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蓝天》曲项向天歌fly

4、黄土地（三）

　　三
　　大学刚毕业，黄爱玲就结婚了，她对待婚姻和爱情也是具有战略目标的，像高中毕业时的留言本一样，即然结婚是“作业”是“趋势”是“任务”，这些词都不太准确，也就是说，早晚都得面对的事，就积极、主动。或者说，黄爱玲对爱情没有任何幻想，结婚就是房子、车子、生孩子，过日子就是吃喝拉洒、柴米油盐。
　　对方给了黄爱玲一万元彩礼，当时的一万元相当于后来的万紫千红一点绿。男方是一个软件开发商，叫陈博越，长得一般，不过，应该是很有能力，在老黄的女婿当中，陈博越目前属于平庸。黄家大女儿黄爱霞当初嫁给了有政治头脑的一位中学老师，如今成了副县乡，二女儿黄爱芬嫁给了一个土管局的，如今成了乡长，黄家找女婿从不看长相，只看有没有发展前景，陈博越被赏识，也就意味着，他前途很可能光明，老黄家的这种战略基因应该不是源于黄老七，如果黄老七有头脑，应该遗传给自己的孩子黄抗美、黄援朝啊，可黄家弟兄看上去一般情况，黄援朝虽然从部队转业分到了市委，但一直在调研室挂个空职，没有啥发展前景，黄抗美更是农民一个，每天穿街走巷的，没个正形，黄爱玲三姐妹之所以个个头脑清醒，应该源于她们的母亲，黄妈妈整天一幅笑容，处世不惊的样子，有人说她很像杜兰秀，只不过，杜兰秀那种大家闺秀的风范，她没有，杜兰秀饱读诗书后的那种气自华黄妈妈没有。
　　年代埋没了杜兰秀，除了刚嫁给付方舟那几年，杜兰秀有社会活动外，后来，因为腿疾，再回来因为大环境对她的出身有攻击，杜兰秀心灰意冷，远离世俗，除了相夫教子，不参加任何社会交往。
　　但一个人过于出色的表现，总是让世人充满猜测，当年杜兰秀过目不忘，看一遍名人语录，便可以倒背如流，给那一代人留下传奇，提起杜兰秀，杜家庄的老一辈总觉得是个神话。
　　但现实世界里，杜兰秀的女儿们嫁的几乎都不是很理想。
　　大女婿杨风林，老实巴交的一个人，除了种地，啥也不会，平时不爱说话，唯一的朋友，就是路边修自行车的王姓老汉，杨风林没事了，就去车摊边坐会儿，两人谁也话不多，有时候闷闷地坐两个小时，默默地就回家了，虽然不过五十岁，几乎过的是老年人的生活。
　　二女儿付可爱，嫁到了外村，典型的老农民，跟杨风林比的话，杨风林还占了个地理位置，离付家近，也算城中村，而付可爱嫁的，纯属落后的小农村，生了两个都是小子，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
　　三女儿付可喜，是个里里外外搁哪儿哪儿行的人，只是长像随了付方舟，鼻直口阔的，她性格也像个男人，手相是断掌纹，算命的说她命中无子，果然付可喜生了两个女儿之后，再也没有怀孕，最终，动援哥哥付兆弘三胎生了个儿子，过继在自己名下，老付家脱离的世代单传的命运，而付可喜女婿由于没有儿子，觉得日子没有奔头，终日饮酒，打麻将，消极处世，只是他害怕付可喜，只有到外面才疯狂，进家啥都不敢。
　　四女儿付可贺，一直是老付家的骄傲，她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从小聪明绝顶，一路成绩优异，长大后，相貌出众，倾国倾城，高考顺利考入重点大学，后来读研，本来前途一片大好，可不料，为情所困，为爱伤身，被人借腹生子，生产完后，孩子被抱走，母子分离，付可贺心灰意冷，走上绝路。当骨灰盒被人送到家后，杜兰秀当场就气绝身亡了，三个小时之后，她被抢救过来，口口声声说四女儿还活着，人人都当是她受了刺激精神错乱了，但是她一日三餐，谈吐正常，面带微笑，神情淡雅，只是腿疾不愿意与人交往，其他一切正常。
　　为了不让她再受刺激，全家人绝口不提付可贺的事。

　　如今，到了杨芸该出嫁的年龄，付可亲倒是特别希望杨芸能嫁给冯科，她见过那个小伙子，长得精神，家世又好，至于什么风不风流，结了婚也许就收敛了呢，看着老实的，结了婚也未必能踏踏实实的。再说了，就是老实的，像杨风林，一生平平稳稳的又有什么意思呢？可是女儿偏偏不争气，谈了好几年最终也没个结果。
　　付家庄被拆迁以后，回迁房还没有建好，大部分都租房住，付兆弘已经在县城买了一套四合院，付可亲和杨风林正好也可以住在院里，比起以前的老院，这儿可舒服多了，堂屋五间正阳房，偏房待客，院内厨房、厕所都是白刷刷的墙壁，院内大巴砖砌的地面，平坦、宽敞，付方舟惭惭地不在怀念以前的旧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