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灵师》木乙未

17、第二章 细柳

　　第二章细柳

　　既然义犬在此地失去了殷磊树的灵魂气息，那这就是不是普通的案件，必然涉及了灵异。

　　顾江只能将杜十娘召唤过来，让她查看此地是否有怪异之处。

　　突然出现在顾江面前的杜十娘已经不再佩戴金光闪闪的首饰，但仍旧身着一身亮眼的红裙。不过，现在的她如果显出身形出现在人前倒是不怎么违和，只会被当做喜爱汉服的女孩子。

　　杜十娘看着眼前的这个十字路口，完全无法忽视那冲天的怨气。

　　“这里有一个正在形成的灵，他的异变引起了第三空间和现实空间的交叠。只要他获得更多的力量，正式化为灵，将此处的第三空间稳固下来，这里可能就会形成一个稳定的异度空间。”

　　顾江初次听到一些他不了解的概念，马上将小悦召唤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普通人的世界这么危险的吗？”

　　“啊，这个异度空间的事，会有人来解决的亲。不用太过担心的亲，这方面契灵师是最强的亲。”

　　顾江转而向杜十娘求助道：“要怎么解决？”

　　“第一种方法比较暴力，就是不管这个灵是否成型，打散他，以他为依托的异度空间自然会消失；第二种方法是契灵师特有的——只针对灵，契约他，将他控制在契灵师名下，同样也能解决问题。”

　　说着这话的杜十娘恶狠狠地看着顾江，语气也是咬牙切齿的。

　　顾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杜十娘，心虚地不敢看她。

　　“那殷磊树很可能被卷入这个异度空间，要怎么进入其中将人救回呢？”

　　“造成这一切的鬼，它的最深执念与我的特质不相容，我也无法找到这个异度空间的门。”

　　说到这里，小悦则跳出来讲话了。

　　“你现在在这里进行召唤，应该能召唤出与此地执念形成共鸣的灵。”

　　顾江怀疑地看了一眼小悦，倒也没反驳对方的提议。

　　顾江打开灵空间，伸出食指滴出血滴，在心中默念道：“以契约师的名义召唤与此地相关的灵前来相助！”

　　这次从灵空间出来的是一位荆钗布裙的年轻女子——细柳。

　　顾江能这么快认出细柳是因为在《契灵师》手游中打副本必带细柳，她的辅助技能是战斗胜利后获得的金钱会增多。

　　可是，因为细柳仅仅为流传级的灵，在游戏中稀有度不高，顾江并没有关注过细柳的生平事迹，因此对她仅仅算是眼熟的陌生人。

　　细柳见到杜十娘和小悦后，向顾江点点头道：“老身见过公子。”

　　虽然对于年轻样貌的细柳为何会自称老身感到奇怪，但是顾江并没有多问，只是转回正事道：“呃，细柳……姑娘？你能找到这个第三空间的门吗？”

　　“老身试试。”

　　细柳往那个十字路口最中心走去，杜十娘见她过来，赶忙闪避躲开。

　　虽然很不礼貌，但是顾江还是问道：“十娘，你居然也会有怕的时候？”

　　杜十娘和顾江已经熟悉起来，也不太在意他的打趣，反正她之后会用其他方式在他身上找回场子。

　　“我这不是怕，而是因为我和细柳是不同种类的灵，而她的属性天然克我。我属于负能量形成的魄灵，她却是正能量形成的魂灵。听这名称，都能知道这两种灵的关系。”

　　“魂灵？”顾江看向小悦，“小悦不是说过，人死去那一刻，魂都会进入地府进入投胎转世流程，魂灵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不用杜十娘解释，小悦马上飞到顾江面前：“亲，魂灵并不是魂形成的灵。有的身负功德的善人死亡后，他所做的功德以及流传的精神形成的信仰日积月累下会以他生前的形象成为魂灵。”

　　这时，细柳已经从十字路口回到顾江等人身旁。

　　“公子，我已经找到了此处第三空间的门。但是，第三空间的主人强烈拒绝无关等人进入。若是等这个第三空间已经稳定成为异度空间，我还能通过破坏门强势带你们进去。不稳定状态下再暴力闯入，反而会增大危险。”

　　“那还有什么方法？”

　　细柳看了看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怨气，道：“此地主人死去的时间应该就在近期，若是能找到凶手将之带过来，应该能趁着门开的那一刻混入其中。要么，公子就再等一段时间，等死的人多了空间稳定下来，老身再带人进入。”

　　顾江一想，按第二种方法的话，那不就本末倒置了吗，人都死了，他还有必要去闯那个异度空间吗？

　　难道最后拿殷磊树的尸体去见殷轻音？

　　顾江烦恼地拿出计划本，将接下来的几个事项全部划掉。原本以为这个寻人委托会是人为意外，没想到却是个灵异事件。

　　虽然他将事务所的名字定为“零亦”，是希望遇到灵异事件的人通过谐音优先考虑他们事务所，本质只是为了拓宽业务。

　　但是，实际上他当然还是希望能够多接一些普通人业务，这样他可以利用灵异能力快速完成，这样才会来钱快。

　　在本子上写下“让瞳人进警局查看资料”后，顾江感慨道殷轻音的这笔寻人委托他实际上是亏了呀。

　　***

　　此时的警局内，廖阳和子桑予还处于对峙中。

　　等廖阳他们三人签下保密协议，承诺不对其他人泄露此次案件的任何细节后，子桑予才开始讲述他们要办的案子。

　　廖阳这才知道原来是那件多人失踪的案子，他听说是转给专业人士去办，但没想到会是这样几个看起来一点都不专业的“专业人士”。

　　最让廖阳气愤地是，这些“专业人士”一点专业技能都没有，要他们来帮忙就是因为需要他们几个做苦力先排查出失踪人口的共同点，因为这方面“专业人士”不懂，只能靠他们完成。

　　至于，子桑予三人到底要如何找到那些失踪人口，他们并不准备吐露分毫。

　　这让廖阳怎么可能会认真对待，子桑予这样根本就不像是会认真办案的样子。

　　子桑予不将话讲清楚，廖阳就完全无法判断分配任务的重要性，他仍然认为现在的重点是将车祸案查清，不然会让真凶逍遥法外。

　　“廖警官，你想想这些活着等待拯救的失踪人口和已经死去的两个人，孰轻孰重？”子桑予逼视着廖阳，郑重问道。

　　廖阳当然知道该如何选择，可是子桑予这样不明不白要他放下手中的案子，廖阳当然不愿配合，如果子桑予把话讲清楚，他完全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合理安排时间，尽量兼顾到两个案子。

　　他并不惧怕加班，完全可以两者都选择。

　　廖阳将失踪人口信息的文件甩到桌子上：“如果你们不将失踪案件是怎么回事讲清楚，让我们排查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又怎么知道怎样做才是真正帮到你们？”

　　正当两者之间的矛盾无法解决时，司徒静突然出手抓住了过来蹭资料的瞳人，并使他显出了身形。

　　“警局这种正气之地，怎么可能会出现妖怪？”

　　没等警局办公室的非玄界人士感到惊讶，顾江这边第一时间通过另一个瞳人已经看到了现场直播。

　　“糟了！”

　　瞳人被抓，顾江架起自行车就往警局赶。

　　在飞速蹬脚踏车的时候，顾江一边赶紧向小悦取经道：“警局里怎么会有灵异界人士？”

　　“不用管他们，见到他们打个招呼就行。他们与契灵师根本就不是一个体系的，你是小众。玄界人士粗糙地将人形的灵异统称为鬼，非人形全部称为妖怪。他们的那一套你不要多学，不然你会被他们搞蒙的。”

　　“呃，大众的不应该是更加正确的吗？”

　　“啊啊啊啊～～～反正你记住不要学他们那一套！亲！”

　　廖阳看见那个丑陋的小人，突然想到校花案件时那几个学生准确找到视频的不合理之处，因为他们根本应该不知道栏杆被腐蚀的时间，要大海捞针找到有关视频实在是太难了。

　　除非他们提前得知了具体时间，才去精准寻找这段时间的相关视频。

　　再加上，订婚宴上秦子先那诡异的拖行！

　　顾江！可能会是顾江！

　　现在，结合这种情况，廖阳也彻底了解这些“专业人士”到底是什么专业人士了。

　　“所以，这些失踪案件是灵异作祟？”廖阳惊诧道。

　　廖阳在多年的查案生活中，其实早就隐隐有些察觉，但是此时三观碎的还是有点措不及防，可能捡都捡不起来。

　　廖阳站起来，撑住桌子面对着子桑予道：“现在，我们已经都知道了，你总该告诉我们一些失踪案的内情吧？”

　　“也许对付灵异要靠你们，但是破案还是要靠我们警察，破案部分也该让我们自己来决定其中的轻重缓急。”

　　子桑予看着在司徒静手中挣扎的瞳人，掐指卜了一挂，说道：“不急，这个妖怪的主人应该正在往警局赶来，也许我们的人手可以更充裕一点，到时可能能够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

作者有话说

　　细柳是我最喜欢的女性聊斋角色，没有之一。
她可能是我现在看过的古代唯一觉醒女性意识的一个角色。
特别是原文的第一段，对于我来说特别地有意思，因为对第一段的误会，我当时就对细柳的原文翻来覆去地读了三遍。
因为我看的是白话文，第一遍时我匆匆扫过，以为第一段讲的是细柳不愿嫁人，拖到19岁才嫁人。当时我还心想，这姑娘在古代就有这种新潮思想真了不起。
可是我看第二遍的时候才发现我的第一印象是错误的，第一段讲地是细柳太挑剔了才拖到了19岁，因为我看两遍的时候没有间隔，就是粗粗看完一遍再回头去仔细看一遍，我就不明白我是怎么会将那些白纸黑字给看错的。
后来第二遍仔细看完后，我还回去对照了一下原古文，才明白，我完全是看了后面细柳的事迹，了解她的性情后，因为第一遍太过粗糙，所以脑补出来的情节。
可是我看第三遍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其实没有脑补错，细柳最初就是不愿意嫁人，只是用了挑剔的理由来搪塞她父母而已。
为什么我会这样觉得呢，因为开头就讲细柳是个不评论他人好坏的人，但是在暗中想看她对象的时候她都不中意，特别到她父母生气的时候，她是怎么说的。她说的是她原本想“以人胜天”，只是找一个特别中意的对象，需要这么困难的“胜天”吗？
再者，她父母生气了，细柳是怎样的，她并没有降低标准继续挑一个对象，而是完全凭父母做主，说这是她“命该如此”，完全不挑了。
这种沮丧的态度其实也太过绝望了，更像是细柳曾经想要挑战整个社会的制度，但是失败了，她选择了妥协。
会脑补出这样的情节，也跟后面文章中细柳表现的性格有关。
细柳最终嫁给了一个有五岁儿子的书生做后母（后母这是蒲松龄这个故事的重点），有一天，催赋税的差役来催税，细柳叫奴仆说好话劝慰，但是没有解决，最后是她丈夫回来后才解决。
然后，她丈夫高生就笑着说：“细柳，如今你知道再聪明的女子都不如痴愚的男子吧？”（原文原话）细柳听了后，非常伤心。
但是她同样没有沮丧，她没办法改变整个社会，她就用自己的方法去对抗她。细柳是怎么做的呢？她从那以后，更加勤劳地管家，提前一年，就存下要交的赋税，这样她就整年不用见催税的差役，细柳用这种方式在表示着女人不比男人差。
当然，这个原文其实最主要表现的还是细柳作为后母的好，我却从她教育亲生儿子中看到了细柳的思想之先进。
之后就是她丈夫死亡，继子没人管教开始不愿读书，最后细柳是狠狠收拾了一番继子，算是不顾自己的名声真正对继子好的那种，如果不是细柳对亲子更狠，可能即使继子最后成才当官，细柳的名声都不一定好。
细柳对亲子有多狠，直接设计亲子坐牢，是真正的是那种让社会教他做人的那种。而且她在培养亲子方面，并没有拘泥于古人的那种“唯有读书高”的那种思想，士农工商，因材施教。先是让亲子读书，发现他在读书方面实在没天赋之后就让他务农，亲子又吃不了苦，最后让他从商，亲子又沉迷于嫖、赌，最后她设计他坐牢，才终于使他变好。亲子变好后，她又不吝啬钱财投资亲子，最终亲子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
聊斋故事据说都是蒲松龄听到的故事，那我是不是可以想象，在历史的长河中，真的存在过细柳这样思想和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