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涧云间

64、番外六 贺林的故事

　　那是一年夏天，破旧的老校区里传出吵架的声音，枝头的蝉仿佛看热闹一般疯了似的叫，房间里的小男孩面无表情的关上了窗。
　　客厅里争吵的声音不停，两人都在极力推脱照顾孩子的责任，谁都不想要他。
　　小男孩看着窗外，那只讨厌的蝉就在枝头，小男孩打开窗想抓住它，它反应却更快飞走了，落在树干上，啾啾叫个不停，听的人心烦意乱的。
　　小男孩淡淡的看着它，忽然一只手抓住了那只作乱的蝉，小男孩看向手的主人，是另一个小男孩，瘦瘦的，穿着白衬衫和西裤，像小王子。
　　那人抬头看着他：“我叫江刑，你想要这个？”
　　小男孩愣愣的看着这个矜贵冷漠的人，心中泛起波澜：“我是贺林，我不想要，我只是觉得它很吵。”
　　江刑点点头，把虫子放飞，转身离开了。
　　江刑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像一个真正的王子，贺林痴痴的看着江刑的背影，忽然看见一旁窜出来一个小团子，抱住了江刑的腰，仰起头黏黏糊糊的朝江刑说话。
　　他们隔的不算太远，贺林刚好能够听清，小团子说：“哥哥！你刚刚去干嘛了？”
　　江刑声音软下来：“哥哥去那边看看，小彦，我们该回去了。”
　　贺林就静静的看着，看着两人离开。
　　江刑，这两个字，留在他心里了。
　　贺林正看着窗外，忽然门外传来巨大的拍门声：“贺林！死了吗！快来给老子开门！”
　　贺林收起表情，走去开门，门外站着贺林的爸爸妈妈，和一位年迈的老人。
　　老人看着贺林：“林林，来奶奶这里。”
　　贺林慢慢走过去，奶奶看着自己的孙子被带成这样，气不打一处来：“贺俊森！徐美莹！你们两个不想要孩子当初干嘛生！现在来闹，你们都不要，我要！贺林以后我带，你们都不许插手！”
　　贺俊森徐美莹一句话也没说，他们当然乐意，他们巴不得早点甩掉这个没用的拖油瓶。
　　奶奶牵着贺林就离开了，什么也没拿，也没什么要拿的。
　　贺林和奶奶去了上海，在哪里重新开始生活。
　　贺林初一入学，在分班表上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江刑。
　　贺林眼中闪过惊喜，一进班级门就看见了那个闪闪发光的人，江刑规矩的坐在位置上，手上把玩着报名表，贺林走过去坐在江刑旁边，转过身和他说话：“江刑，你还记得我吗？”
　　江刑缓缓发出一个问号，贺林笑起来，也对，他连名字都没和江刑说过，江刑怎么可能知道。
　　贺林带着笑容：“一年前的夏天，你在静安的时候，你抓过一只蝉，楼上有个小男孩。”
　　江刑挑起眉：“是你啊！好巧啊。”
　　贺林笑笑，他知道，江刑可能忘记了，根本不记得他这个人，可他却为这句假话高兴。
　　在哪之后贺林天天跟着江刑，江刑也慢慢习惯旁边有一个话多能唠的小跟班。
　　两人形影不离，有江刑的地方就会出现贺林。
　　初三的时候，江刑忽然迷上了当个坏学生，翻墙逃课样样都来，可成绩还是名列前茅，贺林依然跟着江刑，不管干什么，贺林都在。
　　直到一天晚上，两人刚从学校侧面的小角落里踩着垃圾桶坐在墙上，江刑看着天上的星星笑：“阿林啊，你说天上这么多星星，多美啊。”
　　贺林抱着江刑的腰颤颤巍巍开口：“江哥，我害怕。”
　　江刑嘲笑贺林：“这么点高也怕啊。”
　　贺林飞速点头：“我下去站着吧，你在上面好了。”
　　江刑点头：“好吧，我一会下来陪你。”
　　江刑悄悄的从后面提上来一个东西，背着贺林捣鼓了好一会，拿出来：“阿林，生日快乐！”
　　是个蛋糕，不均匀的抹着奶油，插着几根蜡烛。
　　贺林笑了起来：“江哥，生日快乐。”
　　江刑看着贺林吹了蜡烛才重新抬头看向星空，深色的天空如果一块纯色的丝绸，点缀着熠熠生辉的星光。
　　贺林看着江刑的侧脸，和手里的蛋糕淡淡在心中否定了江刑的想法，星星才不美，比不上眼前人。
　　贺林开口：“江哥，我喜欢你。”
　　江刑背影僵住，贺林着急继续说：“你接受不了也没事，你就当没听见好啦。”
　　江刑背对着贺林开口：“阿林，我……”
　　贺林还没听完，忽然听见一声轰鸣，紧接着他感觉自己身体腾空，他重回到地面时，他觉得很疼，那种疼痛无法言喻，无处宣泄，只觉得全身上下从头皮到脚尖，每一根骨头都像被巨石缓慢地碾压着，痛到几近昏厥。
　　最后看见的是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抱着他的江刑，贺林淡淡笑着：“江哥，别自责，这不怪你，和你没关系。”
　　贺林说完之后就没了意识。
　　在这之后贺林陷入黑暗，他像看电影一样看着自己过去的人生，看着在他记忆中闪闪发光的江刑，那是个多好的人啊。
　　在黑暗中，他忽然听见了江刑的声音。
　　“阿林，别睡了，我一个人不行。”
　　“阿林，我要去上学了，我还会来看你的，你放心。”
　　贺林有了感觉，可他动不了，他只能听着这一切，听着江刑无助的倾诉，失意的喃喃。
　　他只能感受着这一切，感受到江刑默默流下的泪落在他的脸颊又被江刑轻轻拂去，感受到江刑守在他的床边。
　　可他回应不了，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能动了，他缓缓睁开眼睛，许久没见光让他有些不适应，他用手遮了遮。
　　来查房的护士惊讶的按下了铃，喊来了医生。
　　贺林被一系列检查，身体除了营养不良，没大问题，就开始复健。
　　复健的过程很艰难，可贺林拼命忍下来了。
　　那是个晴朗的午后，贺林照常进行着复健，他想快一点好，快一点见到那个人。
　　他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猛地推开，是江刑，江刑来了。
　　贺林脸上缓缓露出微笑：“江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