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水》笔冢

8、摸头

　　好不容易结束了无聊的第一口土豆之争，关于谁先吃上的已经不重要了，两个人都赌了气，好像谁吃了第一口就是谁输了，最后那串凉透了的土豆被万陵山消灭了，俩人一口都没吃上。
　　吵架很累人也很消耗力气。
　　师敏躺在床上时，已经累到一动不动。

　　月光已经洒下了它的清辉，这是午夜之后的月亮，照亮了漆黑和阴森的地方，是赶路人的好朋友。
　　不知道多少次，在帐内的王守一被吓到，因为外面有狼叫，上半夜是凶兽出动血腥捕猎的好时候，下半夜月亮升起来后则会好很多。
　　吵架很无聊，但是又不得不吵，吵完后对着月亮倒也清静。
　　想着想着她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木柴。
　　她的影子随着火焰的跳动而舞动，火焰，影子跳动，总感觉像种祭祀仪式。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
　　防不胜防。
　　等她反应归来时，眼前已经伫立了一个黑影，她有两个影子侍卫，是两名刺客，一个叫轩一个叫辕。此时轩长身而立，用身体接住了一根箭矢，因为是灵体，所以实际上只是用气流卡住，箭矢卡在了他的灵体里。
　　黑丁丁的毒刺。
　　灵体是流窜的气流，原本是风的颜色，无色，此刻却也被阴毒之气浸染，轩的身体迅速变黑。
　　“万叔，师敏，迎客。“
　　王守一呼喊出来，随后紧张地环顾四周，这里地形不太好，有太多可以埋伏的庄稼地。
　　这种毒刺想必阴毒无比。
　　先找个障碍物躲一躲。
　　王守一绕到一棵树后面。
　　万陵山已经醒来，也站在了她的身边，师敏还没出来，这种根本看不到的敌人让人感到很焦虑。
　　帐篷很显眼可能会作为第一目标。
　　“轩，麻烦去看护一下我帐篷里的客人。“
　　影子不说话，而是点点头，迅速绕到了帐篷处，直接渗透进去，毕竟没有形体。
　　毕竟她还有辕。
　　这都是设置了自动保护的咒术，是一个对她有恩的人提前设计好的，她本人其实并不清楚里面的原理。
　　师敏出来了，月光映满了她的两鬓。
　　“别动手，他俩是来楚国访问的客人，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很快天也要亮了，你们放我们走吧，我们保证决不再来打扰。”
　　黑暗中的鬼魅魍魉也许听到了这些，总之威胁的感觉慢慢没了，那些放出毒箭的人无声无息地撤退了。
　　月亮的光辉更盛，看山去像一个盈满的柑橘。
　　这么说来好像口渴了。
　　师敏慢慢走来，她看上去还有点疲劳，不知为什么，但是眼中的光彩是温柔的。
　　“吓到没有？”
　　“啊，还好，我是守夜人，第一根毒箭被轩挡住了，确实差点毙命。”
　　“轩受伤了，虽然他没有实体，但是是一团黑云之气。这种阴毒的箭矢的阴毒之气也会伤害他。我这会帮你给他疗疗伤。”
　　“哦，好的。”
　　王守一嗫嚅着，然后想去摸摸师敏，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劫后余生会渴望和别人有皮肤上的接触。
　　“等等，刚才你把轩派去我那里，轩身上阴毒之气太猛，我刚刚醒来，来不及形成屏障，也中了点邪气，你先别触碰我，等我照顾好轩和自己后，你再碰我。”
　　“对不起……”
　　“没什么。你的心是好的，而且我也是血肉之躯，如果没有这一手防护的话很可能也交代了。”

　　“我想问你，你刚才的是控制法术么？”
　　一直沉默的万陵山发言了。
　　师敏看向他，僵了一下，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然后找了一处干净的草堆，坐下。
　　“轩刚才不断发散出毒气，我已经将其收纳进云雾袋中。”
　　说罢取出一个袋子。
　　“我要尽快将其净化，因为这股毒气太猛了。”
　　“你不是也受伤了……”
　　“我的轻些。”
　　说完师敏释放出轩的气体，打开了缠绕着云雾袋的绳索，然后有蒸腾的气体涌出，她用自己的手掌去接，试图净化它。
　　气体上升至手掌再下落，循环往复。
　　王守一注意到她的身体受了毒气熏染，但是她手中的气也确实越来越清亮。
　　又是这种耗损自己的方式……
　　轩辕应该是工具吧？她以前并不曾对他们投入太多感情。

　　虽然看不顺眼也看不惯，但是也只能当作看不见。
　　王守一感到口渴，顺势上山坡摘下一些柑橘。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因为想挑个好点的给师敏补充下营养，但是也没有挑选经验，自己尝试着吃了几个后，王守一感到橘子的酸味虽然有些受不了，但是也有让人清爽和清醒的功效。
　　好不容易挑了个不错的再回来，看到师敏已经在自我调息了，
　　明白此时惊扰有让师敏走火入魔的危险，王守一不敢声张，而是也坐在一边开始休息。
　　师敏的入座已经达到了尾声，她睁开眼睛，周身气流飓风一样旋转激荡，发出最后的旋转作为收尾，她看上去确实好了很多，焕然一新。
　　“辛苦了辛苦了，给你。”
　　王守一递过去橘子。
　　“我累了，你帮我剥。”
　　师敏接下来就疲乏地闭着眼睛小睡。
　　王守一开始剥皮，且尽量让剥下的果皮维持一个完整形状，柑橘类水果可以净化空气的，她还要留着用呢。
　　随后递过去一瓣，师敏睁开眼睛娇气地接过去，直接吃。
　　喂狼？有点像，如果狼会打坐的话。
　　这种喂动物一样的感觉特别好玩。
　　就因为好玩，所以忍不住又摸了师敏的头一下。
　　好像动物都喜欢被摸头。
　　“别，不能这样，这样我会……”
　　师敏反抗着。
　　“你会怎样？”
　　师敏不说话，想躲闪又躲不掉，最后不动了，脸上却流露渴望温情的表情。
　　太阳还没出来，月亮之下，温柔和战斗都会上演，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