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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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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意识从黑暗中一丝丝团聚,然后感到好像在天上飞,同时耳边也传来呼呼的风声。心随着风声的大小时高时低时上时下,就好像全家唯一一次在我十二岁生日那天一起去游乐场玩的过山车。
暗暗用力,再次试图分开那双铁了心黏糊在一起的上下眼皮却毫无成效,黑暗仍然对我不离不弃生死相随。身体也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牢牢束缚住无法动弹,紧紧停靠在一个温暖柔软,却又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怀抱里?!
我这是……在做梦吗?
不知从哪里忽然响起杂乱无章的模糊喊叫声:“花容,你往哪里……”
“快把……交出来,否则……”
“再跑就别怪我们要……”
模糊的声音渐渐清晰,越来越大。忽然感到依靠着的怀抱猛的往前一倾,剧烈的喘息声顿时响起。
一个轻微的晃动,引起一片惊恐的喊叫:“啊?!……不好,她要用毒!”
“快!——快避开!”“
“啊!!——”
更大的吼声猝然响起,贯穿着我的耳膜,撕心裂肺,像濒临死亡的肉食动物。
一阵升高又降低,所有的声音又渐渐远离,留给我的还是飞翔的感觉和阵阵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我感到有些晕眩时,飞翔的感觉终于停止。急促的喘息声更加剧烈,耳边心脏的跳动声也清晰的传来,一下一下,杂乱无章,显示着主人目前糟糕的身体状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极力压抑的微咳声,然后是刺耳的推门声。
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这梦还真是真实,要不是我的眼睛一直都睁不开,几乎要把它当真了。不过一直被人抱着?那裹在我身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棉被吗?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还没等我从自娱自乐中回过神来,一双不大的手虽然利索却绝不温柔的把我从胸前提溜起来,然后毫不客气的将我半扔半放在一层软绵绵的东西上,恩……替别人的粗鲁善后的可怜东西闻起来好像是……发霉的稻草?!
还没等我再进一步确定周边那散发着阵阵奇怪味道的东西具体都是些什么时,那双已经比较熟悉的手又坚定的巡游到我大脑和躯干的连接处,然后停靠在我那里慢慢……收缩。
空气骤然减少,那双手与我现任脖子的亲接触也越来越密切,有些难受的我终于醒悟过来这个动作在我这行所对应的一个专业名词——谋杀。
可还还没等我考虑清楚在人梦里谋杀算不算犯法要不要实行抓捕时,那双手忽然醒悟般的停止了它未尽的事业。接着,一个虽然很好听,但却凉气有余怨气更浓的年轻声音无比咬牙无比切齿的将一一个个音节横着塞进的我耳道里。让我只听前面的个字就开始愤怒不已:“你——这——个——孽——种——!”
你说什么?孽种?我?
当初俺爹俺娘的婚事虽然门不能算太当户也不能说太对,但也得到了全体亲朋好友的大力赞同和衷心祝福。虽说我父亲因为工作忙很少顾家,但我妈妈却从无怨言默默支持。这样的感情一看就是天作之合奇世良缘。
而作为他们两人爱情胜利品的我,虽然算不上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但也算……不上清纯羞涩的小家碧玉。可……可是至少也是按照父亲从小量身定做的培养计划一丝不苟培养出来的,虽没有干过什么上电视见报纸轰轰烈烈的大事,但也除过小暴安过众良保过一片平安。
孽种?你再说一句就算是在梦里小心我也会告你诽谤!!!
还没等愤怒当中的我采取有效措施进行抗议,进入我耳朵的音节忽然横队变纵队并加快速度小步跑了起来:
“哈哈哈咳咳咳……,放心,我是不会杀了你的,我怎么会杀了你,虽然你是个孽种……但你毕竟是我的女儿。”
什么?不光人身攻击,还冒名顶替,我妈的声音我再听不出来,那她不就白养我二十多年。可是……怎么会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像是要印证我的猜想一样,一滴粘稠而又不陌生的液体忽然滴在……恩……应该是我的脸上,带来一丝暖意后又迅速转凉。这梦……越来越真实了!
“他会到这儿来,咳咳!如果他……不!……不会!他一定会到这儿来,虽然他不爱我,呵呵……不爱我……但他别无选择!他曾答应过要帮我办件事的!更何况我还拿了……”越来越浓的血腥味生怕我分辨不出来似的争先恐后的往我鼻子里钻,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几分疑惑——这倒底……是不是梦?
“咳咳!孽种,我知道你听不懂,咳咳咳!……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你是我的女儿……从今以后,你将代替我留在他身边。不,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就是我,哈哈,你就是我……那么,咳咳咳……你一定会让他爱上你的对不对?呵呵呵呵……记住,让他爱上你,用尽一切手段一定要在十四岁之前让他……噗——!”随着一声总结性的喷血声做结束语,那个以后我再也没听到过的,虽不友好但确实有实力的声音随着越来越远的踉跄脚步声就此消失。
又是一阵不知多长时间的寂静,风从远方吹过,一路留下旅途中不知谁给它面子而发出的各种说不出来的声音,再停留在大概是目前唯一不鸟它的我身上。
很冷!很黑!
似曾相识的冷,似曾相识的黑,像那年在父亲的表彰大会上,像那时在冰冷的医院里,像那晚在昏暗的小巷中,像那间只有我一个人空荡荡的屋子……
意识开始迷离,寒冷深入骨髓,一点点吸取着所剩不多的温暖。
我的被子掉了吗?还是要醒了?我好像记得我喝多了……以后不能喝那么多酒,老局长看见了会骂的呵呵……
胡思乱想间,又是一声刺耳的推门声,轻轻的脚步,微不可闻的呼吸,男性特有的味道,还有一双极具穿透力的眼神。
很强烈的被透视感,一点一点扫描全身。
喂!干什么你?
不高兴的喊了句,却没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双带着温度的大手生疏而又僵硬的把我抱起,起身极快的移动着。
片刻,抱着我的身体忽然停住,又猛的下降,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冰冷,恭敬:“禀岛主,在这里。”
环绕着我的手臂往前伸,干脆利落的将我举起。
身旁的暖意忽然离去,让毫无防备的我微微抖了抖:大哥!“高处不胜寒”你懂不懂啊,就算是做梦你也不该把我举的这么高啊!我无奈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还没等我嘀咕完毕,又是一双有着体温的手将我抱住。更强力的透视感袭来,一寸一寸,带着压力,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
喂!干什么这是,拿我练眼力啊!这什么破梦!
终于被看的不爽!皱皱眉头,拿出抓捕逃犯强审惯犯猛揍抢劫犯的力气,拼命把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愿意分开的眼皮鸳鸯给棒打了。
唔——终于醒了,真是的整个眼睛都这么费劲儿!
赶紧去上班,还有几个案子没办呢。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刚想向往常一样从床上一跃而起,却在看到眼前出现的一幕时愣在原地:
身着复古版白衣的清雅男子在漫天橘黄色夕阳的余晖下对我微笑,微微闪着金色光晕的黑发从肩处幽幽垂下绵延至我看不到的地方。那注视着我的眼眸极深极黑,如沉寂千年的古潭,却又泛着隐隐流光。那微微勾起的唇略薄微淡,绽放在唇角的一抹轻笑,似初春第一抹落在枝头白雪上的阳光,冷寂却又柔和……
又是微微一勾唇,似乎天上夕阳仅剩的所有温暖,都随着那抹笑聚了起来,随着抱住我的那双手,浸入我的身体,驱散了寒冷,一直向深处漫延……
“是你吗?……也好……你就叫落花吧,梦落花,日落之花。”如梦般温暖飘渺的声音传入耳朵,然后又是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暖流在我体内慢慢流淌,免费环身一周渗进心底……
理智随着身上的越来越多的温暖渐渐消退,很熟悉的温暖,像素来严厉的父亲赞赏时的一笑,像很久没梦见过的妈妈温柔时的轻唤,像陈曦给我包扎伤口无奈时的低叹,像不苟言笑的老局长批评时的笑脸。太过熟悉,太过遥远,轻易的让我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再次合拢。
“好的,我就叫梦落花,反正这是在梦里。”在上下眼皮绝地大反攻马上要成功之际,我在这片能融化我的温暖里模糊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