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绿草如茵的如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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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第二天一切如常的去了片场。他从前一天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面色更加苍白，有种掩饰不了的疲惫，正好要拍一场高潮戏——柳如茵抛弃家世败落的男一—-许翰辰，却在看到街上许翰辰体贴亲切的照顾女一（陆曼曼）时，心中很是不快，回到住到地方，独自饮酒。
上了妆之后，愈加艳红的是唇色、更加黑亮的是墨发、越加玉白的是肌肤。
柳如茵作为这部戏里声色犬马的代表，亲热戏算是最多的。这一场仍然是，柳如茵喝醉之后，小军阀过来找他，她抱着他，把他当成了男一，埋怨他为什么这样易变心。
开拍了，颜色一口闷酒咽下去，逼红了眼睛，哀戚又美丽，脆弱又精致，画面极美。导演看着这一幕，却有些皱紧眉头。
喊了“咔”之后，导演把颜色叫到跟前。导演年纪已经不小了，娱乐圈浮浮沉沉见过不知凡几，向来也只是想拍好自己的戏。
颜色脸上还带着红晕，跑到他面前，眼角弯弯，带着点紧张的朝他笑，还是个孩子。导演拍拍颜色的肩膀，“你演的很好，说实话，到现在为止，出乎我意料的好。但是太好了。你身上有一股子媚意。”
颜色脸上带的笑有些僵硬，颇为努力的听着导演接下来的话。
“颜色，你生的好，有入这行的通行证。但是你要做好演了这个角色入圈，接下来你要面对的东西。你是个好孩子，你好好想想。”导演摸了摸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走了。
颜色站在原地，低着头看自己还穿着的平底的黑色马丽珍鞋子。
“难过了？现在才想起来这点不好？”罗宇斐站在一旁正在擦汗，一脸的调侃不屑。
颜色没有回答。罗宇斐又促狭的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没有选择的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我说你好好一个大男人就算是扮女人也总比当人家金丝雀好多了吧。”
看颜色不理他，罗宇斐也有些生气，“算了。我昨天就是无事生非了”
颜色叫住他，“你说真的吗？”
罗宇斐有些大大咧咧的把毛巾往脖子上一甩，“是啊，现在看来我就是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
“你有什么条件？”
罗宇斐闻言有些惊讶的凑近颜色的脸，看对方越来越紧张，扑哧笑出声来，“条件就是投资你给我赚钱。我给你找经纪人，你以后五年的发展听我的。”
“只有这些吗？”
罗宇斐回头甩了一个白眼，“你想听什么？我贪恋你美色好了吧。切。小姐姐多可爱。搞不懂。”
接下来颜色总是去请教罗宇斐如何更好的投入角色，罗宇斐是童星出道，到现在20多岁已经演了10年戏了，各种场景都算驾轻就熟。
接下来两人的对手戏拍的都十分顺利，照编剧的话说，就是拍的让人脸红心跳。
陈席接下来一周都没有联系颜色，颜色托张阿姨把他的东西整理整理弄出来，并且把拿到的部分费用转给了陈席。他对此都没有什么表示。
“姐，我给你又找了一个超有潜力的苗子，过来看看呗。你最近不是要接洽新人。”罗宇斐靠在沙发上，看不远处休息室的椅子上，颜色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牛仔裤看剧本，旁边是扮演女一号的刘言，两个人在有说有笑的对剧本，他也不自觉也笑了出来。
“小祖宗，你又惹了什么祸？”张霜从几年前就开始带罗宇斐，是个很有能力、很有人脉的资深经纪人。
罗宇斐把镜头对准颜色，“颜色”，颜色闻声转过脸，有些惊讶，“咔”一张照片拍好，点击了发送。“姐，你看看，这么好的苗子。”
张霜放大了照片，仔仔细细看了颜色，“这不是你那部民国剧的女二号吗？你不是最开始挺讨厌他的。”
“现在挺喜欢的，不行吗？”说完，罗宇斐挂断了电话，也拿着剧本走到两人旁。
有场务已经暗戳戳的拍了好久，这时候看见罗宇斐走过去，非要跟颜色坐在一起，硬生生的把刘言寄到一旁，刘言长的温婉，性格也是比较跳脱的，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见状直接走到颜色另一侧，非要抱着颜色的脖子，靠在他身上。
两个人闹做一团。场务全部拍了下来，等着到时候做花絮。
陈席自从一周前洗完胃，就像逃避什么似的，把平时联系家里和颜色的那部私人手机关机，放到包里，每天都拿出来看，不敢开机。我要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这样一副样子我自己看了都讨厌，他想。
每天隐晦的问司机，有没有特意问过他，得到的回答总是没有。陈席就不免有些愤怒，他自己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要家世有家世、温柔小意-俊朗不凡，对方现在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甚至高中都没上完、离开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生活的男孩，虽然长得好看了些，就算是哪一点都像是按照自己的心意长得一样，虽然可爱了一些，就算如此，他凭什么那样自视甚高。
一年了，苦行僧都没做到这份上，不过是个可心点的小情人。自己想要找小情人，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涌上来，任何一个都比他来的温顺可爱。
自己又不是非他不可。
所以，他一周来没有回过家，像一周来的每日一样，游荡在会所，看着狐朋狗友左拥右抱，自己抽着烟喝闷酒。
“这么没眼色吗？赶快去敬我们陈总酒。”一个妖娆美丽的公主就极富技巧的靠在了陈席的身上，端着一杯酒要敬他，穿着低胸紧身裙，他只要微微低头，便可尽揽眼中。陈席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的花花公子，一直都是礼貌优雅的。他不喜欢公主的做派，此时也只是轻轻的把她推远。
闷酒又是喝了半响，昏昏沉沉间，忽然很想很想见颜色，他这几天对他不闻不问，他一个人异国他乡，谁都不认识的在片场，万一被别人欺负……
他走到洗手间，锁上门，手有些发抖的拨打了号码，等了好一会，有人接起，然后就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你好，找颜色吗？他……”
陈席握紧了拳，“你是谁？颜色呢？谁准你碰他的手机？”
罗宇斐看了看来电提示，“颜色准的，你有意见？”
“叫颜色接电话。立刻。”
罗宇斐嗤笑，“我说都分开了，别纠缠了行不行，吃相弄这么难看。”
看着颜色洗完手过来，罗宇斐迅速的挂断了电话。冲着颜色晃了晃手机，“刚才来了个电话，”颜色拿起，是陈席的，“我帮你接了”，“嗯，他有什么事吗？”，“他能有什么事，不知道在哪个美人窝里呢，找你就是耍酒疯。”
说完，拉住颜色靠在他肩膀上，“我太讨厌他了。”
颜色笑“你讨厌的人可真多。最开始也讨厌我。”
罗宇斐看看他说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问道“你生气吗？”
颜色摇摇头，“有什么可生气的。太多了。”
罗宇斐想问，太多什么？太多人讨厌你了吗？但没有问出来。
陈席开车回了家，一到家就冲去颜色的房间，看到里面干净整洁、空空如也。就一拳打上旁边的墙壁，有血色浸出来。
张妈听到声音过来，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少爷，颜色一周前就搬走了，给你打电话总也打不通，他说他找到了公司，要搬过去，就走了。”
陈席面无表情的看桌上空白的相框，之前这是他给颜色拍的第一张照片，那时候大学纷飞，他带着红色的围巾，有些羞涩的笑。
张妈回到屋子，拿了一张银行卡递给陈席，“少爷，这是颜色让我给你的，说后面的钱他会还给你……”
陈席让张妈先回去休息，转身锁上门，把桌面上的东西扫落一地，以前颜色很喜欢各种玻璃制品，他收集了一整套城堡模型给他，现在碎裂一地，以前再漂亮的东西，一旦碎了裂了，都是丑陋。
在落地窗前呆坐了许久，已经午夜两点多了，他随便打电话给了通讯录里的一个人，恰巧是他的一个前女友。
对面的女声有些烟酒熏燎后的沙哑，声音带着惊讶，“呦，这么突然打电话，想找我旧情复燃？”
陈席良久没有说话，“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烂的人？”
“你才知道你烂？不过还好啦。长相佳、身材棒还大方好说话，非常难得的情人对象啦。突然这么问，受什么刺激了？”
陈席，“那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一有机会就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我*，”对面的女生激动的骂了声娘，“你这是浪荡多年终于撞上铁板了啊。不过，那美女眼光够高啊，怎么认识的？”
“就他比较困难的时候，我帮他然后在一起。是个男孩。”陈席声音平静下来，满满的都是挫败感。
“他应该不喜欢男人吧。我也以为我不喜欢的……”
对面的女声更加激动，“陈大少爷，你当年的风度呢，不会来了霸王硬上弓吧？”
“没有，我给他买所有他喜欢的东西，一有时间就陪他，就想要他待在家里安稳一些、在家多待一些时间。我对他算是非常非常不错了吧……”
“停停停，大少爷，养小情人呢，是要双方都心甘情愿的。”对面传来打火机的声音，对方抽了一根烟，“也许他并不想要你的钱，也不想当你的小情人。”
“……”
“你自己也说了，就想要一个安安稳稳待着的，听你话的小情人，干脆换一个吧。反正大少爷你有的是钱，”说到这，像是被自己逗笑了，女声咳嗽了两声，“还有的是个人魅力。”
陈席摇了摇头，虽然对方看不见，“别人都不是他。”
对面这下子安静了许久，“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电话挂断，陈席又枯坐良久，看着天边亮起鱼肚白的颜色，至渐渐晨星将近，日光金黄，一时之间，他都觉得眼睛刺痛酸涩的要留下泪来。
颜色总是起的很早的坐在这里看太阳初升，他还没有长大，身形瘦弱，穿着宽大的衬衫，头发有些凌乱，抱着抱枕靠在沙发角上，愣愣的看着窗外。他以前从来不懂他为什么这样做。
现在也不懂，但是现在想懂。
颜色看着面前一身西装套裙、短发干练的女人，还有些愣，罗宇斐揽着颜色的肩膀，示意他赶紧握手，“这是经纪人张姐，非常有能力的女神级人物。”
张霜握住颜色伸出来的手，仔细的看他。
“我就说挖到宝了吧，你现在信了？”
张霜无奈的瞥他一眼，三人去了休息室详谈。
“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如果我签下你，那一定会对你的工作负责。”张霜十分干练的整理好刚才的信息内容。
罗宇斐最近仿佛是个软骨头，一有机会就趴在颜色身上，此时张霜看着两人相处的毫无芥蒂的模样，有些惊奇，毕竟罗宇斐从小成名，性子有些不可捉摸，他如果喜欢你，就会表现的非常明显，恨不得处处护着你；如果他不喜欢你，你名声再显赫，他都毫不理睬，反正他家里有些背景，并不是一定要吃娱乐圈这碗饭。之前也正是有一次一个富商提出包养他，他不同意，双方闹的很难看，对方要联合封杀他，他都毫不在意，反而拼命了要把对方拉下来，大家都别想好过。这件事情过后，他也算是对类似的事件有些深恶痛绝了。
看到两人相处的实在好，张霜也比较欣慰，毕竟罗宇斐朋友很少，这样子他在国外拍这部戏，他也更放心一些。
“颜色，等这部戏拍完回国，我去接你们，咱们再正式签合同。到时候住公司的员工宿舍怎么样？”
颜色点头。
“不过，现在公司正在打造一个男团，你可能会和他们住同一个复式公寓。”
张霜要走了，罗宇斐欲言又止，“张姐，要不，让颜色住我那……”
张霜果断阻止他，“打住，不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的绯闻满天飞，自顾不暇。”
拍到颜色的杀青戏，柳如茵被男二送给敌军的将军，让她去偷至关重要的情报出来。将军很喜欢柳如茵，她是最佳的人选，也是唯一的人选。小军阀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是在柳如茵坐上车之前，给了她一把削尖了头的金钗，为她戴在头上。
柳如茵知道，小军阀的意思是让她就算偷不出来情报，也可以杀了将军，总要做成一件事情的。她头也不回的上了车。车子行了一会，她看着手腕上带的钻石手链，是小军阀送她的，摘了下来扔到车窗外，而后闭上眼睛。
后视镜里，小军阀明明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车渐渐走远。淡出后视镜的时候，小军阀好像走到了掉落的钻石手链处……
柳如茵还是失败了，将军装作被她的迷药迷倒，在她试图偷情报的时候把她抓了个正着。将军制住她，轻轻抚摸她的脸，“你长的合我心意，这一次我原谅你。以后好好跟着我。”
柳如茵躲开他的手，将军轻笑，“不然，你就好好犒劳我的士兵吧。”
柳如茵被关到军备物资库旁的禁闭室里。将军给了她一晚上的时间好好考虑。
她脆弱平静的委顿在污浊的墙角里，自10岁之后她少有的心情如此如此平静的时候了。回忆一幕幕闪过。幼时父亲母亲的脸、他的脸、娱乐场所的灯红酒绿……一幕幕闪过，定格到了她浓妆艳抹的站在街上，不远处是他和陆曼曼的巧笑倩兮、合乐融融。
她笑了，有泪流下来。
陆曼曼的脸出现在小窗口里，她脸上带了许多黑灰，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一点都不像一个精致的大家闺秀，也一点，都不像自己。
柳如茵起身拿起手帕认认真真的轻柔的擦干净她的脸，笑了。陆曼曼正想对她说如何救她出去的事，冷不防的被她的动作和笑容震慑了一下。
柳如茵又坐回原地，“你快点走吧。以后，以后，和他好好的。再别想起我。“
远处有士兵的声音传过来，陆曼曼急匆匆的走了。
柳如茵平静的坐在地上，以指为梳，慢慢的整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是将军带人过来了，她考虑的时间已经到了，其实早就考虑好了。
将军开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名贵的大氅，他笃定了柳如茵会选前者，自己也确实很喜欢她，柳如茵喜爱荣华富贵，自己有的是，以后就宠爱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门一推开，柳如茵神色平静的站在原地，她脸上的妆已经没有的差不多了，面容异常的晶莹干净，像个天真的女孩子。”将军，我想好了，你过来。“
将军走近，把大氅披在她身上，就看到她嘴角有血流下，费尽最后的力气刺出的金钗还是被将军打落了，她知道刺不中的，果然没中，所以她笑了，自己这一生没有做过哪怕一件有用的事情。
她闭上了眼睛，永远的。将军还是用大氅裹好了她，抱着她慢慢走了出去。
”咔“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颜色嘴角还带着血迹，面对着大家深深的、良久的鞠躬，眼含热泪。
他的这部戏结束了，生活迎来了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绿草如茵的如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