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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不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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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谢清酒结丹后,我闭门不出已好多天。
我躺在床榻上,胸口郁郁,偏偏这蠢笨如牛的三师弟白伏还啰啰嗦嗦扯起那人来。
“二师兄,大师兄特意去山下给你带了桂花糕。”
“二师兄,你这阵子一直闭门不出,大师兄很担心你。”
我无视他,闭眼装睡。
背后的人叹气:“二师兄,你有什么烦心事儿?不要憋在心里,可以和我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伴随着吞咽的口水声,我撑起手臂,从床榻一下子坐起来,见床边老三白伏这小子直勾勾的看着他手中的糕点。
呵,说是给我吃的,结果自己在那儿偷偷咽口水。
手臂一扬,我想也没想就将那摊开的油纸打落:“你这个吃货”
白伏被吓了一跳,向后退几步,可怜兮兮望着地上的桂花糕:“师兄,我没有偷吃,就是想打开给你闻一闻。”
他看着我,似乎很委屈。
他刚才明明就咽唾沫了,还狡辩。
油纸躺在地面上,掺杂着深黄色的桂花,糕点掉在油纸上,并未弄脏,白伏瘪着嘴撩起袍摆蹲下去就准备捡。这模样我看着生烦,一把拉起他的手臂:“没出息的东西,起来!”
白伏站在一旁,双手交握着,低着头,那委屈的嘴巴皮翘上了天,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
我坐在一旁给自己灌茶,压着心头火。
现在我还在筑基苦于提升,而谢清酒突然就超越了我结了金丹。
我已经在洞府里闷了好几天,偏偏这个三师弟就是个没脑子的,一次两次的往我这儿添堵,左一个“大师兄结丹”,右一个“大师兄威武”,夸的顶呱呱响,我听的破口大骂,但这小子还是不长记性,口无遮拦,戳人痛处。
我是一方名门白水城少主,谢清酒这人原来不过是个贱民,身份低微,没想到有朝一日,踩到我头上拉屎拉尿,作威作福。
人们将我和他处处比较。
谢清酒,都说他是明月清风,朗朗君子。
而我,则私下议论我骄傲自满,骄矜无礼。
前几日,谢清酒那处的峰头引发了九天玄雷,一路上走过去,许多外门弟子都在谈论谢清酒结丹,见了我,虽然表面上毕恭毕敬,但眼神飘忽,好像在嘲笑我,笑我百年难遇的灵根天资,却像个废物,还在筑基徘徊。
手中的茶杯被重重的摔在桌上,茶水泼了许多,我走过去毫不犹豫的踩在那糕点上,左右碾了碾,仿佛在踩着谢清酒的脸一样。
白伏瞪着圆眼跑过来,活像一直受了惊的傻鸟:“师兄,你踩它干什么?”
我嫌恶的提了脚尖:“闭嘴,不过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民间几文钱的低等俗物,那人三番两次的送来羞辱我,这东西也配入嘴?
“二师兄你去哪?等等我。”
白伏这小子是个没心眼的,刚刚我还训了他一顿,这时候看我出门还虎头虎脑的跟着我。
他从小到大就这样,我再怎么骂他他都没生过我的气。
“……”我呼出一口气,缓和了些:“我去练练剑,老三,你先回去吧。”我提着独孤剑,去了峰顶。
峰顶的风呼啸的吹,我衣袍猎猎,独孤剑出了鞘,剑意犀利,势不可挡,峰顶上最后一棵细瘦的树被劈成两半,放眼望去,长着稀疏小草的峰顶上几十个光秃秃的木桩子。
我果真是个废物,每次生气就拿这些东西发火……
勉为其难压下心中烦闷,我阴沉沉的返回了洞府,屋外明晃晃的站着一个不速之客,面容沉静,身上散发着内敛的金丹气息。
是谢清酒。
十之八九,他是来炫耀结丹的。
他也看见了我,嘴角微微提上去,走过来,亲切的说:“师弟,你刚刚是去练剑了吧?身体好吗?听说你前几日一直都没怎么出门,我很担心你。”
“呵呵。”
我拧巴的笑了两下,心头火气却是更旺,我从他身边越过:“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来是特意炫耀你顺利结丹的事吧?好了,滚吧。”
“…师弟,我不是…”
“二师兄,你去哪儿了?我在里面没找着你人。”
间隙间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从我的洞府中走了出来,她极好的打断了谢清酒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少女见了我,提着小裙摆欣喜的跑来,一下子就挽住我的胳膊。
是小师妹,金铃铃。
她自年幼时拜入宗门,就与我关系亲近,如今眉眼盈盈,容貌俏丽,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但活泼好动,没什么分寸。
小师妹紧紧抱着我的手臂,我自幼便不喜他人触碰,对着师妹,我也会冷着脸责骂两句,但她仍是不以为意,每次都爱贴上来,让我很是无奈。
身侧小姑娘身上的幽香扑鼻而来,我心里紧了紧:“师妹,松手。”
“不嘛不嘛,二师兄,你是不是又去练剑了?头发都凌乱许多。”
少女踮起脚,亲切的抚了抚我额角的墨发,“吖,二师兄,你猜猜我最近在做什么?”
少女笑脸一扬,歪着脑袋,笑眯眯的询问。
我堂堂一介世家少主,被一丫头顺发,这举动在我看来无异于是件丢脸之事,我板起脸,当下就想把手臂抽出来。
可身后的谢清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这厮抿着嘴,目光状若无意的扫了扫师妹抱着我的手,柱子一样杵在旁边,像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他的神色越发冷淡。
我顿了顿,忽地任由师妹抱着。
我开始洋洋得意的盯着旁边的谢清酒,抬起一只手,当着他面拍了拍小师妹的脑袋。
“哎呀,你还有什么事儿?天天不干正事的小懒猫,这么久没来师看望师兄,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不是啦,师妹最近一直在修习丹术哦。”
“你好端端的学那玩意作甚?”我嘚瑟还没半会,就皱眉停了手。
师父闭关好几年,这丫头是交给我照顾着的,什么性子我比谁都清楚,又野又闹腾,能好好的练手里的剑就不错了,怎么还会有闲情学其他的?
况且昆吾宗的丹修没几个,也不知道这丫头找谁学的。
身侧的少女扬起下巴,嘿嘿一笑,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那贼溜溜的眼珠不停的往谢清酒身上瞥。
“…”
我气笑了。
我才想起来,谢清酒这人不仅修剑,对炼丹也涉猎一二,据说造诣极佳。
我侧头对着谢清酒:“小师妹,你是找他教的你?还是他误导你?”
不等师妹回答,一直静默的谢清酒好似终于有了机会:“师弟误会了,小师妹修丹天赋不错,如果跟着我好好修习,假以时日,日后不必剑修差。”
“呵……”我抽出被小师妹抱着的手,当即冷下了脸。
我陈瞒的确心高气傲,可我对谁,却也晓得礼让一分的。
唯独对眼前这厮,我是实打实的厌恶。
冠冕堂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
“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再想,你觉得你配吗?”
我毫不留情的话语一出,果不其然,面前的青年双眸漆黑,立即便收了笑意。
他就是被我说中了心思。
他心里恋慕小师妹。
他逼近了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身姿越发修长挺拔了!
明明他初到宗门时,瘦的没二两肉,看起来就是个逃荒的贱民,哦,对了,师尊将他捡回来,就是因为他家乡闹了饥荒,这小子饿的奄奄一息,才动了恻隐之心。
那时候别人都说他是个讨人厌的瘟神呢。
当初若不是我年幼无知,看他可怜,怎会有现在被众人称颂、高高在上的谢清酒?
他向来虚伪,我知道他一直视我为对手,明明心里也不喜欢我,但是每次见了我却总是装出一副温和容忍的模样。
如今,这人靠近我,即使我刚才还对他恶言相向,他还是抿抿嘴角又重新扬起惯常的笑脸,嗓音温润道:“师弟,你许是误会了,我对小师妹并无恶意,也并未想过其他。”
“进屋吧”,啰啰嗦嗦解释个什么东西,再和他多说一句都欠奉,我抬脚不耐烦的走进屋里。
洞府内的家具无一不是贵重的,坐在圆桌旁,我倒上两杯茶,给小师妹递过去一杯。
小丫头笑眯眯的接过,谢清酒目光期待看过来,我当作没看见,饮了一口手中的温茶。
“师弟,我不久前寻得一株天钱草,想着师弟结丹一定用得着。”面前的人像是没有计较我的冷淡,他坐在桌边,袖子下的手掌一翻,小小的盒子出现在手中。
抽开盒盖,灵气四溢,里面放着一株细小的蓝色小草。
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凡品。
“天钱草?这就是那个上品灵草吗?”金铃铃凑了过来,面上很激动:“此草珍贵难寻,可是百年难见!”
谢清酒微微颔首:“这天钱草是清障护体圣品,等师弟结丹时,将此草含在口中,那么结丹的几率将会更大。”
我沉默不语,其实心里已经恨的牙痒痒,这人果然是来炫耀的,装模装样,不断暗示我他已超越我结了丹,来刺激我!来取笑我!
我握紧手中的茶杯,杯中温热的茶水有些许轻晃。
“师弟……”谢清酒轻轻的唤我,等我回应。
“…”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从前他也是这样子假仁假义,极善示好。那时我与他关系极好,一同修炼一同睡觉,可谁能知道,他却背后□□一刀,很不要脸的抢了我的位置当上了大师兄!
我白水陈瞒荣登仙师座下大弟子,本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这厮……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占了我的位置,后来又天天拿着师尊赏赐他的灵宝到我面前炫耀!我气的将他赶出洞府……
这么多年了,他于我来说,如同心里的肉刺,如影随形,时时扎我两下。
“不用了!”茶杯被重重的砸在桌面,我扭过头:“什么东西?谁稀罕呢。”
谢清酒容色淡了下去,仿佛有些失落。
这般黯然受伤的模样,面上好像真的为我着想一般,可只是愈发令我觉得这人惺惺作态。
鸠占鹊巢的贱民,你装什么装?
“二师兄,你……”身侧的小师妹神色讪讪的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白水陈瞒什么没有?小师妹,这几日得空,我御剑带你下山买好吃的吧。”
“那明玉楼的桂花糕倒是不错,和别的不入流的糕点可是全然不一样的”
我冷着脸站起来,饶有意味的睨了那厮一眼。
小丫头瞪大眼睛,激动点点头,坐过来眼睛放光的就拉着我的手臂:“现在就去吗?”
真是有奶便是娘,这丫头一提到吃就没脸没皮。
她向来爱玩爱吃,自师尊闭关嘱咐我照顾她之后,这丫头就更加没法没天了,经常央求我美其名曰带她下山“历练”。
说白了,就是吃。
“小师妹,这次你不能下山。”
谢清酒静默收回天钱草,垂下眼眸:“你还有丹药未炼好。”
“嗯?所以呢?”
“所以……”谢清酒絮叨道:“师妹向来心浮气躁,此时难得静下心来修炼,就得一鼓作气,不应半途而废才是,所以小师妹还是沉下心炼丹吧。”
“那我……就不下山了。”小师妹竟松开了我的手。
我从未见过金铃铃这个丫头如此认真过。
这谢清酒竟然能让她收了玩心,此刻我心中的惊讶不亚于有一天看见这丫头晨起练剑。
谢清酒长睫淡扫,看起来很满意:“师妹沉稳许多。”
我将信将疑,心中微妙,像是又被抢走了什么,“你确定不下山吗?”
少女点点头:“嗯,还是和大师兄炼完丹药再去吧……二师兄以后再带我下山好不好?到时候再买好吃的,嘻嘻。”
我难以置信的看向一旁的谢清酒。
他做了什么?
谢清酒眼中浮现一抹满意笑意,那分明是居心不良的笑。
我冷冷看着他。他含笑的眼恰好对上我恼怒的目光,笑容一僵,立即便收敛了。
“师弟,要不我陪你去吧?”谢清酒抿抿唇,轻声开口。
我脸色不太好,嘲弄的看着他,“师兄也是小姑娘吗?需要我给你掏腰包?”
端坐在侧的青年一噎,颇为无奈的收回了眼。
我现在,急需出门消消郁气。
“罢了,择日不如撞日,小师妹,你好好炼丹,师兄现在就下山去给你买。”
“真的吗?二师兄,你最好……”
“师弟,前往百里之远的临安买一点糕点,此事不妥……”谢清酒那厮又讨人嫌的出声道。
转过头,对面的谢清酒真的是碍眼。
他啰啰嗦嗦的说这么多,不就是见我与师妹交好,急了呗!
我心中这样想。
“师妹,你回去吧,师兄下山了。”我暗暗讥笑,站起了身。
身后忽地一股子冷意。
“……你要做什么?”我几乎是本能下意识的跨开两步。
谢清酒那厮眨眼间竟已拧眉站在了我身后。
这厮恼羞成怒了不成?
青年迅速扣住我的手腕,哽声道:“师弟……你就如此反感我?”
身后的小师妹慌张的走过来,我示意她停步,手腕被巨大的力量攫住了,我疼痛的皱眉,挣开他:“放手!”
谢清酒手指微凉,松开了我的手。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冷静冷静……”
冷静?我与谢清酒多年来都是这样,表面装模作样,暗地里剑拔弩张,偶尔这人也会有忍耐不住的时候,钳制我似乎想害我。
“师弟,你有时待我…真的太过冷漠了。”青年身姿欣长,他低头凝着我,嗓音沉闷,与我靠得很近……可我注意的,却是他身上那为之一振的金丹气息。
那强劲的金丹气息,只是稍稍围住了我,便竟令我心口一紧。
以前我与他旗鼓相当,尚且有底气与他对打,但一夕之间,我竟已不是他的对手……
可恶!
“你说呢?你心里不是早就清楚吗?”
独孤剑悬在空中,像是已是蓄势待发,可我恨恨的看他,暂时冷傲的往后退了一步:“谢清酒,我知道你是故意挑事惹我发火,可今日我且放你一马,日后…待我突破金丹,再与你战便是!”
“丫头,师兄下山了,你继续和这厮好好炼丹吧!”
踏上剑身,剑气刮过,我脚踩剑身,冲向天际。
谢清酒,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