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尹东篱

6、那是，刘老师

　　明天，2021届的高考毕业生又将走上考场了。这一年，是全国统一考试，这是一场备受全国人的关注高考。
　　我随便打开手机翻看，都是那些让我触动的视频。尤其是一位女学生拥抱班主任的那一个动作，让我想起了那年的我。
　　那年，我刚转到寄宿学校。报到的时候，我看到班主任老师是位女老师，我犹豫了。五年的小学生活，都是男班主任带我，如今最后一年，却变成了女老师。这一下子，让我有许多不能适应之处。
　　相比同样教了我五年的语文老师来说，刘老师讲课平平，没能给我多大感受。要是说我最喜欢上的语文课，那就是刘老师讲长篇大道理的那一节语文课。因为那一节课，我们可以不用学习，只需要听老师讲道理而已。
　　后来的我，想要深究道理背后的意义时，却发现为时已晚；后来，我渐渐把心放在了老师的身上；只可惜后来，刘老师那时的心酸与流泪在多年之后我才深有体会。
　　记得那是我初到学校的第一个大周，开学的第一天我选择了一个靠窗位置坐。周五大扫除结束之后，我们正常上晚读。没想到，晚读还没有进行十分钟，我转头看向窗外的一瞬间，看到了我的爸爸妈妈。我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就往门外走。我的同桌，他此刻也倒是很懂我，立刻让我出去。当我离开座位时，没有同学可以看到我正脸的时候，我的眼泪，直往下落。
　　从后门走出去，我奔跑抱住了妈妈，我的眼泪，湿透妈妈的整个怀里。当时，我竟然没有和班主任刘老师打一声招呼，就跑了出去；忙着收拾卫生角的刘老师，看到了这一幕后，眼神也随着我，走了出去。
　　妈妈对我嘘寒问暖，而刘老师，与爸爸相谈甚欢。“你们班主任说，来这里上学的孩子，第一次见到父母，没有哪个不想家的，没有哪个是不哭的。”这是爸爸后来和我说的话。当然，我也包括在其中。
　　原来，对于我匆忙飞奔出教室的那一刻，刘老师没有阻拦我，是有原因的。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刘老师，从那一天，在我心中的样子，彻底改变了。
　　我猜想，刘老师的孩子应该比我们大了很多岁。那个时候，她却当起了班上将近五十个同学的母亲。男生上周回家忘了理发，刘老师会亲自上阵，帮男生挡在耳朵旁的头发；女生的刘海超过了眉毛，刘老师也会亲自帮我们修剪。
　　对于差不多都是十二岁的女孩子来说，生理上变化的第一次是会恐惧的。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女孩子注意了就可以避免发生的。对于这样的情况，刘老师总是像妈妈那样，帮我们把床单被套给手洗了。晒干后，又给我们铺好。对于女生，每一个遇到麻烦的女生，刘老师总是扮演了不一样的角色。
　　后来，班上有位学生转学了。他是我们班的投球手徐总，也是我那短暂的不到一天的同桌。“一山不能容二虎”，这是班级上的传言。我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转学的，也不知道这背后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一个晚上，他走了；那一天第一节语文课，刘老师为他的离开而流泪了。
　　我没能看出刘老师泛泪的眼眶，旁边同学说起，刘老师哭了，我带上了眼镜，才看清了刘老师的泪水。我知道，母亲与自己的孩子的分离，总会有伤感的感情在里面。可是，离开的我们，却不能看到我们背后的那个人的情感。
　　不知道是不是刘老师给了我们太多的爱，以至于下半学期，还因为生病住院了。那晚，我们女生在下晚自习结束之后一起去刘老师寝室看了她。相约一起回宿舍的时候，我走在了最后面，看着所有人离开后，我把一个鸡蛋递给了刘老师。“刘老师，你生病了，好好照顾自己。这是今天发的鸡蛋，老师，你吃了吧。”刘老师一番推辞之后才接了这个水煮蛋。
　　学校给学生发的午点，如鸡蛋、水果、买包，是没有老师的份的。而我，没有对老师太多的关爱，没有对老师有太多的体谅，也没有对老师有和以前班主任一样多的爱。一个鸡蛋，不能让刘老师的病立刻好转，但是，我在成长，不是吗？
　　这一年的时光结束了，代表了我小学时光的结束。期末考试之后的开学，我们学校进行补课，然后分班。记得小学补课的最后那一周，我和爸爸妈妈说早一点来接我。
　　一个星期之后的那天，我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像这天这样准时的过来接我。那天，刘老师不再像从前那样坐在班级里。刘老师，而是站在了走廊上，一一送别今天要离校的学生。
　　那天，我真的好希望，父母能够对我食言一次。
　　“你们为什么这么早就来学校接我？”我出教室的时候质问了爸爸妈妈。
　　“今天我们来的路上还塞车了。”爸爸这样回应我。
　　就这样，我带着不舍准备离开了。离开前，我对刘老师说：“刘老师，我可以抱抱你吗？”
　　刘老师伸出了双手，我瞬间，也抱在了刘老师怀里。那一刻，我忍不住流泪了。最终，我带着我的依依不舍，被爸爸妈妈拉着手，离开了。
　　只是，我后悔，那一刻，我没有多抱抱我的刘老师，她也是我的母亲呐。
　　不过这样也好，我带着我的遗憾，走进了我的中学生活、大学生活，然后，将遗憾化为爱身边每一个人的原始。
　　现在，我转身离开，当我下次再踏进学校大门的时候，我就是一名初中生了。
　　那个我纯洁的青春时代，结束了；那年我错过的风，不会再来了；那个我没能好好珍惜的人，远离我而去了；那句我再也没能说出的话，我永远没有机会说出了。最后，只能默默地写下，期待着有一天，那个人会看到，这句话，是多年前我想对他说却从未说出口的话。

　　写于科文潘安湖
　　2021年6月6日星期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