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不畏雨，不畏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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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很沉，星星卷着暮色云睡觉似的一点光都看不见。真选组一般都会在这个时间例行检查。
即使是土方十四郎面对长时间持刀的杀戮手指也会不自觉颤动的。口腔氤氲蒸腾出一口烟气，土方在布满浓厚血腥味的和室里借着月色和微弱火光不可避免把攘夷志士文件蹭点沾着温热血液的指印。
“…计划初步成功…”
“……真选组线人…消息准确……准备下次袭击…”
线人？
自打土方十四郎收到那封奇怪的张贴信已经一周了。哪怕真选组已经为最近伤亡率直线上升开过好几次组会，在各番队队长明确说搜查到了真选组内部似乎有奸细的消息或文件的情况下，土方十四郎都不觉得新见锦会出卖真选组。说到底，与其相信新见锦会背叛倒不如相信近藤先生哪天会剃干净屁毛去人妖酒吧当头牌、因为这孩子明显笨得出奇吧？唯一比总悟强的就是勉强还算听话、好吧其实也没有很听话——天知道土方十四郎劳累一天回到屯所发现这个滥毁居民楼并把犯人拷打失禁那个又被亲过脸颊的民众小姐嚷嚷着一见定终生哭着找到警察局有多崩溃，两个除了脸没有任何地方乖巧的死小鬼只是一味说着“土方先生绝对能解决的对吧？”、鬼才想解决！
——但是这么说着每次也都捏鼻子认了、像真选组上京后第一起偷渡转生乡药品的案件。虽然幕后主使是杀害了新见父母的天人将领，但土方十四郎其实现在也疑惑训练时常体力不支、只能做隐蔽暗杀任务的新见是怎么孤身一人把整个天人府邸上到主人下到护卫全部屠光的。幸好原本就是天人将领的错，幸好新见没有在极度愤怒下滥杀百姓。他和近藤先生带着湿淋淋血哒哒浑身颤抖的小女孩来到幕府，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松平片栗虎面前摘尽憎恨天人有攘夷倾向的嫌疑、勉强只给她扣了个暴虐好杀的帽子而不至于让她因为报仇连累真选组而感到愧疚。自此近藤勋不敢让新见再出现在人前，不过土方仍旧认为一些极具保密性的暗杀行动可以派她去。各人有各人的用处、就像总悟，虽然S到能派贝利亚穿花嫁，但一些需要又快又利的刀开路的场合仍然值得信任…
“哦哦来拍合照吧土方先生，看这边看这边——”
…喂不对吧为什么抵在太阳穴的不是镜筒是火箭筒啊！
“——去死吧土方！！”
——
这张照片除去土方十四郎被火光吞没以外都很完美。
新见正抓着复刻照片比剪刀手的冲田总悟乱晃大叫说你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织一条围巾有多困难啊说到底哪里产的蠢蛋会在春天带围巾执行任务然后弄一身血回来啊！冲田总悟呵呵哈哈笑起来说没错我只是想看你这家伙像母○乞食一样大叫的样子、那以后就别看别人有就管我要东西啊混蛋！土方十四郎没踏进屋子就听见两个小鬼又在吵、刚产生了好麻烦的情绪就被新见叫住了。新见头发向来是低低束起温顺垂到脖颈旁的，自打上京后为了避免太打眼的脸惹人注目还专门戴了眼镜，但镜片盖不住澄净瞳孔、她仰头看着土方：
“土方先生，我有话想单独问您。”
——
新见不是个缺乏政治敏感度的蠢人，土方其实挺欣慰她能问出这种问题。
“…组里最近给我派的任务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烟头在嘴里失了味道，土方很微妙的转了下话题：
“最近的风向，你有察觉到吗？”
空中飘来的尼古丁味道叫新见不受控低头咳几声，土方顺势把烟掐了。新见在缓和气氛说一些不知道啊风里全是大人臭烘烘的烟味吧之类的话、土方心里叹息，不过盘算着最好一次就说清楚——
“真选组最近伤亡率太高了，各番队队长开会总结后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啊？组里又缺经费了吗？松平叔也很难的诶呀总而言之下次我不要去要钱了——”
“——大家觉得组里有叛徒。”
新见的瞳孔猛地收了一下。
“之前不是说新招进来的人早都做好背调都是家世清白的廉洁百姓、有做假档案的人进来吗？还是集体投毒…？”
“——都不是。”土方在沉瞳孔观察新见反应。“那种新招进来的、连试用期都没过的杂鱼根本接触不到真选组布防时间和阵型。各队商讨过后决定出了一个人选。”
新见不受控颤了下睫毛，隔了好久才找回一点声音似的扯着嘴角：
“是我吗。”
“暂且不提只有在攘夷志士和天人勾结的案件里伤亡人数才会骤增的事。无职无名却能了解到所有领导层信息的新见锦、最近被明里暗里看到去空间站太多次了吧？”
新见被什么击打似的浑身止不住颤：
“…怪不得近藤先生最近不让我参加大小会议了！…所有信件您都看过、只是因为我捡了坂本小姐的钱包所以才联系上的呀！您觉得我去哪才能弄来蛋黄酱星的蛋黄酱王啊！我…”
“——蛋黄酱不是重点。”土方用食指抵抵她额头。“冷静一下。现在不是我或者近藤先生是否相信你的问题。是真选组里除了我们之外的全部决策人员都把这份怀疑压到你身上的问题。局中法度是什么还记得吗？”
“…通敌背叛者，就地正法。”
“我相信叛徒不是你，但过几天如果伤亡率还不下降只会让大家对你的怀疑愈来愈深。到那时你已经不再是近藤先生或者我的一句相信就能保下来的了。”土方看着面前新见的头顶。“局势已经快容不下你了。在我和近藤先生能控制事态前，给你一个体面离开的机会。这恐怕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新见锦浑身僵住了。
哪怕浑身青紫手腕可怜兮兮垂着使不上劲的新见锦也能在训练场上拿着木刀对同伴要求继续习合。倒不如说土方十四郎从来没有见过新见锦这副样子——垂着肩膀，额前头发完完全全盖住惯常秀气眉眼。她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喷涌而出的情绪——愤怒、不甘、委屈，或许还有一点无助。怕吵到里间的队员，她甚至声嘶力竭也要克制音量：
“您要赶我走吗…？…您难道觉得我在执行完任务后看到街上同伴的尸体会不痛心吗！——幕府的人早就——我们所有人都会毫无价值的死掉！而您居然认为是我推翻了整艘船吗！您——”
新见锦强迫自己止住话头，很罕见的自喉咙里发出了近乎吞咽和呜咽的声音。她连身上配的配刀都在颤抖着咯咯作响，却突然收起所有情绪，只是垂着头。
“…反正您很早就觉得我屠杀成性了，多一个叛徒也没差。签完辞职书就可以走了对吧。”
——
叮叮咚咚天人文化交流日在黄昏正式开始！
真选组被松平片栗虎下了死令务必保护现任老将军参加这个狗屁典礼。土方十四郎叼烟发呆想着在屯所抽烟踹人都比看气球天人边放屁边把自己变扁要强得多。近藤勋开朗的抱臂笑说男人就是要有这种放屁都充满魄力的冲劲来进行工作啊！冲田总悟就哦哦的说那把近藤先生轰上天似乎就能保护全江户人民了准备好哦三二一、住手总悟别乱来不远处就是将军的轿辇把将军轰上天就死定了！
火箭筒被土方十四郎强制收缴，冲田总悟好大不乐意的去旁边骚扰看热闹的百姓说变成狗供我取乐吧、没一会就收获了坐骑。土方十四郎吓得汗毛直竖训冲田总悟说将军都没坐在百姓头上你个警察先坐上了万一活动结束咱们都被砍头怎么办！冲田总悟就很怨念的说哪有那么多死法说到底凭什么新见那家伙仗着有任务不用来啊既然这样我也忙着睡觉先走一步、土方是沉得住气没和除了近藤以外的人说新见离开的事的，但近藤勋一点气也沉不了，罗圈蚊香眼说新见诶呀哈哈绝对是参加任务去了才不是离开真选组了呢看那里不就是吗——不对吧新见锦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场合里啊！
比起日常总穿的藏青暗竹纹羽织或真选组制服，这身衣服完完全全是为暗杀准备的通黑紧身服。或许是因为在暗杀，除却眼睛外包裹住了一切任何会显露个人特征的地方。土方十四郎是不记得自己给新见安排过这种场合的公务的、倒不如说这几天这小鬼到处都找不到人害他担心的要死、等等，什么声音？
“…警…有…”
“……一级警告！有刺客要刺杀将军！一级警告！”
新见锦明显被吓了一跳，慌乱看向一个方向。却因为视线死角盲区被人结结实实从后腹部捅了一刀。土方十四郎顾不上思考新见为什么会突然刺杀将军、更要紧的是如果真选组不最先追上新见锦那么她被其他将军近卫追到后将会必死无疑——！
警车在附近纠集又开远，近藤勋恭恭敬敬垂头向德川定定汇报情况:
“回将军、是我们真选组长期以来对抗的攘夷志士头目！真选组已经派人去追了，请将军尽请享受庆典！”
德川定定不知是垂着眼皮还是闭眼，没有移开观看面前表演的视线方向。声音却透过近藤勋随身佩戴的对讲机传到正在乘坐警车追捕新见锦的土方十四郎耳朵里：
“攘夷志士吗？…那就杀了吧。”
——
“真的假的。”冲田总悟胳膊倚着车窗、天色越来越昏暗导致辨出房檐上疾跑的身影越来越困难。他用准心瞄着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吃西瓜都嫌吐籽麻烦的笨蛋居然想要杀掉那头攒了好久的年猪吗？能成的话我也想叛逃一次试试呢。”
“总悟。”土方开车灯仔细辨别着地上的血迹。“今天晚上的事不要记住。新见只是家中有旧事暂时离职，你一会去乱葬岗那边捡个身形差不多的过来。”
“好麻烦，真的不能杀掉那头○○○○猪一劳永逸吗？”
——杀猪是很困难的，但是停车只需要踩一下刹车。
地面血液颜色已经像折纸痕一样越来越深，眼见着将军亲卫比鬼之副长走的快、冲田纯良举火箭筒弯弯眼睛说敢和真选组抢功的话就把你们通通送上天光荣守护江户哦。土方十四郎急急踹开车门，如月流水般澄明刀刃自刀鞘滑出，皮鞋却一步一顿走进巷子死角。
新见锦捂着腹部深呼吸，瞳孔都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失焦。土方十四郎下意识都要伸手帮新见把额前粘着的碎发顺到耳后了，他脑内正乱糟糟思考很多东西，比如新见既然已经辞职那么谋杀将军顶多算民众自发举动不算违反局中法度、再比如将军下的令是杀攘夷志士又没明确说杀新见锦这个人，所以只需要见血、亲卫在总悟的阻拦下不会发现里面的人是否是具尸体…
“…土方先生。”
“嗯。”
新见不知为什么开始掉眼泪。不是孩童般的嚎啕大哭，只是安安静静的、眼泪一颗一颗碎在地上：
“…我好想好想回家啊。”
这孩子真的很少哭。
说到底既然知道痛就不要闯这么大的祸妄图去谋杀将军啊！很快的一下就好不然刀上没血很难应付过去…土方十四郎发现自己的手在打颤。回家、回哪个家呢？是真选组，武州的道场，还是小时候和爸爸妈妈还在一起的家呢？那个祖宅早已经为了支持真选组而卖掉了、是因为委屈所以想爸爸妈妈了吗？还是想对自己很好的姐姐了呢？所以都说了不要自己莫名其妙背负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了啊！不要委屈，不要哭、不要再——
血光四溅。
——
“——哦哦、随身带着船票吗！诶呀看来是快援队忠实信徒这下没办法不收容了啊哈哈哈哈陆奥你捡的好呜呜哇哇又要吐好恶心——”
“吐在人家伤口上了。你去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不畏雨，不畏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