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灯》自途说

4、第四章 犹雪当年不见少

　　陆长鹤推着他的沉木轮椅缓缓的走着，天渐有了星子闪缀着，月光沉沉，梨花满苑。

　　石子铺着的小路，泛着夜间的凉意。顾檀微微的看了四周，这条小石路的中间两道，有奇怪的五个红点，有规律的在地上点着，夜色墨浓，实着难以发现。顾檀看着那点点的红色阵法，笑了笑，记忆种的五符阵，鬼入阵时，红光真是吉利，困着来便生生世世的留在那儿为施法者所欲为。

　　徐徐得随着轮椅声前行，滚着石道，进入阵法，再无发生任何事发生的出了阵，顾檀没有任何不适，旁边躲再树上阴影里的沈以罗皱紧了浓墨的眉头，一拳打在树上。

　　“我了个大了，什么鬼！？”

　　“听道长与你朋友的口音，可是陵京人？”顾檀问道。

　　“嗯。”答。

　　“白衣青袍黑靴，可是陵京的云霞出海宿里的青观道。”顾檀手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轮椅。

　　“嗯。”简单而有耐心的续答。

　　“我对鹤道长一见如故，在高某心中待如亲友，不知鹤道长对我高某有何见解？”

　　“见不见解，不是一时能做个决定，日子还长。”陆长鹤淡道。

　　“哈哈哈，陆道长，日子还长。”顾檀笑道。一路上顾檀的嘴巴一刻也不停的用着他客客气气的语言来调戏话语淡寡的陆长鹤。

　　到了主房门前，不见其人闻得其声的斥骂声。

　　“我养了个废物！是吗！”高家主高程合雄厚苍老的声音响出了半个高府。接着一阵棒子的棒打声一阵低泣的沉闷声。

　　顾檀一进大门内院，周围安静无声，红灯挂照，迎着晚来急风抖动着，微微亮着。高沉岳在柱子旁站着，阴沉沉的黑衣，无光的眼睛死气沉沉的盯着他面前的高程合。

　　一个跪着在地上抖动的少年，背着顾檀，顾檀觉得，这少年可真是纤瘦，他的手死死地攥着两旁的衣袖，指古分明，指甲融入骨头里的某种倔强。

　　他的头低的很低，喃道：“父亲......。”高程合看陆长鹤已到，将那手中的棍子往那少年旁重重一扔。双手背负，明显气的不轻。

　　何子更在一旁扇着扇子，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顾檀。

　　“滚去书房跪着！省的在这里给我丢人！”

　　那少年慢幽幽的起来，全身抖着他的恐惧。那是高府二公子高萧忆十二来岁，锦衣绣袍下里藏着他小身板的柔弱与沉默。小小的眼睛春风难渡。

　　顾檀头一痛，眯了眯眼睛，眉间痣红的妖艳。“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脑海的声音将高程合的训斥声重重叠叠的连在一起，有雪，有少年，还有一个模糊高大的背影，融在一起，白的发凉。

　　是他身体里的记忆，顾檀微动，按了按心口，星子微闪的红光在指尖闪着，蚊子般亮着，无人瞧见的进入心口，剧烈的疼痛才得以缓解。

　　高程合朝陆长鹤敬了敬礼道：“见丑了，陆道长里面请。”

　　陆长鹤看着他，刚才之事全当无从看见，也无从发生，直直推着顾檀走了进去。顾檀看着高沉岳，高沉岳也看着顾檀，目光交汇处，都是属于月光的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