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硫磺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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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寒腼腆地笑了起来，望向少女的眼神里溢满了温柔。
“沈妍希，这人谁？”许长君在旁边当了半天空气，终于下定决心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少女恍然大悟：“还没给你们介绍呢，这位是我插队老乡家的孩子，许长君。赵寒是我的发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发小？少年别过头去冷哼一声，觉得这个词语分外刺耳。
“小寒，我妈她，现在身体还好吗？”好久没回家，沈妍希分外担心母亲的身体，沈妈妈年轻时受了风寒，落下了关节炎的老毛病，阴天下雨就容易手脚酸痛。
“伯父伯母那边都由我照看着，小希你放心。毕竟……”赵寒拖着长腔，露出少女般娇羞神态道：“我们订过娃娃亲。”
咳，咳咳。
沈妍希和许长君同时被口水噎住，拼命咳嗽起来。
“那是儿时开的玩笑话，做不得真的。”沈妍希连连摆手，义正言辞。“我把你一直当兄弟。”
赵寒漂亮的眸子瞬间沉寂了下去，他再抬起头时，顷刻间红了眼圈，让沈妍希内心无端生出欺负了良家妇女的内疚。
“我知道，是我痴心妄想了。”他似是自言自语，猛然抓住少女的手。“那我可以给你写信吗，伯父伯母都很关心你。”
沈妍希讪讪点头，然后看着青年欢喜雀跃，蹦跳着往外走。
“喂，你的鸡蛋！”沈妍希急忙探出头去喊，这才让赵寒回过神来。他低着头拎起鸡蛋，飞一般地跑远了。
“鸡蛋，鸡蛋，新鲜的鸡蛋！”沈妍希重新吆喝起来，又有一个骑着自行车的青年在摊前停留。
他咧着一口大白牙问：“同志，你这鸡蛋咋卖？”
沈妍希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年在旁边插嘴道：“一毛五十个。”
“什么？一毛五，这也太贵了吧！”青年砸巴咂巴嘴，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少女唤住。
沈妍希瞪了眼少年，对着青年笑着赔不是。“同志请留步，自家弟弟不懂事，您别见怪。这鸡蛋一毛十个卖给您，都是自己养的土鸡，绝对安全营养。”
青年这才缓了口气：“这还差不多，给我来二十个。”
“得嘞。”少女语气里透着活泼，连忙招呼着许长君帮忙装鸡蛋，临走了还送给青年自家晒的地瓜干。
那人忍不住称赞：“小姑娘不仅长的漂亮，脑瓜也是顶顶好。”
今天生意真红火，沈妍希数了数兜里的零钱，足足有一元六角，这可真算得上是一笔巨款。她分给许长君六角，想了想又多凑足了一元。
毕竟鸡是养在人家的院子里，吃的东西也是少年上山采的草籽，她只赚个吆喝，拿了大头实在心有不安。
“话说……你认识刚才那人吗？”许长君看着少女见钱眼开的小模样，紧皱眉头。
沈妍希下意识回答：“不认识啊，怎么了？”
少年松了一口气。来个发小就够糟心的了，他可不像再遇见什么别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
他看着少女莹润光滑的鹅蛋脸，觉得长的太好看也是件麻烦事。
头疼。
*
鸡蛋全都卖完了，时间远比两人预料的要早。看着眼下还明亮的天光，他们决定在县城里逛逛。
“话说，小许……你用过肥皂吗？”沈妍希带着少年拐进了百货大厦。果然在任何时代，逛街永远是女孩子亘古不变的爱好。
许长君摇头。许家的情况本就困难，自从沈妍希来了之后才算稍有起色。这还是少年头一回进县城，至于橱窗里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他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同志，请问有什么需要？”柜台推销的阿姨操着浓重的北方口音，亲切热情的凑上来询问。
“我想看看肥皂。”沈妍希开门见山。
阿姨拿出几块四四方方，用油纸包好的肥皂，笑着对二人说：“你们还真是来巧了，我们刚上了一批新货，S市运来的硫磺皂，最近卖的可好了。”
许长君看着标签上的数字，暗中扯了扯少女的衣袖。
“两分钱呢，能买两个鸡蛋。”他感觉有些头疼，伏在少女耳边轻声低语。
沈妍希：“不用你掏钱，算是我买给婆婆的礼物。”
少女如此自是有她的打算。自从她穿书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稻香村，真心待她的唯有许家婆孙。她这几天见婆婆手上老茧纵横，身上也似有跳蚤横行，便想着买块硫磺皂孝敬一下她老人家。
许长君愣在原地，想他自己当孙子的如此粗心大意，还比不上个插队的姑娘有孝心，他顿时觉得面上挂不住。
沈妍希本想买了硫磺皂便打道回府，没想到少年拦住了她，伸手往前一指。只见前面不起眼的一隅，蹲着个小商贩，他的面前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小饰品。
许长君：“你选一个吧，我送你。”
沈妍希：“……”
铁公鸡这是要拔毛了，难得难得。
少女娇俏一笑，“不用了，戴着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干活也不方便。”她拉着少年的手便要离开，没想到他似脚下生根，如犟牛般纹丝不动。
“选一个。”许长君语气强硬，态度坚决。
沈妍希想也没想，直接捡了个最便宜的拿在手里。这是个普普通通的黑发夹，一分钱五个，买着也不心疼。
少年皱着眉头，饶是以他的品味看过去，这发夹也过于平淡了些。他蹲下身来左挑右捡，最后选定了一个粉色的夹子，转身递给少女。
这发卡是粉色的，上面用绒布裁剪了几片花瓣，看着分外粉嫩可爱。
“多少钱？”许长君言简意赅。
“一分钱两个。”小商贩笑得谄媚。来者是客，看着两个青葱水嫩的少男少女，他觉得这生意有了盼头。
“太贵了吧，一分钱能买一个鸡蛋呢。”沈妍希扯着少年的衣袖，说完觉得这话好像有点耳熟。
许长君二话没说，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币，爽快地递给小贩。
“快给姑娘带上吧，多俊的小姑娘啊。”商贩大叔的嘴角快要咧上天。
沈妍希：“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许长君轻轻扳过她的脑袋，顺了顺少女乌黑浓密的秀发，在耳畔小心翼翼别上了发夹。
“好看。”他说。
砰砰，砰砰砰——
沈妍希感到一阵剧烈的心跳。
这是怎么回事，她感觉脸在烧，心在跳，连手脚似乎都不受控制起来。少女飞奔着落荒而逃，她感觉自己一定是病了。
*
沈妍希和许长君别别扭扭进村的时候，何晴已经在旁边等着了。好几天没见，她变得有些憔悴，可还是一样的美丽动人。
“听说你们进城了。”她语气看似羡慕，却暗含着嫉妒的酸气，“这发夹挺好看的，能给我一个吗？”
还是第一次，沈妍希心里升腾起强烈的反叛感。她扪心自问这几个月一直都遵循着女配的标准谨小慎微，可现在，她却有些厌烦了。
她沈妍希的人生，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摆布。
“不行。”少女严词拒绝，“这是别人给我的礼物，再送给你怕是不好。”
何晴咬牙，在她的印象里，所有好东西都是别人乖乖双手奉上，到了沈妍希这儿，她罕见地感到有些挫败。
“小许，你看妍希，她好小气。”何晴摆出弱柳扶风的姿势，娇滴滴地往少年身上蹭。
许长君眉头紧锁，在那人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闪身，何晴扑了个踉跄。
“我们也没这么熟吧。”少年话说的绝情。他先一步转身离去，只留给何晴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背影。
“妍希，你知道我喜欢小君的吧。”她堵住沈妍希的去路，气势汹汹地质问。
沈妍希点头沉默不语。
“我们是好朋友，所以你要帮我。”何晴这种理直气壮的感觉让少女很不爽。
沈妍希突然笑起来，这种笑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她说：“既然你都说了和我是朋友，那我给你一句忠告。我们是知青，将来很有可能是要回去的，如果你和小君在一起，将来你是去是留，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何晴语塞，她呆呆发问：“我们……我们真的能回去吗？”
经过她的身旁时，少女特意放慢脚步，郑重其事地对何晴说：“相信我，会的，这天一定会到来。”
何晴愣在原地，她从没认真想过自己会有回去的一天。
经过这次谈话之后，沈妍希发现何晴纠缠许长君的次数明显减少了，有时候在路上遇到，也只是淡淡点头，完全没有之前热络的样子。
看来爱情撞上利益，会变得如此脆弱且不堪一击。
沈妍希在外面耽搁了些时间，正准备回许家时，迎面被人拦住。
郝建国急得额头直冒汗，他问：“小沈啊，你有没有看见公社的猪？”
公社的猪？沈妍希回忆了一下，表示并没有看见。
听见令人失望的回答，郝建国显得痛心疾首。“不瞒你说，公社的猪不见了，猪栏还是好的，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偷了猪。”
少女大吃一惊。猪可是稻香村的宝贝，全村一共才凑了十几头，等着开春配种养小猪。现在少了一头，怕是生生剜掉村民的心头肉，自是心疼的要紧。
究竟会是谁拿的呢，这件事变得格外扑朔迷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硫磺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