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无常的猫

21、梦不能乱做

　　赵振然伤到了头，现在都没醒。
　　怎么说呢，每次出事我都是屁事儿没有，零队伤残一片。不能怪他们，我都怀疑自己是内鬼。
　　飞飞叫我去会议室，一进门:“全息投影见过没？小屁孩！”
　　白板前面摆着一个看着挺高级的圆盘，连着不少电线，上面站着一个灵体一样的绿人。
　　“这是我们总部的大术士，全息连线来我们这开会。”飞飞指着圆盘上方说。
　　“厉害厉害厉害。”我点着头坐到一边。
　　“这技术真的，高科技！你看这白光打的，这人影这么细致。”飞飞继续嘀咕。
　　“你这什么鸟眼睛，明明是绿的。”王成打断飞飞。
　　“你眼睛绿的吧，这明明就是白的，哪有颜色？”
　　“你色盲吧你，你们鹦鹉就只能看见黑白灰吧！”
　　“小爷我是大妖！”飞飞转过头对我说:“小屁孩儿，你看这是什么色？是不是白色？啊？”

　　我使劲揉了下眼睛，拿手做一个请的姿势，指着他俩目光的方向说:“你们看见啥了？这有啥啊？”
　　我绕到白板前面，冲着他们目光的位置使劲拿胳膊横扫，那个绿人赶紧躲到一边:“这有啥大哥们？你们看啥呢？闹鬼了啊哥？啊？”

　　锦然突然进来:“王成你带王言也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哎哎哎？我啥事也没有啊，我这不好好的吗？怎么又检查我？”王成一架就给我端了起来:“我不去啊，放开我，唉。”
　　你们不能露馅了就用强啊，那人明明就站在台子上，你俩一直盯着天花板是看啥呢你说呢啊？

　　冲着我一通乱测，啥仪器都没少。
　　我考虑该怎么跑路，叶深又进不来，就靠我一个人怕是要捐了。我悔啊，我就不该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回到办公室坐了半天了，为啥还不来处理我？我身体里有个大妖怪难道不明显吗？你们的仪器是过家家的吗？
　　池鱼和王成拉着我一起看监控，一看就是俩小时。
　　我好像也不能表现出要暴露的样子，可是心已经虚的滴水。

　　微微打起呼噜的王成被走过来的锦然一巴掌拍醒。
　　“啊，啊，怎么了？”
　　“不干正事！进来开会！”锦然翻了个大白眼进了里屋。
　　留下池鱼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监控，别说零队的工作有时候也挺枯燥的，看这么长时间的监控，找可疑人员。你说啥是可疑人员，就愣找？
　　池鱼也是个好姑娘，不，是好鱼，除了不会说话，没啥缺点。

　　“金乌大帝回来了！”我听见飞飞的尖鹦鹉嗓嗷了一句:“这你也信？”
　　传说当年金乌大帝败北后，有传闻五百年后会回来复仇，后来五百年过了又传一千年，一千年过了又传两千年。我估计两千年再过了就传五千年了，反正嘴上不亏啊。这是之前飞飞绘声绘色给我讲历史课时候的原话。
　　至于金乌大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大概有点自己的看法，那天我梦见了。

　　我从我的床上坐起来，风吹开了窗。
　　会闪的星星和黑蓝色的夜空流进房间。我穿着我的印着星星的蓝睡衣，踩着星云走进夜色。
　　云像棉花，我赤脚走向月亮。
　　房屋变矮向地下缩，月亮透过云变亮成一道带光的门。
　　世界大而安静，我蹑手蹑脚推开门，咯吱的声音把云桥震塌了。
　　我跳上门框，可挂着门框的钉子掉了一颗，像秋千绕着另一枚钉子荡下来。
　　向下看，目光里什么都没有；向上看，另一枚钉子松了。
　　我漫无目的坠落，直到落在大鸟的背上，摔进一坨蓬松的黑羽毛。
　　我挣扎着爬出来，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侧坐在大鸟的脖颈。
　　嗨……啊……
　　我刚想打个招呼，脚下突然没了支撑，陷进羽毛里，掉在一片水里。水开始流动，带着我逆流而上。
　　我看见水里的鱼，在我的左右，在我的四周，和我一起游上瀑布。
　　我盯住一条金鲤鱼，在它化龙飞上天前抓紧了它的爪子。
　　爪子把我带离了水，扔进一颗大树的树冠，我抱着树干滑到地面。
　　顺着树和树的缝隙看进去，是一只白狐狸，看了我一眼便向林子里跑去。
　　我沿着树给我让出的一条路跑进去，却没有跑过两旁的景色。我加快步子，又更快地跑着倒退。
　　转过身，白狐狸在我眼前站起来，长大成了鹿，鹿生出角，角分出枝繁茂密的叉子。
　　我握住一只叉子被带上天，叉子长出树叶，开出玫瑰花苞。
　　向下看去，花瓣落了满地，偌大的空间里只生了一颗玫瑰树。向天上看，红霞光映了满天。再向地下看，水涨了潮，粉色的湖水已经没过我的脚踝。
　　风吹起潮汐，远处一头鲸从水平面跃起。
　　落水溅起的浪花把我卷进水里。
　　我慢慢沉进水底，玫瑰树小岛的倒影慢慢模糊，身体慢慢脱力，像一片沉入水的叶子，滑落到底。
　　当我从床上醒来，床边坐的是一个男人，只让我看了一眼便没有后续的记忆了。

　　大概是那晚用的安魂咒符有点过劲了，早上醒来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床上愣了半个世纪。虽然我不知道我看到的人是谁，但潜意识让我认为他就是金乌大帝。有可能是对于金乌这个词的理解吧，让我在梦里加工出这样一个闪耀着金光的坐在大鸟背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