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数据的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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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没写过这个功能，7530绝对不会在未经申请的情况下将数据发送给任何人！即使是家庭成员，也需要进行验证！”
“两个月前开会的时候，我明明就听到你们提出的这个设想了，怎么现在又不承认？要不我们现在就来查一下更新日志！”
方凯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的人在扯皮。
他把宠物背包拎在手里，淡淡道：“当初我提出的设想，指的是将来或许可以跟医院合作，将同一个患者的病例和检查整合，可以查询到在不同时期、不同医院的就诊记录，以便医生掌握病程，同时，我们还可以根据医生的诊疗结果，来优化我们的智能诊疗方案，这样将来可以方便边远地区的人们就医，不过，这是为以后的医疗机器人做准备，跟这次的产品无关。”
听到他来，办公室里的人员自动分为两边，右边就是刚才接电话的软件工程师林蔚，还有一个小实习生，挨了不少骂，难受地一直在哭。
林蔚看见他来了，终于松了口气：“方组长来了，太好了，你放心，其他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并且已经在着手做修复工作。”
林蔚是公司里很有经验的软工，差不多是和袁昆同期进的公司，平时在组里也很有威信，看起来她对袁昆感到不满已经很久了，反而对方凯这样寡言少语但是人品技术都过硬的后辈更服气。
方凯点点头：“好，谢谢你，林姐。”
站在左边的就是那个研发部经理袁昆，身材高大，体型壮硕，脸红脖子粗，四十多岁，正处在上有老下有小、老的生病小的叛逆的艰难时期。
“哼，当初我就不该把这个项目交给你，”袁昆冷哼一声，“塘城大学高材生又怎样？负责的第一个项目就搞成这样，赶紧引咎辞职吧你！”
方凯漠然地看着他，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自从当年他实习转正，这位火气很大的上司就一直若有若无地针对他，一会儿指责他抢了项目，一会儿又谣传他是关系户。
方凯懒得搞办公室政治，跟这种人更是无话可说，于是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压根没往心里去，只想赶快查看一下昨天的更新日志，于是走到工作区开了电脑，想让会场的同事把数据先传回来。
在熟悉方凯为人的人眼中，都知道他是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想要好好解决问题，于是林蔚和小实习生都跟在他身后，走向了工位。
但在袁昆的眼中，大领导在这，却跟着小领导走，就是赤裸裸的无视和挑衅，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大吼一声：“你给我站住！”
这惊天一声吼，回荡在整个研发部的办公室，所有人耳朵边都是一声“嗡——”的耳鸣，袁昆大步冲过来，猛推了方凯一下：“你这个不知天高——”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干脆利落的布料撕裂声响，一道闪电般的黑影一闪而过，直扑向袁昆的脑门，方凯一惊：“Larry！！！”
袁昆大喊：“什么东西——哎哟！”
他本能伸手去挡，只见那黑猫勾着他的手臂借力一翻，力气竟然大得直接把袁昆带翻在地，袁昆防备不及，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也知道是自己先动手比较理亏，所有只捂着尾巴骨痛苦地“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之前有多嚣张，现在有多惊慌。
Larry轻巧落地，不是很协调地走了两步，回头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方凯，满眼是报仇成功求夸奖的喜悦：“喵呜！”
在大家眼里，这就是一个壮硕大汉被一只小猫给推了个屁股蹲儿。
林蔚先忍不住了，低声笑了起来。
方凯走过去把Larry抱起来：“不好意思，昨天刚捡的小猫，有点暴躁。”
袁昆痛得根本说不出话，小实习生赶忙把他扶起来到旁边的沙发上，又倒水又扇风，林蔚拽她，让她不要管袁昆。
“怎么样？”林蔚走过来，看向方凯的电脑屏幕，是从会场传回来的最新数据。
更新文件写得很有迷惑性，乍一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这文件内容却是像个口蜜腹剑的小人，一方面笑容满面地对用户说：“请您放心把数据交给我，我一定尽心尽力为您的家庭健康做好全方位保障。”另一方面，它却背地里，把所有家庭的健康数据转手就发给了医药代表。
这已经够糟了，更糟的是，这些家庭中包括一些老年慢性病的成员，而这些成员，注册时填写的姓名、性别、身份证号、家庭住址、联系电话等一系列信息，被完完全全以LJD-75app站内邮件的形式发送到了保健品销售代表的手机上。
这样的数据，所有到会的医药代表，人手一份。
这不是简单的数据泄露，而是完全恶意的数据窃取，是根据产品上市节奏、当代人心理而进行的一场对整个公司的抹黑。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数据的深海中发出得意的窃笑。
方凯无意识地抱紧了Larry，觉得浑身血液在缓慢地倒流，他不敢想象，这件事如果是在产品上市以后发生，到底会有多少人因为对产品的信任而上当受骗，有多少人的病程会因为这些没有治疗效果的保健品而耽搁，进而丧命。
那是命啊，多少钱都买不来的生命啊！
方凯突然冒出了一个或许有些幼稚的想法：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Larry感觉到了方凯的情绪变化，不安地用头蹭着他的手，方凯摸摸他，由于手感太好，方凯不自觉地撸起了猫。
“这根本不是我们当初写的内容，”方凯有一下没一下撸着猫，“更新的时候我在，但现在内容已经全变了。”
林蔚：“会不会是其他对手公司做的？”
方凯：“不排除这个可能。”
林蔚仔细翻看着，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些内容有点眼熟？特别像我们以前做的一个项目……”
方凯没有明白：“哦？林姐是指哪个项目？”
“很久以前了，当时还没有你呢，”林蔚疲惫地笑了一下，“可能我记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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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警？不行，绝对不能报警！”
袁昆在副总办公室里言辞激烈地反对着方凯的意见，林蔚当场就翻了个白眼。明亮的办公室，宽敞的座椅，熟悉的同事，却因为一场数据泄露事故而笼上一层阴霾。方凯可能不太习惯这种氛围，心里有隐隐的不适。
主管产品研发方向的公司副总——周示嵘，显然十分尊重这位公司元老的意见，抬眼看向袁昆：“理由呢？”
袁昆理由千千万，最后总结起来不过一句话，报警会闹大——但现在闹上了热搜，还不够大吗？
夏予作为市场公关部的成员也在办公室里参与讨论，他道：“周总，恕我直言，我认为，目前报警就是最好的公关。”
各方各执一词，最后讨论的结果是，先根据舆情进行公关，只不过先不报警，而是要在公司内部进行排查。
排查的内容包括：更新的系列文件，甚至是监控录像——巨大的工作量。
“真不知道还要查什么，其他机器运行正常，只有会场的机器异常更新，摆明是对手公司动了手脚！”回办公室的路上，林蔚愤愤不平道，转而又叹了口气，“又要加班了。”
方凯看向她——想到当初在他还是实习生的时候，初来乍到，虽然有技术，却不善于跟人打交道，没少吃亏，甚至有几次差点就背了黑锅，那个时候，都是当时的研发部经理林蔚在帮他。
LJD7530是林蔚休完二胎产假回来参与的第一个项目，出了问题，她一定是最想查清楚来龙去脉的人，但是，方凯想，也许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人生中并不应该只有工作。
他说：“林姐，公司这边有我，你先回去休息吧。”
当然，回去也陪陪孩子。林蔚当然听出了方凯的好意，感激地笑笑，却说：“没事，我们一起把这件事查清楚，你现在刚刚养了小猫，也要多放点精力在家里啊。”
小猫？
方凯看看空空如也的手，这才猛然想起刚才自己开会时那种不适感究竟从何而来——
我猫呢？
猫去哪了？
我猫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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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米维耶在梦中再次游荡在那条空空如也的回廊里，心中却有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有什么对自己很重要的人被割裂在了另一个世界——
“考试合格了。”他听见有人这样说，他回过头去，却意外地在墙上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是另外一个形状，一个……四脚着地的生物，小小的，浑身黑漆漆的，他吓了一跳。
“这次变形术你完成得很好，即使模仿的是人间的生物，外形细节也几乎没有破绽，甚至捕捉细节的速度，也很完美，我愿意给你满分，”那人在评分板上写着什么，“不过，变形术除了外形相似还不够，还需要什么来着？如果答对，我可以给你额外再加上几分。”
那人眨了眨眼。
奥米维耶看到自己先是扭着走了几步，然后就听到自己发出了长长的、抑扬顿挫的：“喵呜——”
然后，他看到自己的身形慢慢抽长，回到了双脚站立的人形，只不过个子仍然很矮，并没比上次高多少。
“不仅要形似，还要神似！”奥米维耶听到自己兴高采烈地说，“我可以加分了吗？珈尔诺？”
奥米维耶突然想起来，对了，这个人是上次也出现过的，是珈尔诺。
珈尔诺很高兴：“当然！而且你的回复过程也很顺利，在法术方面，你简直天赋异禀！”
但奥米维耶马上又没那么开心了：“可即使我擅长法术，父王还是想让我去军营。”
珈尔诺抱起他：“去军营也很好呀！每天都有不一样的武器可以玩。”
奥米维耶难过地把头埋在珈尔诺的肩上：“可是在那里，我就不能每天见到你了。”
珈尔诺发出爽朗的笑声：“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放心，我会找机会去看你的！给你带糖。”
“每天都来吗？”
“那恐怕不行，”珈尔诺道，“我只是魔王安排来教你法术的老师，以后肯定也要去教其他人法术，就像你在军营里，肯定也会结交除了我以外的新朋友呀！”
其他人，可是其他人都有父母和朋友陪在身边，而自己却总是见不到父王和母后，更没有朋友，为什么那些人还要跟自己抢珈尔诺呢？
奥米维耶不太懂，只知道自己要被抛弃了，要被忽略了，要被遗忘了，非常难过。
珈尔诺摸摸他的头：“傻孩子，没人能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总要学会面对孤独。”
奥米维耶大哭着抬起头：“我不相信，我不要这样！”
珈尔诺笑着抹掉他的眼泪：“那也可以呀，等你长大了，遇到自己的小情人，你们就会一直在一起了。”
奥米维耶懵懂地想，小情人，那又是什么？
还不等他问，就在这时，眼前的场景飞速切换，他很快又到了一个到处都是篝火的地方，周围人很多，一个比一个高大，都穿着一样的铠甲。
这就是军营了，他想。
天空漫着紫色的流光，士兵纷纷议论着昨天边境成功击退卡塔特人的事情，显得非常兴奋，跳舞、喝酒、吃着肉。
“敬魔族保卫军！”有人起头。
“敬魔族保卫军！敬魔族保卫军！”很快，大家都举起了酒杯，向天空致意。
这时，有人塞给他一个非常大的烤某种动物的腿，他举在手里，很沉重。
“怎么样，小家伙，一条烤肉都拿不动吗？那又怎么拿武器呢？”给他烤肉的士兵哈哈大笑，“真不知道魔王让你来军营里干什么？”
奥米维耶感到非常不服气，他丢掉烤肉，忿忿抢过士兵用来切烤肉的长刀，虽然异常沉重，但还在能力范围内，他用全身的力气来控制着长刀，硬是像模像样耍了一套昨天刚学完的刀法，想要证明自己。
周围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大家围成一个大圈子，都在看他。一套刀法结束，有人惊呼：“天呐！将军！奥米小王子竟然举起了您的斩云刀！他才刚刚六岁！”
已经六岁了吗？奥米维耶默默地想，那距离跟珈尔诺告别应该已经很久了，他有没有来看过自己呢？他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没有糖，看来珈尔诺并没有来过。
他突然就觉得很难过，自己到底是被抛下了。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他越想越气，心跳越来越快，渐渐地，他感到非常不安，击打着面前的空气——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一双温柔有力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背，将他抱了起来，那双手微凉，却让人非常安心，他喜欢这个人的怀抱。
奥米维耶突然就想起来，就在不久前，在他奄奄一息、筋疲力尽、浑身剧痛的时候，那个布满流光的黑夜，同样也是这双手，将他轻轻抱了起来，拂去了所有的痛苦与不安。
是谁。他猛地睁开眼睛，就这样，对上了方凯黑色的眼眸。
被割裂的世界终于在脑海中合二为一。
我是奥米维耶，同时，也是他的Larry。
他望着方凯的脸庞，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然后，他就不高兴了，身体一扭，从方凯怀里一跃而下，又缩回了那个被他破坏得十分彻底的宠物背包里，不理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数据的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