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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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台艺术是什么？
那是一种能让台下观众疯狂，也能让表演者自身沉醉的表演艺术。当灯光从上而下倾洒，汇聚于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就意味着那人将全世界的光都披在了身上。
光彩耀目，仿佛世间仅我一人。
——这样的荣耀摆在眼前，怎能不让人紧张战栗？
舞台上，第四位表演者还在表演他的翻跟头，艾什勒弗却满脸呆滞地坐在座位上，掌心沁出细密的汗水。
——不行，我得站起来活动，不能再继续坐在这里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做准备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却不受大脑控制，不仅全身僵硬，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
“艾什，呼吸！”
一道如冬日冰泉般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艾什勒弗不由自主地开始吸气，在第四秒的时候，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屏息。”
艾什眼睛动了动，听话地屏住呼吸。
“慢慢呼出气。”
又过四秒。
“屏息。”
艾什勒弗双手放在膝盖上，毫不犹豫地听着身边人的指令进行呼吸。
顾渥丹：“按照刚刚的呼吸顺序，继续保持。”
见身边这个傻乎乎的大男孩真的在按照自己的话严格执行，顾渥丹不由轻轻勾起唇角。
——见到这样的舞台居然还能紧张起来，还真是个傻小子。
大约三、四分钟后，艾什勒弗呼吸过10个循环，就有一位胸口挂着牌子的工作人员走过来：“第五位候选者，艾什勒弗·伊玛目在吗？”
艾什勒弗立刻起身：“在！”
“跟我走吧，去后台热热身，马上就轮到你上台了。”
“好的。”褐发青眸的高大男生立刻回道，正欲跟着工作人员离开等候区，他突然又停下脚步，飞速凑到顾渥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
“谢谢你，顾渥。”
被这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的顾渥丹反射性伸出手，正欲格挡，却在触碰到对方柔韧温暖的胸膛时又猛地缩回来。
“……不用，你赶紧去热身吧。”
艾什勒弗闻言，咧开嘴灿烂地冲她笑了笑，随后才跟着工作人员离开。
“真是个神经大条的。”等人走后，顾渥丹才低声吐槽了句。回想起刚刚自己手臂上的触感，又不由感叹自己现在这具“男人”的身体实在是太过羸弱。
——都健了大半个月的身了，只有人鱼线影影约约地出来了点儿，别的地方更不用说，连腹肌线条都没有。所以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练出自己想象中的完美身材啊？
“哎。”黑发灰瞳的少年突然真情实感地惆怅了一把。
与此同时，坐在顾渥丹右边，一直偷偷观察他的第六位选手：啊！突然放心了！原来自己前面这位也是会紧张的。
……
第四位大哥的“魔幻杂技”表演理所应当地被刷了下去。随后，艾什勒夫很快被叫上台。
“各位评审好，我叫艾什勒弗·伊玛目，蔚蓝星人……”脱离了紧张感的艾什勒弗，又变回顾渥丹最初见到他时的那个样子。
阳光、爽朗、以及话痨。
在他絮絮叨叨解释完自己表演的节目后，时间已经过去了近10分钟。被念得晕晕乎乎的评审团众人什么都没记住，只模糊地意识到眼前这人的表演，似乎和第三位选手差不多，也是格斗术展示？
“那就开始吧。”埃里克坐直身体，对两侧的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
下一秒，灯光换成橙红色，直直地打在舞台中央艾什勒弗的身上。同时，整个房间的音响也传出宏大震撼的音效。
铿锵的鼓乐声，干脆的停顿点，令人心跳加速的男声沉吟。
顾渥丹饶有兴致地微躬起上半身，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拂过下唇线，目光紧紧地跟在舞台中央，那个正在“舞动”的人影身上。
——不，“舞”这个字眼或许不是那么贴切，艾什勒弗的动作更像是“武”。
刚强、猛烈，少年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地展示出了“力量与美感”，或许是照在他身上的光芒太过炽烈，那空气中随风飘舞的尘埃都被铺上了一层金色的质感。
于是，随着那个青色眼瞳的少年在舞台上随光起舞，他周遭细密的光尘都开始随着人体的韵律不断躲闪着、追随着、呼吸着。
每一个炙热的鼓点、每一处静谧的停顿，艾什勒弗都像是要把全身每一处能量都释放出来，昂首挺胸，像是那为了太阳和荣誉而战的勇者，炙热无畏！
……
一曲终了，勇士松开紧握的拳，化掌轻贴于左胸。昂首，向屋内的每一个人都致以坦荡的微笑。
评审团的两位总监微张着嘴，没有动作，直到见到埃里克导演起身，他们才反应过来，紧跟着一起鼓掌。
“太好了！这是我见过最动人的舞蹈，你将战斗融入了自己的表演中，我很荣幸，能亲眼见到你的这场表演！”
等候区也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顾渥丹也在鼓掌。
艾什勒弗的设计很好，这支舞即便是放在她前世的娱乐场里，也会是一个能引得无数人叫好的舞台表演。不仅是力量，艾什在每一个卡顿点都有自己的设计，虽然控制力还不够，但这已经证明了，他是个对节奏很敏感的人。而这样的人，往往有着成为顶级舞者的潜质！
工作人员：“下一位，顾渥，跟我去后台准备吧。”
黑发少年闻言轻抬起自己的帽檐，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照进了来人的心里。
工作人员脚步一顿，就见这个年轻男孩冲自己轻轻颔首，说：“好。”
————
“下一位选手，顾渥？”
评审团里的唯一女性在读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禁一愣。
柔和的白色灯光打在舞台中央，一个背着黑色大乐器盒的少年缓缓走近。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衣服上没有半点装饰，只头上扣着一顶鸭舌帽。
“各位晚上好，我叫顾渥。”
少年简短地介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仅这一句，就让埃里克导演感兴趣地扬起了眉。
那个梳着高发髻的女总监忍不住开口问他：“抱歉，我有些好奇，你是华夏人？”
“是。”少年的回答很果断。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在面对这种问题时，顾渥丹从未犹豫过。
女总监内心激动了下，虽然她很想询问对方为什么不在麒麟星参加海选，但在比赛规则下，她清楚自己作为评审团的一员，并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问得太过详细。
“请问，我可以先表演吗？”
那个名叫顾渥的少年一只手轻轻撩下挂在自己右肩上的琴盒，语气清和礼貌，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大部分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这孩子这么自信？
表演前的自我介绍环节虽说不是固定的，但谁会想要浪费掉这个宝贵的机会呢？如果阐述得有理，那介绍环节毫无疑问会增添评审团对选手表演的理解程度。所以，从海选第一天到现在，工作人员们还只见过说话过多的选手，从没见过像顾渥这样，一上来就直接准备表演的人。
……
评审团中间，埃里克导演却忽地笑开，他眼含包容地朝少年询问：“你确定？”
“当然。”
中年男人眼中的笑意更足了：“好，那便如你所愿。”
顾渥丹朝几人轻轻欠身，随后就放下自己背了一路的黑色琴盒，打开锁扣，从中拿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六弦乐器。
乐器的上半部分是一根半米长的木柄，柄上划有二十条金色横线，每两条间的间隔都大不相同；而下半部分则是一个由两个半圆弧“拼”成的奇怪形状。上下两部分连接在一起，从顶端到尾部直直扣着六根显眼的弦丝。
众人面露好奇，有的探过身去，想看清那个独特乐器的构造，却见黑发少年已经转身拿起吉他，坐到了场地中央的椅子上，开始调整收音的麦克风。
众人：看这架势，还真不打算给我介绍介绍？
“那么，我接下来要表演的自作曲目，名叫《Looking for you/找寻》。”
顾渥丹准备就绪，抬手就冲舞台侧面的工作人员比了个“开始”的手势。那工作人员也不知怎么，竟然真就在他眼神投过来的那一刻，自觉按下手中的光脑遥控器。
灯光变换的那一刻，场中少年的气质就变了。
那是一种缓慢、平和、却足以让你灵魂震撼的空灵感。
蓝色柔光下，少年垂着头，雪白的脖颈暴露于摄像机下，手指在六根琴弦中翻飞舞动，一手拨弦，一手按弦。
清绝的弦声里，他启唇开嗓。
那一刻，众人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春天，和白雪皑皑的冬日。
“From the dawn of the day, the sun fell on the tops of the mountains
/从每一天的晨光初起，阳光洒在山峦顶
I\'m looking for you
/我开始寻找你
From Ushuaia to Lang
/从乌斯怀亚到朗伊尔
Green mountains, snow, and immortal souls
/青山、白雪、和不死的灵魂
At the world\'s end, I saw your fallen bouquet, and the white veil
/我在世界尽头，见到你掷下的花捧，和雪白的头纱
In the colorful house, I wish I could embrace your immortal soul
/我在彩色的房子里，妄想拥抱你不死的灵魂
I was an excited kid, dancing passionately around your skirts
/我像个欢欣的孩子，热烈地围着你的裙摆跳舞
You brushed the spring breeze, kissed my cheek
/你拂过春风，轻吻上我的面颊
Hey~
You\'re right there
/你就在那里
I\'m looking for you
/等我找到你
……
房间内一片黑暗，只有一束孤独的蓝光洒在少年头顶。他仍在唱着，用他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叩响所有人紧闭的心门。
隐形摄像机将少年帽檐下的全脸投射到大屏幕上，所有在歌声中失神的人又忍不住为之一颤。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呐！
少年半垂着眼帘，如静谧湖底般的灰瞳虔诚又专注地望着自己指尖的弦丝，他们之间有十几公分的距离，却显得那样密不可分。即使是染上蓝色光层的尘埃，也只能从少年的视野中轻轻飘过，在他那浓烈的思念情绪中停留一瞬，最后落在地上，再也找寻不到。
艾什勒弗呆呆地站在舞台边，手掌紧扣在心脏的位置。他身上的汗水还没有完全干透，却觉得一瞬间全身都冷了下来。连同他的脚趾、躯干、指尖……都像是被什么麻痹了似的，无法再移动一分。
少年还在歌唱，用他那与外貌半点都不相符的沧桑声线，蛊惑着、哀叹着、祭奠着什么：
“In the dusk of one day, the moon shines over my head
/在每一天的暮色降临，月光洒在我的头顶
I\'m looking for you
/我还在寻找你
From a windowsill with tulips, to a sailboat loaded with roses
/从摆着郁金香的窗台到载满玫瑰的帆船
Smoke, bells, and whispers of the Moon
/炊烟、钟声和月亮的低语
In the bell, I saw your blue skin, and elegant figure
/我在钟声里，望见你蓝色的皮肤，和优雅的背影
I\'m in the moonlight, I wish I could catch your languid breath through the sea
/我在月光下，妄想透过海水捕捉到你慵懒的呼吸
I was a lost child, crying in a rose, not knowing the road ahead
/我是个迷路的孩子，不知前路地埋在玫瑰花里哭泣
You did not appear, only the night wind, dried my cheeks
/你没有声息，只有晚风吻干了我的面颊
Hey~
You weren\'t there
/你不在那里
I couldn\'t find you either.”
/我也找不到你
————
顾渥丹闭了闭眼，将眼底所有留恋的情绪全部敛尽，才缓缓抬起头来。
而和他对望的中年男人，眼中已浸满泪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