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虫虫的道门日常》狐说胡说

3、第三章 偷蛋贼

　　大师兄第一次看见那个奇怪的人，是在某日的清晨。
　　那几只小懒猪还都睡着，也不可能指望他们帮忙做什么。大师兄自小就照顾惯了师父和二师弟，更不肯拽起那几只小的受苦。于是独自穿过浓雾，直接去拿木柴。
　　他看见了那个人。
　　初看一身绿色的衣衫颜色柔和的不可思议，仿佛能融到那初晨的浓雾里去。明明无风，却给人种这人飘然立于云端，仙风道骨的不像话。
　　大师兄反省，最后那个词是二师弟习惯说的，不能学。
　　“无量寿佛，尊驾……”
　　“饿，鸡蛋可以吃吗？”
　　突兀打断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更何况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如此的突兀与冷硬。大师兄却没觉得，全因为眼前的人眉目太柔和了，那样的……
　　大师兄翻来覆去的想词，莫名只想到一个——缱绻。
　　这个词不能形容人的眉目吧。嗯，不能。他却只想到这个。
　　“不可以吗？”
　　与这个人柔和的气质不符，话才说完，他就已经转身走人。
　　“哎。”大师兄赶忙出声叫住，“没有，你随便拿。”
　　“谢谢。”
　　这人怎么话说完就自顾自地走了？
　　奇奇怪怪的，大师兄不解的歪头耸肩，打算不再理会。
　　一个星期后，重歌坐在椅子上面对早餐纠结许久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大师兄，已经连续七天没有鸡蛋了。咱们门派又没钱了？”
　　可怜个师父弄个小门小派的，淳于钰吃饭又金贵。所以自打重歌掉进这青山派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实在没钱了，鸡蛋也是要攒起来拿下山去卖的。
　　其实山下的农户多数都有自家养鸡，只是看着师父的面子所以会拿出自家别的东西来换。大师兄不被逼急了，也不肯这么去做。
　　重歌表示：其实真这样也没什么。毕竟大师兄满脸窘迫的从别人手中换来粮食的时候，那张白嫩脸上红通通的特别好看。
　　嘿嘿，如果真是这样，一定要偷偷跟上去围观。
　　“没有啊。”
　　出乎意料，大师兄回应的自然：“我也奇怪，这几天都没有鸡蛋。会不会是鸡太老了，不下蛋了？”
　　“啊？！”不下蛋的鸡要它有什么用啊！炸了毛的重歌急躁躁的起身就要往外冲：“宰了喝汤！宰了喝汤！”
　　幸好站在桌子上吃饭的小狐狸眼明手快的扑过去把她按住了：“不是，不是，不关那些鸡的事。”
　　这货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看不过眼的百里君华直接赏了小狐狸一个白眼。
　　重歌可没忽略掉这个白眼，最主要百里君华你翻得也太明显了吧！
　　“你们俩究竟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
　　小狐狸有事情肯定不会瞒着重歌，但如果真的瞒下来了，肯定是百里君华特意嘱咐的。
　　“这事你们管不了，更别管。拿走鸡蛋的家伙咱们惹不起。”
　　小狐狸是妖怪，百里君华是除妖师。这俩合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拿走鸡蛋的是只妖怪。
　　大师兄等人继续吃饭，表示凡人对妖怪的世界不是那么感兴趣。
　　只有重歌脑子不过弯的继续追问：“什么管不了？怎么管不了？我们二师兄那么厉害！”
　　“你少坑我。”二师兄毫不留情的扇回来。
　　我靠！二师兄你好意思吗！就这么打脸啊！
　　小狐狸知道重歌陷在想吃鸡蛋的坑里上不来，干脆直接说明白了：“偷鸡蛋的是个很厉害的大妖怪，特别特别的厉害，所以才不让你管的。”
　　那妖怪有多厉害，小狐狸并不知道。它只知道，自己本能的害怕靠近鸡窝，靠近那只妖怪留下的一切痕迹。再看见百里君华难得一见的惊惧神情，小狐狸就明白，决不能接近那只妖怪分毫。
　　“妖怪啊。”重歌明白倒是明白了，就是一想起百里君华的那张正经脸，就忍不住的想开嘲讽，“亏得你成天说嘴捉妖，怎么着？这个太厉害了就怂了？”
　　百里君华抬眼，不屑的反倒像被嘲笑的人就应该是重歌：“第一，我不想白死。第二，人家不就吃你几个鸡蛋吗。红果果你都不许我收，人家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你就让我去捉妖。你当我傻啊。”
　　百里君华你不可爱了！你居然这么对我说话！
　　再说了，鸡蛋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小事！那可是她来这个世界后唯数不多的能接触到的最美味的食物啊！民以食为天！天！那小得了嘛！
　　自认为心灵受到了创伤的重歌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撸起了袖子，胡乱绾了头发，抢着所有人起床前就往鸡窝跑。
　　她当然知道小狐狸会想到来阻止。嘿嘿，只要我起的足够早，你想拦也拦不住的呀。
　　然后……她还是被人堵了。
　　小狐狸被大师兄抱着，站在厨房门前那儿等着，一看就是等了好久了。
　　“你们……”重歌无奈的嘟囔，“也太没劲儿了。”
　　小狐狸并不急着劝说。它已经知道该如何安抚重歌。从大师兄怀里跳下来，围着重歌裤脚缠缠绕绕，左右硬是把重歌蹭的心软，主动把它抱进怀里。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重歌，狐狸脸上竟然都能看出委屈：“困。”
　　哎呦我的天啊！这萌！
　　自己竟然害得这么可爱的小萌物这么遭罪，想想就满是罪恶感。
　　“咱们回去补觉。”
　　啧啧。目送重歌抱着小狐狸回屋，将那一脸傻笑看在眼里。大师兄感叹，这只小狐狸随便指点两下就这么通透，其实也不笨嘛。
　　一转身，大师兄突然全身僵住，维持了一个颇为搞笑的姿势愣在原地，往日里的翩翩风度早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又是那个绿衫飘逸如仙的人，无声无息的站在院中，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知道了多少。
　　一个作为令百里君华都极为恐惧的大妖怪，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大师兄觉得自己紧张下还是正常的。虽然这只妖怪平和的不像话，又温柔的过分。那双眼睛直直看过来，恍若夜幕笼罩……
　　等等，夜幕！
　　大师兄突然反应过来，正常的人哪会有那么一双眼眸，黑的不见万物。真的是妖怪，即便是人类的姿态，妖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后退两步，掩饰的咳嗽，大师兄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开口。
　　“我惹麻烦了。”那人先开口，并把一句疑问句说成了陈述句，“作为赔罪，你可以要求我做事。”话说完，似乎终于察觉出简短话语容易带来的歧义，追加了句，“就一件。”
　　咦？这故事怎么就急转直下的变成妖怪报恩了？
　　大师兄虽然自小就在道观中长大，但是什么蜈蚣报恩啊、田螺姑娘啊，幼时下山时老大娘抱着他也讲过不少。虽然故事中那些妖怪都是善良的，尤其田螺姑娘，那大娘还捏着他脸，笑问：“用不用大娘也给你捡个田螺媳妇儿？”
　　呸呸呸！
　　大师兄在心底狠狠的唾弃自己。想想这人在厨房里面洗手作羹汤，鸡皮疙瘩都要出三层。
　　“不用了。”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大师兄决定不管是好是坏，一律推出去就对了！
　　“我无意与人类纠缠不清。”那人，不对，那只妖怪长得温柔的不得了，说话却总是冷的，语气都能结成冰，“请尽快想好。”
　　这人是要报恩吗，怎么感觉这是威胁呢……
　　大师兄秉承着施恩不望报的师门教诲，还正想着怎么把这妖怪劝走，身后却传来小师妹的声音：“大师兄我帮你做早饭吧，反正起都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