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相思一寸灰》还梦

2、第一章 娇颜逝，相思泪

　　冬日，蔻府的清晨一如往常那般安靜，只是今日静得太过不寻常，仿佛昭示了将要发生些什么……
　　下人们穿着厚重的棉衣，正在清扫积雪。老管家拢着手，正要出門，采办物品，却见街那头，有大队人马正往这里來。愣了一会，他的脸色猛然大变，慌忙往府內大厅跑去。
　　“老爷，老爷――”

　　大厅內，一片素缟，中央停放一具紫檀木的灵柩。一个灰袍的老人面容哀傷地抚着棺木，长长一叹。陪在他身旁的青衫男子忙扶住了他，“父亲大人，人死不能复生，莫要太过伤心了，莞兒她……她定不愿见您为她如此伤心的。”
　　“莞儿，莞儿……”老人听了这句，终是止不住泪流，“我一世清名，三朝为官，受先皇礼遇，位极人臣，不想却保不住自己唯一的女儿，这白发送黑发，断肠之苦，催心之痛，谁能知谁能懂……”
　　“父亲……”话未完，就见老管家慌忙地闯入。
　　“老爷，王上，王上來了！”
　　蔻靖转头，呆呆地看着那管家，不知是问人还是自问，“王上，來了？怎么可能，边疆战事刚刚平息，就算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路，也该要半個多月，怎么会这么快？”突然间又似想起了，语音一转，“来了，为什么要来，他来干什么，既然如此，又何必当初……”

　　夏毓王朝的君主，一贯沉冷的夏毓颛，从未如此生气过，额上的青筋，随着他粗重的呼吸，跳动。马儿似乎也被他的怒气影响，焦躁地嘶鸣。
　　蔻府，紧闭了大门，并没有人出来接驾，他纵身下马，猛得踢门而入，入眼的就是满目的素缟，一个青衫的男子扶着蔻靖站在大厅口，见了他也未行礼。
　　微微眯眼，却没有见到想见之人，不由得怒火更盛。那青衫的男子依然站着，神色凛然，“微臣玳琛代蔻府上下，见过吾王，愿吾王圣安。”
　　夏毓颛冷哼一声，“莞兒在哪里？叫她出来见朕！”
　　“莞儿不会再见你，吾王请回！”玳琛站着不动，话语冷静异常。
　　“朕要见她，由不得她选择，叫她出来。”
　　玳琛不再答话，只是冷漠地侧开身子。
　　夏毓颛的神情从愤怒变为震惊，而后，是不可置信。大厅中，并没有他要见的人，有的只是一具灵柩。
　　他一步一顿地走过去，指尖抚过棺木的边缘，突然一掌，震开棺盖。
　　蔻莞儿一身艳红的嫁衣，安静地躺着，唇畔带着一抹笑意，面容虽有些消瘦，却是倾城依旧，仿佛只是睡着了那般。
　　“她是怎么死的？”
　　“难产。”
　　夏毓颛猛然回头，看见的便是玳琛沉静的表情，和眸底的一丝丝嘲弄。
　　“好，很好！”他抚掌大笑，“来人啊，去把那孩子给朕找出来。”
　　久未言语的蔻靖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求您，念在老臣的份上，放过孩子，那可是……”
　　“父亲——”玳琛硬生生地打断了蔻靖的话，“莞儿的遗愿，您忘了吗？”

　　夏毓颛与玳琛相对而立，两人皆是沉默，只有蔻靖老泪纵横地跪伏在夏毓颛脚边。
　　侍从首领抱着一个女婴进了大厅，将孩子交给了夏毓颛。
　　夏毓颛看着那婴孩，孩子睡得很沉，小小的脸红润柔嫩，眉眼处依稀有着莞儿的形态，抬起右手放在孩子的脖子上，收紧了一些。蔻靖仰起头，紧张地看着他，却见夏毓颛微一皱眉，从孩子的襁褓中，抽出了一张发黄的信笺。笺上的字迹已然模糊，只有一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仍依稀可辨。

　　颓然地放下了手，夏毓颛仰头大笑，“莞儿啊莞儿，你为了保住这来历不明孩子，可真是不惜手段啊，留下她，你以为朕会顾念旧情放过她么？对，朕不会让她死的，你欠下的，朕要从她身上加倍地讨回来，朕要让她生不如死。”
　　婴孩被狂戾的笑声惊醒，皱了皱小脸，“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夏毓颛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转手将她交给了身边的侍从。再低头注视着伏在他脚边的寇靖，冷冷一笑，“蔻靖听旨：卿乃三朝元老，忠君爱国，为我夏毓王朝倾尽心力，而今，家遭突变，老年丧女，朕念你年老体衰，特准你――告――老――还――乡。”
　　“老臣……”蔻靖伏在地上，颤声道，“老臣领旨，叩谢吾王万岁！”
　　“玳琛才智出众，乃我朝良将，令你驻守边城，未有召唤，永、世、不、得、入、京。”
　　“这女婴，随朕入宫，赐名相思，为空剑的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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