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虐文后和暴君he了》赴闲

6、君拢月（六）

　　御花园的雪越下越大，落在赵澈发间，瞬间化成冰凉的水珠。

　　她望着皇帝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晦暗，忽然觉得那些被她吐槽过的虐文男主，或许都像他这样，藏着一副被仇恨浸透的骨架。

　　“当年……”皇帝的声音被寒风撕碎，带着铁锈般的涩意，“花月国皇帝攻破皇城那日，朕的宫殿燃起大火，父皇母后为护着朕，被乱箭射死在殿门内，而他，就站在火光外，笑着看他们咽气。”

　　赵澈的心猛地一揪。
　　这些细节，小说里只一笔带过，此刻从他口中说出来，竟然字字都淬着血。

　　她忽然明白那些深夜里的怒骂有多苍白，未曾真切亲历过的疼痛，她似乎没有指责当事人的资格，只不过如此的血海深仇，仇人可不是女主的爹啊！

　　“可您看，”赵澈抬手接住一片雪花，任由它在掌心融化成水，再次委婉地说，“雪落在手里会化，伤口久了会结疤，当年的事……会不会也像这雪一样，被什么东西遮住了真相？”

　　皇帝闻言冷笑一声，转身往回走：“你倒是比花拢月会说话。”

　　赵澈心下一惊，害怕他认出了自己，赶紧跟上，踩着他留在雪地里的脚印：“奴婢不是会说话，奴婢是觉得不值，您看啊，您现在坐拥天下，却天天想着过去的仇，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稳，万一最后还报复错了人，亏不亏呀？”

　　“放肆！”皇帝虽这般说，但声音里已经没了怒意，反倒掺了点别的什么，“谁准你妄议朕的心思。”

　　赵澈没有人不讲道理的，嘿嘿一笑：“君上宽宏大量，肯定不会跟奴婢这等人计较的。”

　　皇帝瞥了她一眼：“下不为例。”

　　“得嘞！”赵澈三根手指碰额头向他保证。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披风的下摆扫过雪地，发出簌簌的声响。

　　赵澈一边走一边感叹，这男主的大长腿走路就是快，除了认错了仇人虐了自己爱人外，是真的没什么缺点。

　　她走着走着，忽然发现，皇帝的脚步放慢了许多，赵澈心里莫名一暖，连带着刺骨的寒风都温柔了些。

　　回到寝宫时，微灿正捧着姜汤在门口张望，见他们回来赶紧迎上来：“君上，阿澈，快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皇帝接过姜汤一饮而尽，赵澈也捧着碗小口喝着。

　　姜味辛辣，却驱走了不少寒意。

　　“今晚仔细些，”皇帝忽然道，“别让人进偏殿。”

　　微灿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是。”

　　赵澈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怕苏婉清夜里搞偷袭？

　　他记得男主在小说里可不是这么对女二的，难不成剧情的走向真的被她改写了？

　　赵澈难掩心中激动，只要化解了男主的仇恨，让他认清真相，改变结局，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功成名就回家啦？！

　　她看着皇帝转身进内室的背影，赞叹自己多厉害的同时，忽然觉得这个狗皇帝也不是那么狗。

　　夜里，赵澈睡得并不安稳。

　　好像半梦半醒间，总有人在盯着她。
　　可她在梦中，拼命地想睁眼也睁不开，最后疲惫地沉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赵澈是被一阵香气唤醒的。
　　她坐起来，看到微灿正端着一个食盒进来。

　　“公主，快起来吃早饭吧。” 微灿笑着说。

　　“微灿，忘了叫我什么了！”赵澈惊惧地左顾右盼。

　　“没事的，君上去上朝了，现在就我们两个，”微灿打开食盒，“今天的早膳是君上让人送来的，说是给你补补身子。”

　　赵澈凑过去一看，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粥，还有几个精致的点心。
　　她挑了挑眉：“这狗皇帝转性了？”

　　“公主！”微灿赶紧捂住她的嘴，“可别这么说，隔墙有耳！”

　　赵澈道：“知道隔墙有耳就叫我澈儿，到哪都要记住！”

　　微灿：“知道啦。”

　　赵澈满意地点点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
　　甜而不腻，软糯可口，竟然是她喜欢的口味。

　　她心里嘀咕，难道这皇帝还会读心术？

　　正吃着，皇帝走了进来，穿朝服的男主，看起来越发威严。

　　“好吃吗？”他问。

　　赵澈嘴里塞满了点心，含糊不清地点头：“好吃！宫里的御厨做饭就是好吃！”

　　皇帝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笑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赶紧吃完跟朕去书房伺候。”

　　到了书房，赵澈才发现今天的气氛有点不一样。

　　太监宫女们都小心翼翼的，连走路都轻手轻脚的。

　　她拉过一个小太监问：“今天宫里有什么事吗？”

　　小太监压低声音：“苏姑娘把昨天宫宴上的事告诉了丞相，丞相下了朝就在殿外等着要见君上呢。”

　　赵澈心里了然，这是要告御状啊。
　　这女二，居然跟小孩一样，什么事还要去告家长！

　　她看向正在批阅奏折的皇帝，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了。

　　果然，没过多久，太监就来禀报：“君上，丞相求见。”

　　“让他进来。”皇帝放下朱笔。

　　苏丞相走进来，对着皇帝行了个大礼：“老臣参见君上。”

　　“丞相免礼。”皇帝语气平淡，“不知丞相找朕，有何要事？”

　　苏丞相起身，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赵澈，眼神里带着不满：“老臣听闻，昨日宫宴上，有不明身份的女子对小女婉清不敬，还请君上为小女做主。”

　　赵澈心里冷笑，这就开始颠倒黑白了？

　　不等皇帝开口，赵澈就抢先道：“丞相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昨日明明是苏姑娘先拉着奴婢去偏殿，还质问奴婢是谁，要打奴婢，要不是君上及时赶到，奴婢这张脸怕是早就开花了。”

　　“你胡说！”苏丞相怒道，“我家婉清知书达理，怎会做出这种事！”

　　“是不是胡说，当时在场的宫女太监都能作证。”赵澈毫不示弱，“再说了，奴婢一个小小奴仆，哪敢对苏姑娘不敬啊？”

　　“闭嘴！”皇帝对她怒呵道。

　　赵澈吓一跳，她被人倒打一耙还不能替自己辩解了吗？赵澈觉得这个皇帝果然还是狗皇帝。

　　苏丞相见状也扬起得意的嘴角。

　　空气仿佛凝结了起来，就在这时，皇帝开口了：“苏丞相，此事是朕亲眼所见，确是婉清不对，朕已经教训过她了，丞相就不必再追究了。”

　　赵澈一听，随机反应了过来，她现在可不是现代口无遮拦的少女赵澈，也不是花月国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敢这么跟一个丞相说话，她不死也得掉层皮吧。

　　男主刚刚不是训她，应该是怕她继续说下去，是为了保护她的。

　　苏丞相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道：“君上，此女来历不明，恐对君上不利啊。”

　　赵澈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她是朕的人，朕相信她。”皇帝的语气不容置疑。

　　赵澈的心脏大起大落，她抬头看向皇帝，皇帝正好也看着她。

　　苏丞相还想说什么，皇帝却挥了挥手：“丞相要是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朕还要处理政务。”

　　苏丞相没办法，只能行了个礼，不甘心地离开了。

　　看着苏丞相的背影，赵澈悄悄对他吐了吐舌头。

　　皇帝专头正好看的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还是赵澈第一次见他这样笑，不是那种她看不出意味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像冰雪初融，看得她一时失了神。

　　“看什么？”皇帝收起嘴角。

　　赵澈回过神，脸颊有点发烫：“没什么，就是觉得君上笑起来真好看。”

　　皇帝的耳根似乎热了一下，他别过头：“油嘴滑舌。”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赵澈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苏婉清倒是安分了不少，没再来找赵澈的麻烦，赵澈也乐得清闲，每天跟着皇帝去书房，给他讲各种故事，偶尔还帮他出出主意。

　　日子也就这么多了段时间，赵澈觉得自己不能一直等剧情发展，要想改变结局，挽救虐文男女主的感情，首先还是要男主发现真相。

　　并且这个真相不能是自己告诉他的，要不然他肯定不相信。

　　不对啊……她现在在男主面前的身份可不是公主，她只是公主的奴婢，如果，她把公主的事情讲给男主听，让真相抽丝剥茧地呈现到男主面前，到时候误会一解除，再请求男主放了自己，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赵澈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丝毫没察觉到皇帝已经来到了她旁边。

　　“傻乐什么？”

　　“啊！”赵澈惊呼，“你…您什么时候下朝的？”

　　“朕什么时候下朝还用跟你说？”皇帝挑眉。

　　“当然不用，”赵澈打哈哈赔笑，“奴婢就是想着能及时伺候您嘛！”

　　皇帝道：“来给朕研墨。”

　　“哦。”赵澈小碎步挪到桌前。

　　现在赵澈的研磨技术已经炉火纯青，甚至有点皇帝的影子，她浑然不觉。

　　皇帝之前允许她墨好之后可以自己写字画画，赵澈捏着毛笔，随手便在纸上写画起来。

　　她先是无聊地画起来小人，又画了只小乌龟，最后不自觉开始对这本小说的剧情和人物关系进行了梳理。

　　既然后续的剧情改变了，赵澈也猜不出来会发生什么，但人物的关系和已经发生过的剧情还是对她有很大帮助的。

　　满满一张纸又是人物又是箭头的，赵澈渐渐有了头绪，颇为满意地欣赏起自己的大作来。

　　忽然一根修长的手指点在她写的花拢月的地方，冷声问：“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