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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锁链与床与房间 ...

  •   遮掩着窗外白日光芒的暗色窗帘厚重而褶皱整洁,暗纹依稀,稳稳垂落在光洁若瓷器的红木地板上。从缝隙中略微窥探出的阳光显现着微弱的朦胧感,落在室内有些凌乱的床铺上。洁白的绸缎和被单间陷入着一段白皙的手臂,在柔软被褥中懒散而无力的轻曲折着,如同一条白到有些通透的白瓷物件。

      似乎是被侵入的阳光所影响,它微微向内侧缩了缩。

      半响,手臂的主人终于从柔软被褥间动了动,白皙的肩膀露出后,则是尚且睡意迷蒙的半张脸。

      散乱的黑发,几缕从他的耳侧滑落至脸颊。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那双垂着眼睫闭合的眼睛颤了颤,缓缓掀开。

      视野里是照进屋内的浅淡光线,呈丝状笔直的落在被单又弯折成柔软的弧度。皱起的洁白床单,褶皱如无数白色小山丘般,身体下方依旧一片舒适过度的与体温一致的软绵,恰好吞没着无力的躯体。连轻抓在掌心里的被单也是微凉柔滑的触感,有些不自然又不真实的虚幻感。

      这样在晨光里从舒适安宁的床铺间醒来,就仿佛是深陷于天堂云朵间苏醒一样的令人无法清醒。

      他就那样半睁着眼睛愣了愣,最终缓缓撑起身,坐了起来。

      一阵清脆又有些拖曳沉重感的锁链声,强制又突兀的将心底的茫然和梦境感打破。

      啊,并不虚幻。

      少年顿了顿,抬起手,握住了颈部垂下的那条被自己体温温暖的不再冰凉的铁链。
      只要看见这根东西后,就立刻回到现实了呢。

      他垂下了头,漠然的注视着掌心里银白色的沉甸甸的禁锢物件。

      神情淡然,又有些泄气。
      这样被锁在床上,已经几天了呢。

      【领主的床奴】
      那是他的名称。

      或者说,从到这里开始,就是伴随着这样的名号一步步小心翼翼生存的。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准备,也不存在什么额外的考虑特权和逃离的机会。

      只需要从冰冷的水池内带着湿漉的发丝踏着阶梯走出,穿上洁白而虚伪的一如贵族作风的所谓献祭礼服,说是礼服,却只能堪堪遮盖着大腿和身体,肩颈和下身在空气里接触着冷意。

      而后是阵阵歌声回荡的昏暗礼堂,巨大的古老油画和雕塑,空旷的建筑中央那座高台像是用以杀戮羔羊的案板,却还可笑的摆放着精致的烛台与鲜花装饰。

      他赤足踩上了冰冷的台阶,走上那张沾染无数次血迹又擦拭干净的高台。
      湿漉的发丝滴落着水珠,白皙的脚掌落在金色的金属台面,如同一只脆弱的瓷器饰品。

      而后那个选中他的贵族披着漆黑的权贵礼服站在了他面前。

      将象征着牢笼的项圈扣上了他的颈部。

      【主的祝福,降临于卑贱血肉的怜悯】
      那是自吸血鬼的圈禁之礼。

      “奥洛。”
      男人微低垂着金色的眼睫,碧蓝的眼眸犹如湖水般散落着零星光泽。
      “赐予你的名字。”

      那张五官细致如神明精心雕琢的脸上,神情漫不经心却不知为何显露迷人风情,明明嘴角毫无弧度的平淡,仅是半睁着的一双散漫肆意的眼睛,就让人看的心神不定。

      太过美丽。
      配以那样的身份和种族,以至于可怕。

      少年那样想着,低下了头,轻轻附身恭敬平稳的回应。
      “是。大人。”

      名为塞隆的贵族垂落着视线,默然又不经意般的扫过了他白皙脆弱的后颈。那视线默然却意图明晰,带着犹如兽类般的滚烫感。

      可解下来奇怪的是,塞隆并没有立刻咬他。
      按道理说,在赐名的仪式上,吸血鬼贵族的下一个动作便是在颈部留下无法抹去的初次痕迹。

      那是奥洛一直以来都不曾想明白的,为什么塞隆没有立刻咬他的理由。
      仅是项圈,并不能代表什么。没有咬痕诅咒的仆从,逃跑后往往就无从追踪惩戒了。

      是觉得厌恶吗?

      少年偏着头思索着,在床铺上双手支撑着躺倒在柔软的靠枕上,宽大的衣衫露出大片白净的肩部与胸膛。没有整理的发丝翘起,凌乱在脸颊和耳侧。

      塞隆,是个很奇怪的贵族。
      明明不喜欢的话,又为什么要带回来呢?

      他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追寻这些问题的想法,转而翻了个身从床上下来,期间拖拽了颈部的锁链,发出着轻微的响声。但那锁链的长度实际上长的出奇,哪怕走到洗浴的房间也绰绰有余。

      是个晴朗的天气,吸血鬼的话,并不喜欢吧。
      奥洛站在窗边抬手揉了揉有些乱的头发,并没有拉开窗帘的想法。

      泡个澡好了。
      只穿了白色宽大单衫的少年于是懒散的打了个哈欠朝浴室走去。

      庄园的清晨向来忙碌,草坪上修剪灌木与树枝的仆从手里的剪刀声响有序,抱着大大小小物件来回走动的女仆裙摆也褶皱的整洁,用以聚会的庭院早已架起了新鲜花朵制成的精致高架,点缀着贵族们喜好的装饰,长桌的边侧是新的雕花烛台,一边的几个管事紧张的拿着计划长单交谈,似乎午后的贵族见面从凌晨开始都不算夸张。

      明明只是吃个甜品唠家常的事情,偏偏要弄得人尽皆知忙碌不停,也许就是贵族的乐趣吧。

      跑完热水澡后擦着头发的少年从窗户收回视线,拉过窗帘再次遮盖住多余的阳光,坐回了床上。
      尚且未干的发梢滴落了水珠,在床单上印下一枚枚圆形的水渍。少年穿着的衣衫也因水汽变得湿润而略显透明,窥探的见内部肌肤的浅淡色泽。

      差不多该到了。
      他略微缩了缩身体,同样湿漉的眼睫抬了抬,视线朝紧闭的房门看去。

      似乎是等待着什么,少年安分坐在原地耐心而平静许久。直到一阵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那是踏在木制地面长廊的回响,而后则是门把手缓慢扣动。

      昏暗的室内亮起些微。金发的吸血鬼就那样站在了门前。

      那双半遮掩在灿金眼睫的瞳孔有着碧蓝透彻的颜色,在白天时过度通透和漂亮,注视时总让人不自主的忘记思考。伴随着男人踏进和关闭房门时的声响,暗度再次回归,奥洛一时间身体动了动,压抑住整个人后退的冲动,只是放在身侧的手本能的后撤,蜷缩着指尖握成了微松的拳。

      他没有胆怯的移开视线。嘴角却还是抿紧了一些。
      塞隆不喜欢躲闪的视线。

      “洗过了吗。又没擦干呢。”
      对方的嗓音略带低沉,像是轻轻震荡在胸膛的力度。

      不是你说的喜欢湿漉的触感吗。半蜷缩了双腿在床边的奥洛收了收肩膀,在心底忍不住的吐槽。没干的湿润发梢粘连在脸颊和颈侧,此刻带来了湿冷的温度。

      “过来。”
      最后的命令被淡淡的下达,像是随口呼吸般散漫的语调,词汇的意义却沉重的不予任何驳论和抵抗。

      奥洛顿了顿,缓慢下床,拖拽了颈部的锁链,在细微的金属挪动声响里走上前去。

      男人的手落在他脸颊,和冷却水汽相近的凉。
      奥洛就那样看着对方那双垂目注视着自己的双眼,缓慢从碧蓝一寸寸蔓延猩红,如雾霾般缭绕着缠上了鲜明的艳丽,昭示侵略意图般的色泽明晰。

      变红后,就丝毫不显得温和透彻了。
      像是野兽的竖瞳。

      他侧过了头颤了颤呼吸,本能里闭上了眼睛。

      阴影笼罩了周身,吸血鬼的气息靠近肌肤在肩颈覆盖,细微的痒和背脊逐渐蔓延上来的酥麻。最终是贴合在颈侧的湿润冷意,舌尖舔落在皮肉的触感,獠牙的寸寸刺入。

      立刻从身体里触发的麻痹感如生长的藤曼急速覆盖了全部的理智,双腿猛地失力,奥洛咬牙没忍住还是一下子软了下去。

      被一只手恰好的托住了腰,还是没能直接落在地上。

      好丢人。

      抓着身前吸血鬼质感极好的内衫,他紧攥的力度直接破坏了那份整洁。
      昂贵的布料被少年的手那样抓着揪起,像是被闹腾的猫爪生生扯乱了褶皱。

      塞隆尝到了口腔内顺着獠牙溢出的鲜甜,餍足般的眯起眼睛。而后双手略微施力,将身前已然失去全部力气的少年抱起。沐浴后的味道有着水汽的湿漉,干净舒适,愉悦感伴随着掌控的饱足,如同悄无声息的成瘾剂。

      果然还是回到了床上。
      奥洛看着上方雕刻着繁杂壁饰的房顶,视线有些模糊。

      被□□后阵阵刺痛的颈部传来了不同于吸血鬼体温的滚烫感。
      他的思绪开始散落迷蒙。

      好饿。想吃饭。
      最后的想法是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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