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无度》温酒赴眉山

3、下凡

　　容与恍惚一瞬，便不再想往事。都说往事如烟，在时间的指缝中消散，可是谁又甘心将这些事悄无声息藏匿。
　　翌日午时三刻悄然而至。
　　都说贺玄仙君不日便会下凡历劫，倒也没有几人知晓具体时刻。
　　容与越过结界来到诛仙台附近，来的人出奇的少，三三两两，想来俞珏在这仙界也没什么交好的人，否则怎会送一送的人都没有？他又掐了龟息决，藏在苓界巨树后。
　　诛仙台处在人间与仙界的结界最薄弱处，通常下界最便捷的法子便是从这诛仙台一跃而下，诛仙台左侧约八尺便是苓界巨树。这树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传说是位上仙在诛仙台等待下凡的伴侣，千年过去，情人未归，便幻化成苓界巨树，在此等候。
　　容与想，这台子偏偏叫什么诛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偷偷往诛仙台看去，负责此事的仙君正与俞珏交代些什么。容与离的不算远，又偷偷用了灵力，便听得一清二楚。
　　\"贺玄仙君，下凡一事非同小可，望君谨言慎行。除此，法力受下界影响，小仙也不知会剩几成，不过会记忆全无，或成襁褓之子，也或半百老妪，又或下界草木，一切皆是命定。\"仙官絮絮叨叨，又接着道：“无论历什么劫，为君命定之事，是难得的气运。无论仙魔妖鬼，亦或是人，去见仙君命里该见的人，方为历劫。”他便从袖里掏出竹简，递给俞珏。“此为历劫笔笺，详情可参阅。”
　　俞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过东西轻声说道：“多谢。”躲在苓界巨树的容与，心神一颤，他见到那竹简，想到幼娘曾说过：“那是会害死仙的东西。什么狗屁气运，都是仙帝的自以为是罢了。”这东西，能害死俞珏？他摸摸胸口，便稳住心神，伺机而动。
　　仙界常年仙气庇护，自然是四季如春，舒适宜人，并无人间风花雪月的烟火四季。午时三刻，在诛仙台的众仙便觉得燥热起来。仙官熟练地念到：
　　“仙帝恩泽众生，万物命中遇劫。”
　　“命由劫定，劫由命定。”
　　“贺玄仙君，你且去吧。”
　　俞珏白衣翩翩，向送行的众人行了礼，不着痕迹的瞥过苓界巨树。
　　“诸君，勿念。”
　　风浅浅拂过，燥热全无。
　　容与眼疾手快，调动全身灵力，迅速冲向诛仙台。众仙还在感叹俞珏君子为人时，他早已一把抓住俞珏的手，“我早知无法劝你，便同你下界。”俞珏无声笑着，也没说什么，但容与有种被看穿的无奈。
　　两人急速坠落，在电闪雷鸣中，容与抓紧了俞珏的手。细细一看，竟是和俞珏五指相扣，俞珏正面对着他，再一看，那张出色的脸笑意盈盈。这样糟糕的姿势和感觉，容与沉声道：“我已另辟通道，下凡结界被我改到了雁桠溪。你老实在雁桠溪待着，劫我替你去历。”另一只手试图在俞珏身上寻找历劫笔笺。
　　谁知，俞珏用另一只手抓住他，“苓界巨树后便发现了你，没想到你竟会用这种方式来送我。”他拽紧这只手，“我也知历劫凶险，可我总该去见命中要见的人。不必担心，我会随机应变。”
　　容与凶狠地甩开他的手，“你知道个屁！”不管俞珏是什么态度，硬生生用灵力砸出个传送通道，容与拽着他，好不容易用着剩下的灵力减缓下降。
　　俞珏却沉稳得很，看着男子焦急的面容，他轻轻说了声抱歉。容与便觉左手吃痛，俞珏便更快的往下坠去，下一秒，铺天的灵力把他推向通道。
　　“阿巫，切莫冲动，后会有期。”
　　容与眼睁睁看着俞珏坠落人间，那瞬间容与又想到大巫雪染巫袍的瞬间。自己则顺着传送通道回到雁桠溪。望着熟悉的景色，容与逐渐红了眼，他偏执的可怕，却找不到宣泄口。
　　群雁纷飞，似被突然回来的男子吓到。
　　容与躺在溪边，灵力抽空他仍面不改色，“这通道竟是为我而开。”他嘲讽的看着刚才抓紧俞珏的双手，“还真是弱的够呛。”分明是有力的手掌，健康的掌纹，漫长的生命线，他只觉得弱的无力，弱的抓狂。
　　容与缓缓起身，神色苍白，本浓烈的眉眼有些浅淡，玉树兰芝的人儿凭添了几分颓丧，他失落地从胸口摸出历劫笔笺，这是在仙官交给俞珏前，他曾去司命殿偷到手的。
　　“等我。”
　　雁桠溪旁，玉鹿浅酌溪边水，男子盘膝仙如画。

作者有话说

　　决定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