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眼瞎怎么办》慕红蓼

5、第5章

　　谭青木在人行道快步行走，两侧绿化带的树木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张牙舞爪之感，无限放大了他心中的恐惧。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要冷静，一定要先冷静，谭青木在心中反复念到，尽力去摆脱这些影响自己正常思考的负面情绪。
　　他必须先搞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
　　这一路依然没有看见任何人，甚至是任何活物。不管是觅食的雀鸟，还是聒噪的蝉鸣，现在通通都没有了。太寂静了，连风声都没有，谭青木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一个与世隔绝之地。令人绝望的是不只有寂静，还有寒冷，周围的空气冷冽完全不想是盛夏的感觉，谭青木抱紧自己的胳膊牙齿都开始打颤，这种温度，谭青木觉得自己撑不了太久了。餐厅里是温暖的，但是他并不想返回餐厅，谭青木决定先去找自己的车。
　　经过一片观景喷泉，喷泉下是一方鱼池。谭青木匆匆一眼后停住脚步，鱼池中没有鱼，这并不稀奇，毕竟谭青木已经认清这地方只有他一个活人的事实。但是鱼池是干涸的，不止干涸而且非常破败，看上去仿佛荒废了很多年。这怎么可能，明明他今天来的时候这边还在喷水。他这一路走的太过胆战心惊，没能好好观察周围的环境，现在他回头看向自己走过的路，路边的灌木丛都是枯萎的，树木也没有叶子，只有纷杂的枝干，路边的垃圾桶也已经锈迹斑斑，
　　谭青木觉得自己要疯了，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药吃多了陷入梦魇了，如果这一切不是虚幻的梦境，那又是什么？谭青木觉得自己的三观都收到了冲击。
　　如果这不是梦，谭青木定了定神，在这极大的冲击造成的压力下，反而恢复了冷静和理智。他猜想，他现在所处的时间和空间都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了，也许是个异空间。他被困在这里的原因不得知，但是他知道，既然他能莫名其妙的进来，就一定有办法出去，即使短时间出不去，他也一定要活下来，绝对不能放弃。
　　谭青木回到了他的车里，索性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危险，好像他只是单纯被困住了。进入车库后，谭青木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想，车库里还停着很多车辆，通通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布满锈迹。谭青木坐进他的车里，被掀起的灰尘呛的直咳，捞起车座上挂着的外套就穿上，外套很薄也很旧了，索性还能穿，总比没有强一点。
　　谭青木试图发动车子，打火成功，万幸，谭青木松了一口气，使出车库，他要确认两件事。
　　在谭青木的心中自己一直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没理由这么离奇的事只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而如果是有”人“故意将他困在了这里，那就不会就这么放任不管，或许也有和他一样处境的人，无论是哪种，他都要试着找找看，这是他迫切要做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他要确认这个“世界”的边界。
　　谭青木没有开车灯，直觉告诉他现在必须低调，防范未知的危险，不过月光明净，可以看清道路。让谭青木确认这里是异空间的还有一点，就是月亮，这里的月亮比他所见过的更大也更亮，月海也不是黑色而是妖异的红色阴影。
　　谭青木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确定了第二件事。
　　车子往前行驶了没有多，谭青木就看到前方一片白雾，谭青木咬咬牙，冲进白雾之中，然而车子完全进入的一瞬，他就感觉从白雾中开了出来，车子朝向了来时的路。
　　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他明白了，这里就是边界，并且他无法直接离开。
　　谭青木沿着白雾边界开了两圈，出乎意料的，这个困住他的空间非常小，是一个圆形，直径大约在2公里，他还发现了一点，他离开的哪家餐厅就位于这个圆的圆心，这绝对不是巧合，所以，还是要回去一趟找找线索，谭青木咬了咬大拇指，神色阴霾，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也许是汽车老化太严重，没开多久就失去了动力，谭青木只好徒步往回走。
　　经过十字路口，他条件反射般的环顾四周，突然顿住了，然后感觉四肢发冷，浑身的血液都好似被人抽走了。
　　他看到了一个路标，一个写着“寒江路”的路标。
　　他出门一向靠导航，从来没有注意过街道的名称，虽然白术说道寒江路的时候他觉得很耳熟肯定是他去过的地方，但是他没有料到，这里就是寒江路。他无法抑制的怀疑这件事和白术之间的关联，又想到了那些在寒江路失踪的少女，想到她们的性情大变，想到那些离奇的巧合。
　　谭青木长吁一口气，制止自己继续发散，他又不是什么未成年少女，这说不通。
　　一直没有遇到旁人，也没有遇到危险，谭青木明显比刚出事时冷静以及放松了许多，直到附件传出声响，起初声音非常小，但是寂静的环境无限放大了任何声音。几乎是瞬间，谭青木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有人！
　　谭青木非常庆幸自己走路时脚步一直很轻，他就是有一种直觉，发出声响的“人”不会是他所期待的。
　　谭青木在离开还是再走进一点两个选择中纠结，但是很快还是决定小心上前。
　　随着距离变近，声音越发清晰，那似乎是一种咀嚼事物的声音，谭青木被自己的联想惊的毛骨悚然，谭青木缓慢的低下身，透过衰败的灌木丛看向发声处...
　　只一眼，他顿时肝胆俱裂，险些控制不住惊呼出来。
　　有一只像蜘蛛一样的生物，说像，是因为那生物的腿绝对不止八只，谭青木觉得那生物更像是蜘蛛和蜈蚣的合体。它身形巨大，外壳坚硬有着金属光泽，目测有将近两人高，身下是一具模糊不清的身体，那身体还穿着裙子，是一个人类。现在它正趴在那具身体的腰腹部，锋利的口器正在飞速的摄食血肉，随着咔吱咔吱的声音，血肉不断变少，没一会，那人就只剩下头和四肢尚在。
　　谭青木捂住嘴，豆大的汗珠不受控制的留下，快逃，在那个怪物发现他之前。
　　离开这里只有一条路，那怪物出来一定很快就会发现他，谭青木转身向后爬，直到躲进一颗枯树的阴影中，他只能赌，赌那怪物发现不了他，赌那怪物先离开。
　　万幸，怪物没有发现他，猎食完毕后就飞速的离开了。
　　谭青木暗自松气，又等了一会，确认怪物没有回来后，他扶着树干站起来，双腿还是微微颤抖着。
　　好消息是，他要确认的第一件事也有了答案，在这小小的空间内，确实存在他以外的“活人”，曾今存在过。
　　坏消息是，他现在名为猎物，处境堪忧。
　　谭青木还是决定按照计划先返回餐厅，餐厅和其他地方是不一样的，谭青木发现餐厅处于异空间的圆心后，就想起了一件事，餐厅的时间和外部是不一样的，餐厅所有的物品都是正常的，没有经历过时间的腐蚀，也许餐厅才是真正的安全区，才是返回正常世界的关键。
　　谭青木一路上都走的小心翼翼，终于，他看见了餐厅的招牌，再有500米，再有400米，再有300米...
　　“前面的人，等等我，救命！”呼喊声传入谭青木耳中，谭青木猛的转头。
　　一个少女由远及近，气喘吁吁的跑到谭青木前方，看见少女身后没有怪物，谭青木并没有放松下来，警惕地环顾四周后说道：“嘘，别说话，会把它引来的。”
　　“好，我小声，我看到它了，就一直往反方向跑，我好害怕，我在这里躲了好久就遇到你一个活人，对不起，我实在太激动了。”少女说着往谭青木走过来。
　　谭青木不着痕迹的往旁边侧身，“外面不安全，我们先去前面的餐厅躲一会。”
　　“万一里面也有怪物呢，我害怕。”少女哭泣着说道。
　　“我们需要防身的器具，厨房会有很多刀具。”少女还想说什么，谭青木没有理会少女，径直走向餐厅。
　　“那好吧，我，我跟着你。”少女没再多说，点点头跟在谭青木身后。
　　还有最后50米。
　　“还不动手吗？”
　　“什么，你在和谁说话？”
　　谭青木转过身：“我提到它时，你很自然的附和了我，但是你的话有漏洞，让我确定了一件事。”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少女小声辩解。
　　谭青木继续说道：“不是它们，而是它，这个空间只有一只怪物，我只要防备它就可以了。”
　　“……”少女低着头，沉默了一会，低头说道：“我怎么暴露的？”
　　“你很笃定我口中的它和你遇到的是同一个，这很奇怪不是吗，我甚至没有向你描述我遇到了什么。而且，一个被啃食完内脏的人怎么可能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眼前。”
　　“呵呵呵呵…”少女突然发出尖利的笑声，“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都模糊成那样了你竟然也能认出来。既然如此，你就乖乖做我的盘中餐吧，虽然我更喜欢鲜嫩的少女，但我觉得你会意外的美味呢～”
　　说着，只见面前的少女皮肉外翻，转眼间便化作谭青木之前见过的怪物。它布满利齿的口器中不断留下口涎，地面滋滋啦啦的冒起烟来，竟是将地面都腐蚀了。
　　眼看怪物仿佛镰刀般尖利的前足就要划破谭青木的喉咙，谭青木却不躲不闪，他在赌。
　　他赌对了，怪物在触及他的时候停下了，甚至蓦然防备起来，似乎随时准备撤退。
　　“你为什么不躲，不怕我杀了你吗？”怪物怒吼道。
　　“呵，我领略过你的速度，你要从背后偷袭我轻而易举，你却舍近求远地变成人类接近我，要么就是想要玩弄猎物，要么就是你那时无法猎杀我，你一直试图阻止我回到餐厅，我想，也许你的猎杀是有限制的，比如…要远离餐厅。”谭青木紧盯着身前的怪物一边说一边继续谨慎的后退。
　　“……”怪物嗤笑一声：“说得很好，可惜错了”
　　谭青木顿感不妙。
　　果然，怪物继续说：“真是可惜，我还担心你是我的同类或者天敌，结果就是个傻乎乎的人类，哈哈哈哈，去死吧！”
　　死字一出口怪物就扑向谭青木，谭青木大骇，猛地向餐厅奔去，然后手还未触及玻璃门，就感觉一股巨力将他抽飞，直到落地后他才感觉到后腰传来尖锐的疼痛。谭青木不受控的喷出一口鲜血，浸染了他的前胸。他顾不得查看伤势，求生的本能占据一切，然而力量太过悬殊，没等他爬起来，就又被怪物摁倒在地。
　　“我要好好品尝你的心肝脾肺肾，一天两顿大餐，真是幸运。”说着尖利的口器就像谭青木刺来。
　　谭青木绝望的闭上眼，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面前的怪物开始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他的口器竟是被融化了大半。
　　没时间多想，谭青木抓住机会起身，强忍疼痛继续往餐厅狂奔，怪物还在身后嘶吼，却仿佛惧怕什么的没敢继续追逐他。终于，他跑进了餐厅。
　　跪在餐厅门后，谭青木浑身虚脱，失血过多让他眩晕和想要呕吐。他朝怪物的所在地望去，那怪物恶狠狠的看着他，却没有行动，看来至少有一点他猜对了，它进不来餐厅，至于那怪物为什么突然受伤，谭青木想不明白。
　　谭青木痛苦呻吟，他伤在后腰，无法自救，刚才完全凭着意志力冲进来，现在他已经无法动弹了，逃过被吃掉的命运，却还是逃不过一死吗？这艹蛋的世界，居然这么魔幻，谭青木心中愤恨的咒骂着，意识逐渐丧失，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没用的东西，真是碍眼。”在谭青木晕倒后，一个手持红色长刀的少年突兀的出现，那刀看不出材质，似乎是某种血红色的透明晶石，却异常的锋利，因为在他身后，刚才还在嘶吼的怪物已经被一分为二，那怪物好似还没反应过来就变成了一具尸体重重栽倒在地，呼吸间又风化成灰继而彻底化为烟气消散，竟是什么都没留下。
　　少年随即往餐厅迈去，轻易的推开门，他看着晕倒的谭青木，拿刀的手微微动了动。
　　“不要做多余的事。”一只手搭上少年的肩膀，身后有人凑近少年的耳廓，慢慢说道。
　　“是。”少年应到，身体微微发抖有些惧怕，又为刚才的莽撞懊恼，被男人发现了他的小心思，再想偷偷下手可就不容易了。
　　突然，空间开始逐渐扭曲起来，少年身后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马上就要脱离了，你先回去，等我指令。”
　　“那他怎么办？”
　　“不用你操心，有些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男人危险的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咬咬牙，没敢反驳，狠狠瞪了晕倒在地的谭青木一眼，转身离开。
　　剩下那男人，眼神复杂的看着谭青木，但在看到谭青木胸前被鲜血染红的宝石胸针后，突兀的爆发出强烈的恨意，他单手掐住谭青木的脖颈，谭青木虽然昏迷也本能的痛苦呻吟起来。
　　就在这是，空间彻底扭曲脱离，不管是谭青木还是男人都倏的消失在原地。
　　现实世界。
　　在餐厅其他顾客的眼中，本来正在玩手机的谭青木突兀的趴到在餐桌上，后背和嘴角都开始溢出鲜血。周围的顾客吓得尖叫，没过多久，急救车就将重伤的谭青木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