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签订恋爱合约的小狼狗替身黑化了》问筹余

28、风响之后

　　程朔梧每天下了晚自习就去长跑，季殊意则逃了几场晚自习去练曲目，时间就这么不急不徐地来到了运动会那一周。
　　当天的气氛在高三学生看起来和庆典无异，就算是呆在太阳底下听着校长讲那些无用的废话也十分开心。季殊意和程朔梧两个人个子高，站在他们班最后头。季殊意带着兜帽，兜帽的绳子在下巴前打了个大大的蝴蝶结。他缩在兜帽里头补眠，嘴里还嚼着他书桌角落最后几颗水果糖。
　　程朔梧倒是在旁边听着，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即使校长在上头唾沫横飞，下面的学生依旧跟懒散的小鸡一样，找到各自的阵营，毫无顾忌地聊天。
　　而程朔梧一个人抱臂站在原地，活像长成了的白桦木。就算他尽量不去注意这些，大家聊天的声音还是传到自己的耳朵。
　　隔壁班末尾有个高个女孩，内层头发偷偷挑染了粉白色，脖子上戴着一条黑色的皮质choker，妆容浓艳又精致。旁边那个稍矮一点，一头齐刘海加公主切。
　　挑染对公主切说：“你知道吧，我上次在那个清吧里遇到的男的，竟然还是个富二代。我随便钓了几下就上钩。”
　　公主切轻蔑：“你可擦亮眼睛，我看那个男的举手投足可不像个直男。等你钓了半天发现是想要向你学习化妆技术的姐妹可就搞笑了。”
　　“不会这么巧吧，不过我听说金翅花确实多gay，好几个听过名字的都是gay呢。”
　　“那你等等艺术节你跳舞的时候就约他来咯，试探一下。”
　　挑染沉吟片刻：“你说的对，我现在就问问他来不来。”
　　这边话音刚落，前头的陈升义愤填膺：“你知道我之前排位的时候遇到了演员吗，我就不明白了，一个黄金分段竟然还有演员，挣这点钱干嘛？！”
　　朋友笑道：“一个人还是难打，要不然下周我们开个黑，凑个五人车队一块玩。”
　　陈升掰着手指头算有那些人，算来算去都差一个。
　　有人说：“要不问问季殊意？”
　　陈升面露犹豫：“我问过，你知道他什么分段吗，他一区的宗师。据说之前是王者的，太久没打掉了。他能和我们一群真金白银玩吗？”
　　朋友拍了一把陈升的后背：“这才是大腿啊？！”

　　程朔梧不由得挑眉：没想到季殊意在游戏上还是小有天赋的。之前和他一起看比赛的时候感觉的出来他有点理解，但是没想到还小有成就。他想到便看向季殊意的手，两只手缩在袖口里防止阳光晒到，就只有一点莹白的指甲，幽幽探出袖口，像害羞的小猫爪。
　　他还没继续想下去，校长那边就结束了演讲，大家纷纷开始准备接下来将要开始的比赛，陈升转过来问了句：“唉，朔梧你的一千米是什么时候？要不要叫同学在旁边给你送点水或者葡萄糖之类的？”
　　“后天上午，不急。”
　　陈升叮嘱了几句，就和他的几个朋友嘻嘻哈哈地离开了。程朔梧今天也没有比赛，他对看别人比赛更是兴致缺缺。于是准备干脆回宿舍睡个回笼觉，一瞥发现季殊意还跟个木桩似的杵在原地，灰色兜帽前后摇晃着一点一点。
　　他上前拎住季殊意的后颈领子，惹得季殊意一个激灵，人还没清醒，但是手已经有意识地挥动起来：“别动我——”
　　程朔梧一字一句：“季殊意，解散啦——”
　　季殊意猛地从兜帽里探出头来，乱七八糟支棱在脑袋上的头发让他更像是一只钻完床底的猫。
　　“什么？就解散了？”
　　“早解散了，你看周围还有人吗？”
　　季殊意喃喃：“真的没人了……”
　　“不去排练吗？”
　　“这就去了，你怎么跟老妈子一样催我啊！”
　　季殊意顶着一头炸毛就气势汹汹地走了，程朔梧看着他抖动的头发和后头的兜帽，不由惋惜：该给他捋一把毛的。

　　程朔梧的校运会其实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在上课时间就呆在宿舍自习，中午有的时候点歌外卖有的时候去食堂随便解决，下午睡个午觉继续学习。整个空间好像又恢复成了之前季殊意没有来的时候，但程朔梧却偶尔从心口冒出一丝失落，他从自己的门口望向对面紧闭着的门，莫名其妙觉得这个宿舍有点空荡荡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程朔梧的比赛日，他没有什么压力负担，挑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就出了门。程朔梧人就长得高，一身雪色看起来清爽又干净。他一路走向体育广场，不知道身后缀了多少个好奇的目光。
　　程朔梧来的比较早，也没和班上的同学要求什么要来照顾下自己，一个人检阅完就一个人站在树荫下等待，陈升倒是过来了一次，拿着小旗子给他加油。程朔梧被他逗乐，开口问到：“就你一个人？”
　　陈升怪叫：“哪能啊朔哥，你不知道，旁边道上站得满满的举着手机的都是来看你的！”
　　程朔梧顺着他的眼神看了一眼，他将要通过的几个弯道都堆满了人，挤挤挨挨地往起跑线上探头。不过，他好像没有看到季殊意。
　　“别乱说。什么都来看我，够夸张的。”
　　“朔哥你不知道呐？听说高二高一的都说你是校草呢，校草跑一千米，这不迅速出击一睹为快？”
　　程朔梧锤了陈升一拳：“少在我面前说这些。你跟季殊意说，他说不定喜欢听这些。”
　　陈升乐呵呵地笑：“那我等等再和殊意说一遍，不过高一高二的也说过嘛，校草人选除了你就是他，这么说也不算是吹牛。唉，不过今天怎么没看到殊意过来，这么不够意思吗，连亲同桌的一千米都不来看看？”
　　程朔梧低下头，装作整理衣服：“他在替艺术节加练了，估计是过不来。”
　　远处的哨声催促着程朔梧到起跑线准备，陈升见状便回到观赛区，边走还边打趣：“我等等要是抓到季殊意，一定叫他给你补一个加油！”
　　程朔梧的笑容一闪而逝，他哪里只是想要一个加油呢？

　　那边的季殊意练琴练到昏天黑地，觉得双手的骨头都要松散地掉落。手机忽然震动一下，陈升贱兮兮的语气从字符上浮现：季校草，你的同桌正在准备一千米的比赛，作为校草的竞争人选你不要来观摩一下吗？
　　季殊意点开手机的备忘录，发现程朔梧的比赛果然就是今天上午。还有半个小时就正式开始了，现在估计正在检阅。
　　于是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溜溜达达前往广场。路上还顺带给程朔梧从自动贩卖机里挑了一罐特别甜的饮料。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操场特别多人，跑道边上更是挤满了加油助威的学生。季殊意的脚步刚想往后转，想了想，还是往旁边的看台上走去。看台上的人会稍微比跑道上少一点，但是依旧多的让季殊意感到迷惑。平常这群学生不是巴不得躲在宿舍里头吗，怎么今天蚂蚁搬家一样全出来了。
　　他挑了个最边上的空位坐着，旁边交谈的声音停了几分钟，又忍不住开始。
　　“看到没，就是最边上那个，就是程朔梧。”
　　“他穿白色好好看啊，他是不是超过一米八五了啊？看起来好高。”
　　“我朋友之前在走廊上遇到他，虽然冷冰冰的，但是看到我朋友突然脚崴了一下，还是伸手扶她了。感觉人好像很好的样子。”

　　原来是来看程朔梧跑步的。季殊意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在自己眼里罗里吧嗦，回个宿舍能把自己少年时代讲个底朝天，还爱管闲事，自己生个病出来吃饭都只点清粥小菜的程朔梧，在别人眼里竟然是个“冷冰冰”的男人。
　　但这个男人现在，目前，以及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都是自己的男朋友。
　　他是我的。季殊意想。他在看台上注视这程朔梧，看着他似乎在人群里不断搜寻着什么。

　　“他在看谁啊？不会是在看女朋友吧？”
　　“程朔梧有女朋友？没听高三的学姐说啊，都说他一心学习。”
　　季殊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程朔梧确实没有女朋友，因为他的男朋友正坐在你旁边呢。

　　等枪响，所有人开始奔跑的时候，季殊意觉得自己耳膜都要被刺穿了。季他听了半天才听出来叫的是程朔梧加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蠢货喝酒呢。
　　他又把自己的兜帽带起来，等着程朔梧的身影。不得不说，程朔梧确实总是引人注目的那个点，他一袭白衣就像头白鹿一样在前头奔跑着，身姿挺拔，面容俊秀。
　　怪不得周围的人都如此疯狂地喊着他的名字，季殊意在这一刻有点骄傲地想，程朔梧确实很迷人。
　　就是不知道他一直左顾右盼的干什么。季殊意想，难不成真的是在找人？
　　季殊意笑看着程朔梧跑过来，把兜帽摘下，对着刚好望向他这个方向的程朔梧微微张口，沉默地说：加油。
　　他和程朔梧四目相接，他看到程朔梧本来平静的眼睛里涌现出数不清的欢喜，像一头终于找到自己丢失的心爱玩具的大型犬。接下来程朔梧便犹如解开桎梏一样，他放开步子奔跑，领先了所有人整整一圈，在所有人的欢呼之下冲过了终点线。
　　程朔梧拒绝了大家的水和搀扶，逆着人流想要去寻找刚刚交错一眼的季殊意。可是人太多了，程朔梧在大片大片向终点方向涌来的人潮中根本找不到那个小小的灰色兜帽。
　　他特别想见到季殊意，就在这一刻。
　　程朔梧抓住陈升问季殊意在哪，陈升二话不说把他的手机还给他，季殊意的消息跳了出来：回宿舍的小路上。
　　程朔梧绽开灿烂的笑意，他拍了拍陈升的肩膀，吓得陈升差点把手里的葡萄糖水洒了。
　　“没事儿，不用管我，我先走了！”
　　陈升在后头目瞪口呆：“赶着跑什么啊？又没有女朋友在等你！”说罢他一脸无语地对着旁边的同学说：“他还是人吗，怎么跑完一千还跟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的？”
　　旁边的同学气喘吁吁，显然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程朔梧刚拐到小路就看到了季殊意，篮球场的铁丝外头，季殊意握着一瓶水在树荫下等待。他漂亮的五官被阳光描摹上浅浅的金色，仿若一件雕琢完成的艺术品一样精美绝伦。
　　——我要见到他了。
　　程朔梧的心剧烈地跳动，他不知道风声是否会传递自己鼓点般的心跳，他埋怨风声，如果再响一些，吹动所有的树叶，是不是季殊意就不会听到自己的心动？
　　他会眯着眼睛去整理脸上的碎发，他会用他琥珀般的眼睛去观察周围摇摆如烟的树木，他不会注意到我的心跳，不会注意到我的期待，不会注意到我的眼睛。
　　但季殊意发现了，他转头看向林荫道的时候就看到了飞奔而来的程朔梧，他微笑着注视来人，目光盈盈。
　　程朔梧猛地在季殊意面前停住脚步，他借由奔跑的喘息掩盖自己的慌乱，他手足无措，莽撞地低头，正巧对上季殊意的视线。
　　——因为你在等我，所以你才能看见。
　　程朔梧忍不住上前一步，在想要拥抱季殊意的那个瞬间，停止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