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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77 番外——双生子 ...

  •   我的童年从没有阳光照入的地下室开始,房间里腐臭的气味,低矮顶棚上的裂痕,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准确的忆起。
      7岁之前我每天都躺在铺了一层薄被的潮湿地面上等待哥哥的归来。他总会想方设法为我带回一些东西。有的时候是食物,有的时候是别的孩子不要的玩具。

      “泰姆。”我看着哥哥熟练的从顶棚的洞口跳进来,这是每天必定上演的一幕。
      “贝尔,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他从满是灰尘的衣服里,拿出一个用破烂废纸仔细折好的包裹。
      我带笑接过,即使我从来不曾期待它里面会有什么值得惊喜的东西。我也会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兴奋的对哥哥说:“泰姆,谢谢你!”
      他总会幸福的对我微笑,然后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傻话,我们是兄弟。”
      ‘我们是兄弟’,他说这句话的表情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像一枚永远都不可能抹去的烙印。即使在他被杀许久之后,我也会时常在梦中忆起。

      我们的母亲并不和我们住在一起,她住在地下室上方的佣人房里,她对每个人说,我们是死去的亲戚遗留下的孩子。
      她讨厌我们,甚至可以说是憎恨我们。但她在外人面前始终披着一件名叫伪善的外衣。
      泰姆爱她,而我像她憎恨我们一样憎恨她。
      “贝尔,我们要感谢她。”泰姆时常对我说。
      “感谢?”感谢她憎恨讥讽我们,感谢她殴打我们,还是感谢她生下身体如此脆弱的我?她除了要求别人施舍给我们这样一个栖身之所之外,什么都没有做过。
      “泰姆,我们什么都没有。”
      “至少我们还有彼此。”他把额头抵上我的额头,他的话语和身体,让我的心也感到了温暖。
      “泰姆,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么?”我所拥有的只有哥哥你。
      “当然。” 他温柔的对我笑着说:“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我的身体总是很虚弱,能够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少得可怜,我们没有钱看病,唯有哥哥会对我好,会想尽办法让我吃饱,即使他会因为偷食物被打得遍体鳞伤。
      母亲心情好的时候,会让那个追求她的丑陋男人把我从地下室抱出去晒太阳,然后她就会向其他人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说什么姐姐死去,自己被丈夫抛弃,怎么来带拉法家族当佣人,多么艰辛的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听着别人的唏嘘同情,让我觉得自己是被人围观的动物,在祈求别人的怜悯。

      大概就是在那个时侯的某一天,我听母亲说起了那个拉法家族的古老传说,让我对那个神秘的女人产生了好奇。

      “哥哥。”我叫住又要出门的泰姆,我只有在求他的时候才会叫他哥哥。
      “贝尔,怎么了?”
      迟疑了一下,还是对泰姆说出了我的想法。
      “我想去那栋被诅咒的房子。”
      “听说那里很危险,进去的人都会死。”泰姆皱着眉,担忧的看着我。
      那里某种东西吸引着我,让我想要靠近。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进的去,对吧。”我很少执着于什么事情。
      “好吧。”哥哥思考了很久终于无奈答应。
      其实我知道,只要是我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我们居住的佣人房距离那栋被诅咒的房屋不远,我走一段,哥哥背着我一段。7岁的我们花费了很久才到达那栋房子。
      “房子上锁了。”哥哥推了推门,对我无奈的摊了摊手,我知道他也很好奇,但是他更怕我有危险。
      我正在迟疑要不要从窗户进去。“咔嗒。”门突然开了。
      我们对视了一下,最终好奇战胜了恐惧。
      推开门,发现里面除了一室的灰尘外,空空如也。房间的窗子因为有厚厚的窗帘遮挡,只从狭小的缝隙中透出一丝光亮。
      “真让人失望。”
      我点了点头,突然发现这里的气氛很像我们居住的地下室,又觉得有点好笑。
      “我们四处看看吧。”
      “恩。”
      哥哥背着我,像探险一样走进了每个房间。直到二楼的一个房间被打开,我们察觉了它的不同,房间里芊尘不染,就像刚刚被打扫过一样,那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件书房,古书排满了一整面墙壁,最为突兀的就是挂在墙上的一副画像。
      金色的长发,火红色的眼眸,如传说中天使般完美的脸孔,仅仅是画像就有动人心魄的美丽。我想,也许在那一瞬间,自己就已经爱上了画中的那个少女。
      而哥哥,他一定和我一样。
      这栋古怪房子里的画像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我们的秘密。

      也许我们没有像传说中的那样被诅咒,当时的我这样想。

      后来的日子里,我时常会央求泰姆偷偷带我到那里去,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身体状况逐渐转好,慢慢的和同龄的孩子无异。
      我很高兴,泰姆也一样。
      我和泰姆开始做一些零散的工作,不再为吃不饱发愁。
      我们有越来越多的时间待在那个房间,有时读书,有时对着那副画像发呆,从一本杂记里,我知道了那个少女有一个美丽的名字‘蒂莎’,古代咒文中‘光’的意思。
      就当我以为生活就要这样继续下去,永远不会改变的时候,我们的父亲出现了——拉法家族分家的家主摩德瑞·克莱尔,我做梦都没想象到的人。
      那年我和哥哥12岁。

      “我永远都不会把你们交给他的!”母亲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她对我们咆哮:“他毁了我整个家族,又抛弃了我,我永远不会把你们交给他,你们知道么,他现在要找回你们,不过是因为他原来的继承人死了。我只要你们,只要你们永远留在我身边。”

      可我不想要你,我在心里说,我重要的人唯有哥哥。摩德瑞·克莱尔可以给我们金钱,权利,地位,而你什么都不能给。
      这次母亲的立场很坚定,她把我们藏在阁楼里,限制了我们一切的活动。即使是摩德瑞·克莱尔也不可能在拉法家族本家做出什么大动作。
      哥哥对她的做法并没有反对,我们就这样被囚禁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在哥哥睡觉的时候,我把母亲从楼顶推了下去。
      看着她满是鲜血的尸体,我内心翻腾,看着自己的手,我感觉自己已经被什么东西淹没,无法呼吸视听。
      “贝尔,不要担心,以后我会保护你。”哥哥抱住跪在地上发愣的我,拼命地反复对我说。我颤抖着想告诉他,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手上沾满母亲鲜血的自己,结果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那天之后,我们获得了克莱尔的姓氏。离开了拉法家族的佣人房,我唯一留恋的就是古老房子中的那副画像。
      我和泰姆被作为克莱尔家族的继承人抚养,每天的生活就是学习和训练。哥哥的身体素质比我好很多,在体术上是我的数倍,其他方面我们两人不相上下。

      “克莱尔家的继承人只需要一个长子。”
      “那另一个呢?”
      “当然是杀死。”
      在我听到老师间的谈话时,我的世界彻底崩塌。

      看到偷偷打点行装的哥哥,我抢过他的背包。
      “泰姆,该走的人是我。”
      “从今天开始,我才是贝尔。”哥哥拍着我的肩膀郑重的对我说。
      我看着他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你根本就没有这么做的必要,离开的应该是我。”
      “别说傻话,我说过要保护你的,只有我不在了,你才会安全。”
      难道他也知道的了么……
      他担心我会死,而我卑鄙的想要留下来。

      “愚蠢的孩子,背叛家族的人只有死,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泰姆·克莱尔,贝尔已经死了。”当父亲看到跪在下面的我时,嘲笑着开口。
      我知道他不会放过逃走的哥哥,现在的贝尔。

      哥哥离开的那一晚,我的念觉醒了,我拥有了自己的念能力——无处不在的眼。这让我无论何时都可以与他相伴。

      开始的时候,我的能力只能通过别人的眼睛见到模糊的片段,后来,我逐渐可以看清环境,只是一直无法看清人的脸。哥哥的眼成了我另一双眼。

      哥哥为了逃过追杀,进入了流星街,后来学会了可以随意改变年龄的念,再后来加入了幻影旅团。

      我学会了如何杀人,如何算计别人。我踏过无数人的尸体,渐渐坐稳了自己继承人的位置。我想也许可以让哥哥回来了,自己可以给他充满光明的未来。
      就在那时出现了一个意外,意外的名字叫做莉迪雅。

      那天哥哥受到重创,只能变成小孩子,他在平时不长行走的街区碰到了一个女孩儿,莉迪雅·拉法。让我惊讶的是,她也是我使用念能力唯一可以看清的人,她和那副画像中的女子一模一样,除了那双蓝色的眼。
      我想哥哥一定也认出了她。

      我从未见过特拉斯·拉法和莉迪雅·拉法,据说拉法家族直系的继承人为了防止被暗杀,都是在特别的地方抚养长大。但是我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不是那个真正的继承人,真正的莉迪雅年龄应该和我相同。

      一周以后,他们再次相遇,她被哥哥带回了幻影旅团的老巢。
      她在旅团的那段时间里,我几乎丢下了自己所有的工作,通过哥哥的眼睛看着她,看她被戏弄露出无奈的表情,看她露出迷茫的眼神,看她焦躁,发怒,看着她笑。看到她被带到流星街元老院,看到她因发怒而变成红色的双眼。心底的什么突然被触动,让我眷恋,让我想要得到。

      她被特拉斯·拉法带离流星街后,我曾经派过许多人寻找过她的下落,可是都无疾而终。

      “泰姆。”有一天父亲把我叫到他面前问话。
      “父亲。”
      “听说你在找那副画像里面的人。”
      “……是的。”
      “记住找到她,带她来。”
      我惊讶的看着他。
      “奇怪我为什么知道那画像?”他慈爱的看着我,如果那表情真的能算是慈爱的话:“拉法家族的人都可以进去,却没有人能把它带出来。至于为什么要找到那个女孩儿,她是开启‘力量’的钥匙。”
      看着我困惑的表情他继续说:
      “300年前,那个画像里的女人死去的时候曾经说过。画像是她的记忆,盒子里的东西是她的力量。300年后会出现打开盒子的人。”他贪婪的看着我说:“那力量可以创造出巴托奇亚第一家族,也可以让任何一个人获得世界。”
      我不想要世界,我想要她。

      一年以后,我们派人暗杀了现任拉法家族的家主,之后由特拉斯·拉法接替家主之位,他几乎斩断了一切可以找到莉迪雅的线索,我们的搜索再一次陷入僵局。
      特拉斯在暗地里削减着拉法家族的势力,也让父亲的实力扩张再一次出现了难题。

      我不时使用自己的念能力收集信息,但因为制约收效甚微。
      直到哥哥找到了莉迪雅,那天的景象我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

      纳比耶塔的广场上,身穿白衣的美丽的少女面容恬静,安静的坐在喷泉边,微风轻轻吹起她金色的发丝,白鸽飞上她的肩膀,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嫣然一笑,那一笑倾国倾城。

      她出乎意料的认出了改变相貌的哥哥,那诧异的表情很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她会因为敲诈了哥哥一顿饭很开心,她会因为哥哥的表白而脸红。
      我很嫉妒,嫉妒到发狂。
      我嫉妒被莉迪雅在意的哥哥,也嫉妒着被哥哥关心着的她,不知道哪个更多一些。

      当天晚上,哥哥给我打了电话,这是多年来唯一的一个电话,他并不知道,我的力量让我一直伴他左右。
      “泰姆,你还好么?”他的声音变了很多,和我现在的声音一样。
      “哥哥,叫我贝尔。”
      “……好的,贝尔。”
      我们沉默了许久,他才再次开口:“贝尔,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我知道。
      “她和我们小时候看到的那副画像里的人很像。”
      我知道。
      “我原来……原来只是觉得她很可爱,可是在她离开的那天,我突然发现自己……自己……好像爱上她了……”
      我知道。
      “我找了她很久。”
      却从来不曾寻找过我。
      “今天我见到她了……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和她在一起……”
      和她在一起后,一起抛弃我。我的哥哥,我唯一的亲人。
      “贝尔,你为什么不说话?”他有些焦急的问着:“你还好么?”
      “……我很好。”突然喉咙有些干涩:“哥哥呢?”
      “还好……”
      “哥哥回来好么?现在父亲应该不会追究从前的事了,回来以后,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请回到我身边,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你抢走她,也不想她抢走你。
      “……贝尔。”他沉默了许久:“我们现在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是家族的继承人,我是A级盗贼团伙的通缉犯,我如果回去,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我不希望你出事,我们可能很久都不会见面了,贝尔,你一定要幸福,我爱你。”
      我挂掉了电话。

      第二天,父亲再次把我叫到他面前。
      “泰姆。”因为念的缘故,他的相貌多年未变,还是向年轻时一样俊朗。
      “是,父亲。”我在他面前只能扮演乖巧谦恭的孩子。
      “我得到了关于贝尔的消息。”
      我一愣,下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电话已经被窃听。
      “听说他是一个盗贼团伙的成员,是么,我的孩子。”
      “……是的”一切谎言在他面前都会显得苍白。
      “联系揍敌客,派人杀了他。”
      “为什么?”看到他不满的眼神,我放缓了语气,放低了声音:“哥……贝尔他是您的孩子。”
      “哈哈哈哈。”他放声大笑:“我原本以为,可以亲手杀死自己母亲的孩子才是我最合适的继承人选,原来是我看错了,那你哥哥回来如何,代替你的位置,你们这么相像,一定没有人可以认出来。”
      我因为他的话,连血液都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联系揍敌客,杀了他。”
      “……是,父亲。”

      我在恍惚中拨通了揍敌客的电话,三天以后哥哥在纳比耶塔被杀。
      感受着他的血液一点点流失,视野渐渐模糊,我却想知道,他最后在口中呢喃的是‘贝尔’还是‘莉迪雅’。

      哥哥死后,我真正获得了克莱尔家族的继承权,带上了那枚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戒指。
      也终于知道了那古老房子的诅咒——去过的人会因为最重要的,或最爱的人而死。
      那我呢,我会因谁而死去。

      两年的时间,我疯狂的扩张着克莱尔家族的势力,包括合并分家,和设计杀死了一个假冒的特拉斯。我渐渐的开始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那个女孩?哥哥的陪伴?还是其他的什么。我就像拉法家族一样,外表光鲜,实际早已腐烂不堪。

      父亲终于等不及了,在得知莉迪雅参加过猎人考试后,他用各种方式放出大量消息,吸引她参加所谓的庆典。
      他成功了,但也吸引了不该来的人。
      特拉斯,伯爵,旅团。我发现父亲也会措手不及。
      特拉斯的念能力是我的克星,我无法在他特殊的领域内使用能力,这就相当于让父亲断了一条手臂。

      看到莉迪雅的那天晚上,她很美,我很紧张,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关注和好奇,最后却仍然忍不住邀请她做我的舞伴。
      她拙劣的逃避,然后去见了我的对手和敌人。我不得不承认,特拉斯,西索,揍敌客家的长子,包括旅团的人,每个人都对她特别的在意。

      第二天,像被神指引了一样,我在那栋房子外面看到了她。
      她很有趣,或者说很笨,会乖乖听我这个敌人讲故事。她乖乖听话的样子很可爱,和从哥哥眼中看到的一样。
      我派人暗中保护她,因为父亲的人早已经迫不及待。
      库洛洛很聪明,他发现我对莉迪雅的特别,和我做了一个原本我不可能同意的交易。
      连手,杀死父亲,我获得克莱尔家族的全部。
      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决定在宴会的第三天实施。
      即使我们彼此都知道,他是骗子,我也一样。

      结果我在晚上的舞会上,只因为特拉斯和莉迪雅的一个拥抱失去了控制,我疯狂的希望她只是我一个人的,我把计划整整提前了一天。
      看到爆炸的时候,她哭了,那眼泪让我觉得很心痛,忍不住想要抱她在怀。

      计划出现变故,我没有想到父亲会让揍敌客出现在这场交易里。因为我将计划提前,特拉斯他们受了伤,战事出现了一面倒的状况。
      我没有想到,那盒子中的东西竟然会呼唤她,在看到父亲攻向她的拳头时,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替她挡住。我想自己一定是疯了,父亲用了100%的力量,他在世界念能力者的排名是前十。
      看到她惊讶惶恐的样子时,我会很开心,那是打从心底的开心。
      看到那力量融入在她身体,她失去记忆划开空间那一幕时,我做了最后的决定,用最后的力量,杀死了父亲。只有这样,她才可能获得自由,才不会被渴望力量的父亲纠缠,我希望她能够幸福的生活下去。

      看着那群人费解的神情,我笑了,我有多爱她?我不知道。至少我的残念会陪伴她很久很久……我吻了吻曾经带过那枚戒指的左手小指,意识渐渐模糊。在最后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从哥哥死后,自己长久以来的愿望到底是什么,我最想要的大概就是死亡而已。

      哥哥,我也爱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77 番外——双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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