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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南宫有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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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面的话:从中学时代到读研,这个故事在我脑中盘桓太久太久了,修修补补了很多,写了又删,这部分还是大二的时候存的稿,写了也一直没发,那时候打算全部写完发表,但是一直没人鼓励,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想了想,写作真就是自己热爱的事情,还是想把这个故事表达出来,毕竟在脑海中太久了,每个人物在心中已然呼之欲出了。不过,大二时的文笔还有些稚嫩,承蒙点开这篇文章的小可爱不嫌弃,如果你喜欢,可以评论告诉我,小可爱们如果支持,我一定会坚持下去哒)
早春十分,正午的日头照着人暖气十足。锦绣街上人群熙来攘往,小贩的花式叫卖,车马轮轴的咕咕声,秦楼楚馆歌姬的软糯唱腔……让人不得不感叹南州作为苏合国第一商都的繁华热闹。
芳华东来——南州第一乐馆,却又不仅仅是乐馆,除却弹唱的乐姬和跳舞的舞姬,芳华东来也是各地富商高官纵情纵欲的好去处。其建筑规模也大得吓人,纵横往来九个街区,规模庞大,可谓气势恢宏。就在这么一片烟花之地,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一个女扮男装的少女爬墙而上,她先是捏了个隐身诀,然后东行七十步,再往西北方斜行一百一十三步,轻车熟路倒像是这儿的常客。她偷偷掀开房顶的瓦片,婉转动人的乐曲顿时扑面而来。
雅间里一个是面容清秀嘴角含笑的翩翩佳公子,另一位则是凭借一曲《朝歌梦华录》和出尘的美貌名动南州甚至整个苏合的第一美人慕容乔。只见她双手如飞蝶戏舞花丛,拨抹之间又似有盈盈春水破冰而出,琴声愉悦处令闻者也心襟摇曳,神往不已,悲伤出却又忍不住酸楚,浓浓的悲情似要满溢出来——正是那曲《朝歌梦华录》。听琴的公子早已如醉如痴,他缓缓拨开隔着彼此的那层薄纱,忍不住想要一睹奏曲者传说中的绝世容颜。然而房顶上的人却不为所动,对于喜爱音律的人来说这当然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但是对于她这样不好琴瑟之人,一曲终了只一字形容,“好”!
她继续挪动身体,心道“我可不是来听曲子的,我是来瞧美人的”,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拨开前头的瓦片,最后甚至把整张脸都贴了进去,屁股倒是顶到天上了,姿势诡异至极,好在施了隐身术,没人瞧见。然而即便是这么努力,她看到的还是只有美人高高挽起的发髻,惹得她一阵懊恼。雅间里的公子此刻正慢慢掀起薄纱,美人一隅初露,房顶上的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刷拉一下跳了进去,她霸道地一手隔开那位公子的手,“这位兄台,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嘛”,另一只手掀起薄纱,下一个瞬间她便愣住不动了,只见美人以丝遮面,只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眸流转,惹得人不禁联想北国高山上的雪莲花,在这般的眼神之下,来者所有的情绪都能平静下来,只想静静凝望眼前这如画之人,闯入者惊得连隐身术都抛在了脑后,半晌,感叹道:“妙啊!”然后朝着身后同样被美色震惊到的那位公子一个抱拳:“多谢兄台!”便大摇大摆地出了门,对方却是久久缓不过神来,一时间连责备都忘了。倒是慕容乔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不仅是对芳华东来的屋顶很熟悉,在亭台楼阁纵横交错,楼间成百上千的第一乐馆内部,她也是轻车熟路,甚至对每个雅间的常客每个厢房姑娘都了如指掌,如同进自己家门一门。她哼着小曲儿,甩着衣服上挂着的八角祖母绿玉佩的流苏,东瞧瞧西看看,一路闲逛,直到了芳华东来的评书坊,她才慢悠悠停下来
还在芳华东来的评书坊听了一段琵琶弹唱的评书。穿梭在游廊过道的散客小厮倒不会注意这么一个突然多出来的女扮男装的公子哥,但常年混迹风月场地,识人无数的女总管一眼就瞧出了她的不对劲,即便是在二楼厢房居高临下地看评书坊里人。女总管朝身边的小厮使了一个颜色,小厮立刻会意,走出房间,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闯入者的去路,她却没有半分慌张,拍了拍吐在身上的瓜子壳,乖乖地跟着小厮走进了厢房,满脸堆笑地看向女总管,亲热地喊了她一声:“春姨~”
“小姐,”虽是没有料到会是自己家的小姐,春姨却是半分惊讶也无,这确是像她做得出来的事,“你一个姑娘家,有事没事来我这儿做甚?”
“不做甚,”她学着春姨的口气,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咬下,又抓了一把瓜子,一把花生,拿了几个桂花糕,喝了一口雪梨汤,“芳华东来的美人光是看看就赏心悦目心情愉悦,更何况我们春姨也是那么风姿绰约,教我一日不见如隔三岁秋啊!”
千钰胡扯起来真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春姨一身圆滚滚的阔妇样她居然还真就夸得一脸真诚,抓了一把瓜子,又道,“姨啊,我还有事要去忙呢,看您还是这么气色红润肤如凝脂脸如白玉,生活得这般滋润,我也就放心了,走咯。”语罢摆摆手,登时就没了影子。
“小祖宗,真是来去一阵风”春姨笑叹,千钰的一袭恭维还是把她哄得挺开心的,看着千钰离去时一手抓耳朵一手啃糕点的样子,春姨不禁感叹:“南州百姓怕真是瞎了眼咯!”
一旁的小厮终于忍不住开口,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弱弱地问他的总管,“您您您刚刚唤她小姐,那她不就是?”
“她就是南宫少爷的亲妹妹,南宫千钰”春姨一顿,摇头笑道,“很意外吧?是不是和旁人说得一点都不一样?”
“这……是很不一样啊!”
不吃东西还不觉得,几块桂花糕一下肚子,千钰便觉着饿了,抬头看看太阳,惊觉已是落日熔金,锦绣街上蒙了一层轻薄的金沙,隐约有几家店铺已经亮起了灯笼,她就近拣了饭馆走了进去。
店不大,人倒是不少,忙了一天的食客总喜欢在坐下来吃饭的时候聊一些野史秘辛和富家的逸闻八卦。
“……那个慕容乔啊,哎呦喂,那叫一个漂亮啊,简直和仙女下凡一样,看一眼能把魂都勾了去!”
“有那么夸张嘛,她再漂亮,有我们南州南宫家的小姐漂亮么?”
“欸,美人之美各有千秋嘛”之前的那个年轻人又接话,“南宫家的那位小姐我在一个画师的画上见着过,啧啧确实也不一般,灵动得紧呐,就像不老泉的泉水一般。”
“这两个美人我是都没见过,但要说第一美人嘛,还是咱们的南宫小姐更胜一筹的,她慕容乔毕竟是风月女子,少不了带些风尘气,南宫家的小姐多尊贵啊。”
“这倒是,南宫谌不仅是帝都星阁的宫主,和大司命平起平坐,还是我们南州城的首富,你看那芳华东来、醉仙居、三世妆哪家不是南宫家名下的。原以为南宫朗去了南宫家的辉煌之势会减弱,哪想到他还有一对这么出息的儿女!而且南宫谌对他爹再娶的那位夫人和几个孩子也是照顾有加,一点也没亏待过。”
……
听到这里,千钰捏了捏自己的脸,忍不住笑了,难怪春姨总说南州的百姓瞎了眼,要是他们知道他们追捧的第一美人是一个不学礼仪不懂女红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却对喝酒寻乐研究秘术情有独钟的一个姑娘,甚至所谓的第一美人只是源于南宫谌为了更好地经营手下的胭脂店而拿自己的亲妹妹做幌子,用这样一个头衔博得女买家的青睐,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这么毫不犹豫地说出这般赞美的话。不过就算千钰喝了那么多酒,还是一杯醉两杯迷三杯倒,翻了一本又一本秘术典籍还是只会点皮毛,溜出去虽从没闯过什么大祸,但小祸总是接二连三,劫富济贫的事儿也干过不少,好在哥哥南宫谌知晓她的天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也过去了。
千钰正打算叫上一壶青梅酒,却和众人一样,被门口进来的两位公子吸引了视线。
两人都是二十五六的年纪。居右的那位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衣,衣口绣着淡雅的花纹,雪白的滚边和黑发相得益彰,腰间环佩不多,只一块上乘的羊脂白玉。脸上一抹弯弯的笑仿佛是窖藏多年的梅子烧,酒香荡漾,直教人一饮为快。居左的公子一袭玄色衣衫,朱纹云袖配暗金浮动的平素纹,没来由的一股凛然之气,面上没有半分笑容,却让见者禁不住想到一句“云间贵公子,玉骨秀横秋”的形容来。这样的两位公子进来,难怪在场的所有人都一下子停止了议论,齐刷刷看向了他们。一直到两位走上了二楼雅间,众人仍是没有回过神来。
食客们当然不知道,千钰心里却是清楚得很,右边那位是她的哥哥南宫谌,左边那位是七日前到南州的苏合大司命桑璟。她喝了一口梅子酒,左手摩挲着下巴,这几天哥哥和大司命一直在南州城里逛,据她听来的墙角,他们似乎是在找一个什么东西。
终是没有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千钰灌了一口梅子酒就上了二楼。
“很奇怪,每次都觉得很近了,但就在我们快找到的时候那股力量又消失了。”
“呵,大司命。”千钰心道,又嗦了一口梅子酒。
“不过,”南宫谌道,“城北夜市、四明湖、文曲楼、芳华东来、矮子酒馆……这些地方,倒是和千钰平时常去的一模一样。”
“会不会——”
“不可能,千钰浑身上下我清楚得很,她身上没有星轮的印记,更何况,”南宫谌嘴角一翘,“现在听墙角的那位还是个不会秘术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