了个干净，末了还不忘回头招了手示意童云云也跟上。
秦茉虽然心里还并没有想出个什么计划，但是她总想着每天努力一点点总是没错的。因此只要有机会，就巴不得把童云云绑了往沈温庭那儿扔，就差把“求求你看看孩子”写成个牌子挂她身上了。
但童云云好像知道这一趟去了不是什么好事，磨磨蹭蹭地犹豫着，待秦茉拖着伤腿挪到沈温庭的车前，她还差了个几步跟在后头。
秦茉望着这门窗紧闭的样子，把沈温庭这尊大佛倒是包得牢实。见她们已经到了车边，里头却还半晌没有动作，秦茉心里也是开始鼓起点气，不耐烦地屈起根指头叩了几下车窗。
这下倒是应声而开，秦茉抱着手，看着那车窗好像块幕布，一点一点下降勾勒出里头人精致冷清的眉眼。
沈温庭额前碎发还是湿的，零零碎碎的发尖丝丝坠下，将他本来就不多的一点少年感盖了个干净，显出了些唬人的阴沉。
“什么事？”
秦茉是不怕他的，只是望了眼还离着几步远的童云云，有种恨铁不成钢，几个字问得又快又急，仿佛还带着热气。
望着眼前的人恨不得拍到他脸上的不耐烦，沈温庭也是一愣，好像他今天才是什么都没做的人吧？
“今天的事，你是不是可以给我解释一下。”
边说着，他的手还顺着拎起几分自己湿透的衬衫，面上显出几分短暂的不快，迅速丢了开。
秦茉微微吸了口气，脑海里翻箱倒柜遣词造句了半天，最终憋出几个字。
“嗯…对不起，把你衣服弄湿了。”
干干巴巴的，自己听了都有点讪。
要说平时，秦茉绝不是嘴上饶人的主，偏偏她自我以为道德感极高，所以平时她不占理的情况也少，凡事遇上了她都能在嘴上找回些面子里子的。
只是她今日看着沈温庭，忽然心里生出了点不踏实。可要追究这些许的慌张从何而来，又一时难以寻查到，可能是他今日露出的这些情绪，让人实实在在感觉到了些他平日少有的温度。
而这温度，这些情绪，秦茉也说不上来是好是坏，只是不知不觉在潜意识里对他正儿八经起来。因此她也懒得在嘴皮子上再动功夫，干脆直接一点，也许也能省点麻烦。
沈温庭听到这直白的道歉，倒是意外了一瞬，偏头扫了一眼窗外抱胸站着的少女。
单薄脆弱，却昂扬着头，有些压不住的神气精彩。
不自觉又想起刚刚她拉过他后往前冲的果断模样，沈温庭皱了皱眉，心里倒是对她道歉的诚意有了几分估量。
“明天，你去和老师说换座吧。”
沈温庭淡淡说完，并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过分的。
但是话乘着风传到秦茉和童云云耳里，还是在她们心里荡起了些说不出的别扭。
“喂。”
秦茉这下有些不乐意了，眼睛眯起抱着手微弯了弯腰，一双眼睛亮亮的，霸道地锁住了沈温庭的脸，不退让半分。
“没这道理吧，沈大少爷。”
“明明是你要坐我旁边，怎么反倒先赶我呢？”
本来也没想跟他坐同桌，现在还被人反过来嫌弃了。
秦茉盯着他微微抿起的薄唇，努力压下心中的一来二去。
沈温庭却好似终于耗尽耐心似的，歪着头似笑非笑地扫她一眼，转过头叫了司机开走了。
车轮无声划过她们身前，好像带着些说不出口的话音余声。
秦茉就着那汽车尾气，细细在心里把他那表情来回揣摩了好几遍，也没想出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发现了自己选座的小心机？
没道理呀！
“茉茉，你没事吧？”
童云云望着车开出一些距离，这才松口气终于走到秦茉身边。
“阿嚏！”
凉风一过，秦茉这才感到了冷，匆匆挤出个笑应了几句，这才带着满肚的寒风和尾气往家走去。
……
沈宅。
轿车一如往常停在沈宅门前，管家也照例在旁边等待。
管家姓徐，在沈家干了也有四五年了，做事也还算妥帖。
偌大一个沈宅虽然人少了点，但是打理起来确实需要一番心血。而沈温庭又不是苛刻的人，所以平时对家里的这些人也算是礼貌相待。
只是当他看见，那徐管家见他推车下来后，自以为隐蔽的往车内继续探寻的目光，沈温庭心里终于起了些不耐烦。
期待什么呢，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