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出大事了 ...
-
“在你左手边。”曲折拿着电话，朝巷口的经纪人挥挥手，田小姐转了一圈才发现他，火急火燎地走近。
“救护车走了吗？”还没等田小姐说话，他就问道。
“啊？走了。”田小姐接过他的外套，却发现它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得亏曲折没直接扔垃圾桶里，还像模像样地搭在手臂上。
“我需要……”曲折是有打算，但没法给田小姐说。
“有人拍下来了，虽然看不清脸，但网上已经在传你……”田小姐有些难以启齿，狠狠皱了下眉，“怎么回事？”
曲折没有回答，引她走到酒店背面，抬头指了指楼上。
酒店外墙是浅色的，十楼电梯厅处破开一个明显的洞，建材一部分散落在一层的雨棚上，其他的都落在了巷子和隔壁低矮的建筑顶上。
好在旁边是一家私人展览馆，一早就关门了，不然目击者得有多少，田小姐想都不敢想。
“她从上面掉下来了。”
吕三青后来说这只阴鬼是突然出现的，行事很随意，排除了有人操纵的可能。
他们前几天追踪它到这家会所，不出意外老板头上有人，把枢密司的小公务员撵了回去。吕三青回到首都后听说这事，刚好又发现它似乎出现在这附近，立刻喊了扫黄的来撑场面。
根据之前的报告这只阴鬼不算暴躁，比起吃人更喜欢破坏财产，初步推断是它畸形的嘴太小，没办法做到干脆利落地吃一些直立行走的灵长类动物。
也因此他们判断它并不强大，甚至吕三青本意也主要是来会所杀一杀这些衣冠禽兽们的风头。
谁知道竟然出了这种事。
阴鬼把爪子松开后吕三青对着它连开三枪，原本就被冥火烧得差不多的身躯立刻出现三个大洞，但它丝毫不畏惧，只顾拦着离窗口最近的狗腿子。
这时桑叶紧紧抓住仅剩的一根藤蔓挂在外墙，这根藤也即将被腐蚀断开。
“活捉它。”
“救人！”
吕三青和曲折的指令出现了冲突，狗腿子当然是听上司的，故技重施想再次困住阴鬼。曲折一把把他掀到一旁，抬手用风把阴鬼推出窗外，紧接着将最后一张符咒糊了上去。
藤蔓断裂，桑叶也在这时坠落，曲折没有尝试在窗口拉住她，而是再次驱动术法，风从楼下呼啸而起，阴鬼身上的符咒同时爆炸，它在空中伸手，试图把曲折也拉下去。
但符咒的火只燎到他的外套和伸出的手，何解留下的“幻术”完全消失，冥火为他挡住了阴鬼的利爪。
阴鬼是会飞的，不过这只可能当惯了走地鸡，自由落体一秒才想起飞上来，不过没赶上，在半空中烧尽了。
阴鬼消散时的能量使剩余的藤蔓和附近的照明、监控全部炸裂，狗腿子连退几步，脸色十分难看。吕三青本想制止曲折，但看这形势最终还是没有打断他，而是施术在周围升起一层屏障——虽然颜色很显眼但据说能阻挡普通人的目光，曲折没空去纠结它是否有用，维持术法是很吃力的事，他会用风开锁，却没有直接用它救过人。
桑叶最终落在雨棚上，曲折没本事让人飘起来，不然真成超级英雄了。但有缓冲还是救了她一命，他们冲下楼后吕三青招呼人封锁了巷子，和他的下属们把桑叶从雨棚上挪下，狗腿子与随后赶来的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吕三青留在这里维持秩序。
曲折给何解打电话前刚刚收到桑叶没有生命危险的消息，按理说应该是很值得庆幸的，但他却觉得十分无力且狼狈。吕三青良心发现没来打扰他，他自己在巷子里待了一段时间。
“网上那些你不用担心，”田小姐隐约察觉到这起事故的复杂性，她从没见过曲折表现出现在这种颓废劲，也不好像对林秋一样先劈头盖脸骂一顿，只能安慰他两句，“你的手……”
曲折还在抬头看：“我还有半个小时后的飞机……现在大概只剩二十分钟了。”
“错过就错过吧，早上还有一班，我重新给你订票。”田小姐接了个电话，事发突然，她也是焦头烂额，“车马上就到，去医院吧。”
“不用。”
田小姐警觉地低头看他的手机屏幕：“现在去也赶不上……”
“我没说要去。”
“听起来很违心。”
曲折没法反驳，只好指了指从巷口走来的吕处长。然后随手把血污抹在外套上，对田小姐说道：“你们注意安全。”
“曲先生，”吕处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次日早上。
保安小王：出大事了……
孟深：出大事了……
保安小胡：出大事了……
保安小胡：哥哥们，什么大事？
大事不在热搜榜，但在五城术师论坛已经传开了。
桑叶坠楼这事的照片据说是在会所周围蹲守的狗仔穿出来的，流传在互联网上的只有桑叶在担架上的照片，连张正脸都没有，但给火眼金睛的粉丝认出来了她的裙子。
各种猜测当然少不了，从这种地方被抬出来不是什么光彩事，桑叶的经纪人和公司持续装死中，粉丝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直到此时狗仔放出第二张照片，照片上有曲折的身影。
而配合这些照片，术师论坛里出现了更清晰的文字描述版，大意是娱乐圈大染缸的众人玩过火闹出人命，用术法伪造跳楼假象可惜水平不到位给墙上打了个大窟窿，猖獗过头令人发指。
虽然这些描述只有大窟窿符合客观事实，但不影响不了解真实情况的群众们参与讨论，这论坛里的术师一部分参加过五城会议，很快有人认出了曲折。
在这之后那个疑似赵四海的用户凌晨发帖，带着之前的热搜截图给曲折和何解编纂了一大篇九曲十八弯的爱情故事，痛骂狗男男无差别祸害他人，最后搞了个生硬的上升，矛头直指玄鹤会。
孟深：好大。
保安小王：好黑。
保安小胡：一口锅。
孟深：你们会长呢？
保安小胡：刘哥说他去了柳城，不知道想干什么。
孟深在柳城被赵苍穹找上门时连早饭都没吃完，赵会长一路超速赶到终古山，给孟医生体验了一把中老年企业家的狂野驾驶风格。
“赵会长……赵叔叔、安全第一。”
“我从来没有出过事故，”赵苍穹蹭着黄灯穿过一个路口，“不过也就这么点本事。”
孟深大约知道算师的能耐，后来也就没有多劝。
据赵苍穹说曲折凌晨发消息给他要他去终古山把何解接出去，之后就没了音信，只剩不断发酵的舆论给他们扣屎盆子。赵苍穹知道何解受伤所以带上了孟深，堂堂一个千亿富翁大早上赶去捞人，孟深只觉得何解造孽。
“易迁回到枢密司，他们着急了。”到了终古山山腰，赵苍穹敲响了“门”——一块非常扎眼的暗红色岩石，曲折说谭岷会在他们到达后接他们上山。
“这也太急了，”孟深坐在树荫下，“姓苏的不提，姓白的那几家家大业大，就算枢密司换个把部长能对他们有多大影响？至于这么激动？”
赵苍穹摇摇头：“易迁是易卓然的养子，易卓然跟世家宗族结仇多年，行事非常高调，所以即使当年易迁选择中立，他们也要把他赶出枢密司。”
“怕人家给他们穿小鞋？但枢密司总共才几个人，南方那边天高皇帝远，搞人海战术都能把他压死。”
“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面子问题是最体面的理由，说到底还是因为钱。”赵苍穹说道，“僧多粥少，现在的术师数量放在全国人口里虽然不够看，但按他们的领地划分却已经饱和了。我们在中原，世家在南方，北边有苏常生和一些宗派。在各自周围无论是妖还是鬼基本都是各管各的，以前是相对稳定，现在人越来越多，早些年经常发生冲突，但这些都是不被允许的，枢密司控制了他们争夺领地的情况。”
孟深点点头：“权力是春//药。”
“枢密司‘扫黑除恶’之后明面上的冲突是少了，但世家商业版图的扩张仍然需要财力和武力。葬器、药材、符咒甚至是鬼，世家在战争里损失的家财靠吃老本和挖坟掘墓赚回来，这些东西在国内市场不大，但在国外非常受欢迎。它们的流出也意味着危险，我们的术师能出去，国外的术师自然能进来，而术法可以做很多事。”
世家千百年来自诩脱俗，但面对资本还是丢掉了老祖宗那种没用的高傲劲，不约而同忘记了“数典忘祖”这个词。
洋鬼子又怎么样，不差钱就行。
就算是孟深这种平时对国际关系弯弯绕绕不感兴趣的人也能明白赵苍穹所说，地球村的村口械斗本来才消停没多久，世家就在赶着给别人送自家门锁钥匙了。
“大家族……南边的宗族不都很会做生意吗？还用走这种偏门？”孟深问。
“在过去即使是世家也并没有太多人口，术师能活很久，但真寿终正寝的不多。通晓怪力乱神的能人异士，要么坐在钱堆上，要么坐在火堆上，他们看不上商人的，所以也不像传统宗族那样有自家固定的产业。直到战争结束后，大家被一视同仁地打成封建余孽，他们才开始发展商业。”
“太傲慢。”孟深评价道。
赵苍穹点着一根烟，当着医生的面抽了起来。
“我听说易迁的部门就是管那个……境外势力的，所以他们才会狗急跳墙？”
“易迁的继任者为人中庸，对世家和国外术师的勾结的打击力度远不如易卓然和易迁，他是持中立态度，但那只是易迁不在的情况下。”
孟深总结了一下：“说到底就是断人财路的问题，世家是提前把他当做杀父母的仇人了。”
他们在山腰没等多久，就被谭岷带上了风雨观。
孟深一路走一路想照这情形何解应该还没醒，等会把他带下山的任务肯定得落在他身上，总不能让长辈和老年人出力。
呜呼哀哉，这可比大学时每次擦边过的体测困难太多了。
但到达风雨观之后何解全须全尾地站在大殿门口等他们，身上似乎没有伤，就是精气神看起来很差。
谭岷接过赵苍穹的烟：“我夜观天象察觉你们有麻烦，就把他‘叫醒’了。”
“你那是夜观天象吗？你是夜观互联网。”何解揉着眉心，显然被从幻术里强行拉出来很不好受，“感觉随时要猝死。”
孟深绕着他转一圈：“我问过白明思，她说你这症状跟之前苏窃玉很像，应该是相同的术法。”
苏窃玉躺了半个月，何解只睡了一天多，想想心里平衡不少：“那还是我强一点。”
“你能联系上曲折吗？”赵苍穹问。
谭岷抬头看看大徒弟，又瞥了几眼何解，哼了一声，烟从鼻孔里喷出来。
“嚯，他跟你们谁有仇？”孟深悄悄问何解。
“联系不上，但我知道他在哪。”何解忽略了谭岷阴阳怪气的眼神，拿出手机点了几下。
谭岷：“谁不知道，首都呗。”
何解懒得跟他抬杠，打开手机上的地图，只见首都郊区的位置有个红点：“天南街，小折在枢密司。”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出大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