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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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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上去快死了。”
男人低头，淡定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孩，说道。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飘渺，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洛禾反应了好一会，缓慢地眨了眨眼，才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他。
男人的五官很立体，像是混血儿，瞳膜颜色很浅，淡淡的褐色，干净乖巧，像洛禾十岁的时候养的那只兔子。
洛禾忍不住看了好一会，尽管她觉得不太舒服，知道自己需要输血，大量的血液，最好还有些葡萄糖，以及一床塞满被阳光沐浴过的棉花的被子。
男人来的时候，非常不凑巧，洛禾在自杀。
她在千千万万种死法中选择了割腕，简单，快速，只需要一把刀，下定决心，然后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上一道足够深的口子，然后看着鲜红的血液低落，等待死亡的到来。
比跳楼好看，比上吊简单，比吞药快。
洛禾一向是个精致的人，她还特意穿上自己最喜欢的白色礼服裙，看着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大片的白纱，将她的脸衬托得妖艳美丽。
她要漂亮地拥抱死亡。
事情出现了一点意外，洛禾以为自己只需要忍过一小段时间的痛楚，随后就可以彻底长眠。
可这个过程没有她想象中的容易，割腕很痛，看着血液离自己远去时，会有一股冰冷至极的感觉从脚底慢慢盘旋而上，侵蚀着倒地她所剩不多的体温，目标是她的心脏。
这个过程冷得有些过分。
洛禾想叹气，可又突然想起，现在的自己连呼吸都很费劲。
那个男人等的不耐烦了，又催促了一次：“我是亚巴顿，洛先生雇我来照顾你半年，把东西收拾好跟我走。”
洛禾依旧看着他，或许是血液的离去带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甚至都不能露出一个笑容。
受雇保护一个有自杀倾向的人，或许这位先生已经觉得很无奈。
“我没力气。”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传了出来，嘶哑到她都觉得刺耳。
亚巴顿那张有些冷淡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不耐烦的样子，可雇主给的资金高，要求是对保护对象百依百顺，他只能先忍着，迅速问道：
“你要带什么？”
……
洛禾闭上眼，细细数着：“放我浴缸旁的蓝色沐浴露，配套的洗发水，护发素，护发精油，还有我梳妆台上的全套化妆品，还有电视桌下的零食箱，还有二楼衣柜……”
亚巴顿：……
他知道，小姑娘的举动叫做蹬鼻子上脸。
亚巴顿深吸一口气：“你快死了，挑些重要的。”
“你怎么证明，我快死了呢？”
洛禾重新睁开清澈的眼睛，看着那个如同模特般完美的男人。
亚巴顿还是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好看的眉毛向上挑起，反问道：“证明？”
小姑娘那双眼睛俏皮地转了转，她没笑，像是探讨某个很严肃的科学命题，认真地说道：“我还能思考，还能和你说话，我就不算死了。”
亚巴顿一时不知道该和这个比自己小了接近十岁的女人说些什么，可洛禾却对这个问题十分地好奇，喋喋不休道：“你只是在陈述你记忆里的已知事实，就像你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却不能解释他为什么不等于三，因为一加一等于二是既定的事实。”
洛禾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看向亚巴顿。
小姑娘的眼睛无疑是很漂亮的，清澈乌黑，干净得像是掉了一整片星河。
亚巴顿又挑了挑眉，不欲废话，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提着洛禾的领子，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洛禾感觉自己在飘。
“我以为死了，至少能喝一碗孟婆汤。她靠在亚巴顿鄂下，转而看向了男人，声音沙哑，说道：“但是和孟婆同一个维度的神话传说里似乎没有死神。”
亚巴顿冷着脸，一边往房子里的浴室走一边提醒着：“你没死，我也不是死神。”
“为什么呢？”洛禾疑惑地看着他，“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意识混乱，痛感缺失，你是快死了。”亚巴顿感觉自己在赌气，毕竟他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到了极限。
他也想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可他觉得洛禾并不会害怕，或许，还会再次调侃他。
上一次遇到这么麻烦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着？
太久了，即便是他也忘记了。
亚巴顿迅速走入浴室，扯下毛巾，用力按在洛禾手腕处的伤口上。
“不用担心，一般桡动脉在表皮下六到八毫米，局部动脉要到两三厘米，我怕痛，没割很深。”洛禾低头看着处理着自己伤口的亚巴顿，倒是反客为主地安慰道：“只是一直没人发现而，血流得多了些。而且割腕好痛，还有可能伤到肌腱，我下次再也不试了。给你添麻烦了。”
她说的很认真，眼睛冷不防地撞在了亚巴顿的视线里。
亚巴顿承认，他很少能见到有人的眼睛，会如同洛禾的眼睛一样清澈干净，漆黑如墨，甚至还有那么一些的…勾魂。
他哼了一声，精美的五官上出现了一丝别扭，说的倒是斩钉截铁：“不会。”
“哦。”洛禾应了一声，亚巴顿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信了，还是在敷衍他，只听她接着开口问道：“我会被送去哪里？”
“艾城。”
亚巴顿皱着眉，却见洛禾依旧看着自己，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在这个时候保持诡异沉默的她让亚巴顿觉得更加头疼，亚巴顿冷着声音，问道：“你不需要我解释？”
洛禾歪了歪脑袋，语气突然认真了起来：“我感觉你好像快要生气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保持沉默比较理智。”
你这个时候倒是学聪明了。
亚巴顿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和一个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年的小孩计较。
他说道：“我没有生气。”
洛禾半眯着眼，疲惫得快要睡着了一般，软糯地喃喃着：“好吧。”
她勉强睁开眼，又慢慢闭上，面上血色全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