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都市》异道何安

3、草木之神

　　十字路口的妖食店。
　　它只在饭点营业。

　　店门口有面圆镜——“你看到什么？”
　　“一个婴孩。穿得很斑斓。”
　　“养生抄手三两！”
　　“欸？等——”客人被推进店内坐好。

　　妖食店没有菜谱，它的规矩是通过客人们在圆镜内看到的景象来决定做什么。这是店里老板给出的说法。而客人们私下在传：总觉得景象什么就是闹着玩而已，其实就是厨师想做什么就端什么吧？

　　厨师是妖食店的经营者之一。

　　他常穿白袍，一条橘色细带把宽袍在腰身归拢。撒下一把莴笋。和抄手起出。皮浮在汤面上似岛，隆起的馅是山，有葱花在山海点缀。他端起今天的最后一份抄手走向妖食店的另一位经营者。她正看着店外。店外有树，树杈间有一轮太阳。

　　车流来去。

　　他笑了笑，想到他们约定的那一日。

　　那是大雾弥散的早晨。

　　她亦在迷雾里。

　　他说：“你好。”

　　她没有探究声源何处，只视若平常地打招呼：“你好。”

　　他们于是交谈。
　　聊到小时候。

　　“小时候真是天真啊。”她坐下，头枕在树干，眼睛似乎穿透迷雾看到了天空，又似乎没有：“我杜撰了一个草木之神。我叫祂汀和。那时只要看到葱郁的草木，我就认为是草木之神指引的幸运的启示，告诉我会遇到好事情。然后我，一天都有好心情……”

　　他坐在她对面吃这最后一碗抄手，吃一口，看看她，又吃一口，又看看她。她看着店外的树，树杈盛了一轮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