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本色》一枝茼蒿

8、第 8 章

　　十五的日子来的很快，为了出嫁一事温府也变得忙忙碌碌了起来，这一日下人抬着几个箱子进了幽兰阁，不大不小的模样，倒是全搬进了房间里边摆放着，也不怎么占地方。

　　收捡好药草的温清衍进屋，有些疑惑的问着玉蕊，“娘，这些是什么？”。

　　“嫁衣，”玉蕊打开了箱子，一眼就能让人看清里边火红的嫁衣，金线织就图案，凤冠上珠玉垂吊，虽简单却华贵。

　　温清衍并未多看嫁衣将药草放到了架子上，“不必费这些心神，能简则简。”

　　这一场婚事她都不怎么在意，就更别说七王府了，突如其来的赐婚指不定风煜尘比她还抵触。

　　“圣旨来的太快府里也没什么准备，嫁衣是在七王府送来的礼书中发现的，今天便给你送来了，”玉蕊见她这样道明了嫁衣来处。

　　放在礼书中的嫁衣，一看就知道给谁的。

　　温清衍揉揉眉间，她倒是不太信那人还会准备这些东西，“那就放在这里吧。”

　　“这些是老爷为你准备的嫁妆，好生看看，”玉蕊将礼单交给温清衍，轻柔的拍了她一下，“为娘就先离去了，老爷还在等着”。

　　“女儿会好好看的。”

　　明月高挂，夜照繁星。

　　坐在窗边的温清衍在灯火下翻看着礼单，冬莲也凑了过来，“老爷为小姐准备的嫁妆还真是多哎。”

　　“多半是因为娘的缘故爱屋及乌就多备了些，再者七王府那里也不能丢了颜面。”

　　两人说话间都没注意到正对窗边那一块假山旁，两道身影正隐蔽在那里。

　　“王爷咋能跟不做贼的一样吗？”连玉在后头直嘀咕，大半夜站人窗边也是没谁了。

　　风煜尘趁着月光靠着假山很好的欣赏美人，手里还提着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好心情的甩了甩，“没让你跟来，怎么心虚成这样？”。

　　“能不心虚吗？被人发现就是在给七王府头上招黑。”

　　风煜尘一眼看了过去：“嗯？”。

　　“属下什么都没说！”连玉连连摆手随即正色道，“王爷这场婚事您若不愿让圣上撤了便是，有着战功缘故圣上肯定会同意的。”

　　“本王何事说过不愿了，管好你那大嘴巴子，别给本王多话，”极淡的笑意从风煜尘脸上一闪而逝。

　　连玉赶紧目不斜视，做好他该做的事，安安静静的当个哑巴。

　　温清衍看完将礼单放在一旁，“只是不知为何圣上会赐婚？京城里衬得上七王爷，待字闺中的小姐多的是，大可不必让一介富商之女嫁过去。”

　　“圣旨上不是说小姐与七王爷是天作之合吗？”冬莲疑惑道。

　　温清衍冲着她歪头一笑：“这些话也就只有冬莲一人信了。”

　　“那当然了，小姐配得上七王爷的，”冬莲这时倒是理直气壮义正言辞。

　　温清衍微微摇头：“他不是一个好的夫婿人选。”

　　“那倒是哎，听人说这位七王爷红颜知己不差，还与醉花楼的头牌步月姑娘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冬莲说着说着就就替旁人不甘心了，“一点都比不上这些年将小姐放在心里的飞景少爷。”

　　温清衍看向高空的圆月，“我与他之间是无缘无份，至于七王爷与别的女子有何关系不必介意，他若喜欢娶进府里便是。”

　　“你不介意别的女子进入七王府？”几乎是瞬间风煜尘就出现在了窗边。

　　跟鬼一样出现似的人将冬莲吓的退了好几步，刚刚她还说人坏话，这会儿正主就出现在面前，可见真不能背后嚼人口舌。

　　温清衍很是坦然：“不介意。”

　　风煜尘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看了她半晌后消失在了黑夜里。

　　十五的日子转眼来临，京城里温家二小姐温清衍和七王爷风煜尘成亲的日子也终是到了。

　　大早上温清衍就被冬莲拉了起来倒饬打扮整整一个时辰才结束，犯困等了许久才等到了上花轿的时辰，一路吹吹打打，大半时辰后到了七王府，折腾了半晌终于拜堂送入了洞房。

　　温清衍还从未有这样累过，躺在了喜床上盖头也落了下去，显出了那张因脂粉色略带明艳的容颜。

　　“小姐你怎么躺下了？快起来，新娘子的盖头是要新郎揭开的，”冬莲赶紧上去拉人准备重新给她盖上盖头。

　　温清衍避开了小丫鬟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悠悠的道，“他不会来的。”

　　果然一直到了晚上，甚至宾客散去之后都未见到风煜尘的身影。

　　喜房内温清衍倒也乐得清闲，用银杏油擦拭着带来的琴，黑色的琴体，青色的花纹，飘逸的流苏，琴身有一块凹陷的地方，不仅没有破坏整体反倒是增添了一些美感，琴如人一般素雅。

　　放好琴之后才坐在了铜镜面前，将头上钗式拿了下来，吹熄了红烛。

　　喜房外正要推门的风煜尘步伐一顿，望着漆黑的房间，完全僵住，不知该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片刻后到底是一些心思作祟，来到了“清风阁”外，对着一旁杵着的连玉道，“去醉花楼。”

　　成婚之后两人就再也未曾见过面，这种诡异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月直到这一日的来临。

　　“王妃，飞景少爷要走了，想在“点心街”与你见上一面，”收到消息的冬莲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带来了温府下人一早带过来的消息。

　　“你留在府里，万一有人来找就说本王妃不在便是。”

　　“是，王妃。”

　　交代完事情之后温清衍背了个包裹很出了七王府，不多时就来了约定的地方，因着有些早的缘故，这里大多商铺都还未起身，点心街这些市集的铺子却是很早就出来摆放了点心和茶水，以便来往的客人看到。

　　飞景坐在一家铺子前，桌上摆放着几块点心，一月不见，这个男子变得比当初更加成熟，那双眼里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唯一不变的是却是还记得她喜欢吃的糕点在什么地方。

　　飞景抬头看见远处的女子时冲着她一笑一如当初，“清衍。”

　　这时对面醉花楼的二楼里，一位容颜姣好的女子无意间往外一瞥，便是笑了起来，“七王爷您快看，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趁着这么早的时辰就出来见面了。”

　　“什么时候步月也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风煜尘朝着窗边走来。

　　步月摇摇手里的蒲扇，笑的很是妩媚，“那姑娘生的跟天仙儿似的，奴家就多看了几眼。”

　　两人相对而坐的画面落到风煜尘眼里，一时之间只让他觉得碍眼极了，连话语里都多了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可惜天仙似的美人、已经嫁人了。”

　　步月惊讶：“王爷认识那位女子？”。

　　“与本王的关系的可大着呢，”风煜尘盯着温清衍悠悠的道。

　　步月注意到七王爷的目光，捏着扇柄的手越发用力，“啪”的一声折断在了手里，惊觉之时慌忙道，“奴家失态，还请王爷恕罪。”

　　“昨晚你在房门外站了一宿，这会估计也困，去坐会吧，”风煜尘依旧只是看着温清衍。

　　“是，奴家告退。”

　　这厢两人的谈话依旧在继续。

　　“这边的商户路子能够打通人脉的大都打通了，我今日也要离开京城回去准备货物，”飞景将点心放到温清衍面前，“此次前来是见你最后一面。”

　　温清衍闻言点头，将背着的包裹给了飞景，“里边有着几件衣裳和一些干粮，留着路上用吧。”

　　“这里边是？”飞景拿着有些分量的包裹时一怔，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几分。

　　温清衍瞧着他那发愣的神情，抿唇一笑，“这是投资未来的大商人用的，以后可要连本带利还回来的。”

　　未出嫁前的几天晚上飞霖来找过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却又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她到底也能够猜到一些他们银子不够用了，她亲眼见过来到温府的那些商人，谈判之间的不留余地，更别说温府这些日子飞景一直和飞霖出去府，花的银子也不会再少数。

　　“好，以后会让你赚的钵满盆满，”飞景攥着包裹，看向她的眼神越发的柔和，她知他心里的自尊，可此生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我该走了，飞景还在驿站等着。”

　　“珍重。”

　　道别之后温清衍慢慢的糕点吃完也打算离去之时，不料这时有两人坐在了对面。

　　风煜尘见她便是惊讶：“王妃这么早出王府做什么？”。

　　“一些私事，”仍旧是女子不痛不痒甚至毫无波澜的声音。

　　风煜尘目光一转揽住了身侧的女子，“给王妃介绍一下，这是醉花楼的步月，本王的红颜知己。”

　　“幸会，”温清衍看向步月，姣好的容颜，华贵的衣裳，得体的装扮，明显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

　　不远处跟着的连玉看到这样一幕头都疼了，不过来了两晚醉花楼，见到了王妃和好友见面就按耐不住了，非得带着人去面前现一现。

　　步月笑道，“见过王妃，奴家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姑娘来会见情郎了。”

　　“故人离去，自是要见最后一面，”温清衍面色淡然。

　　这一刻风煜尘只感觉他将人带到温清衍面前这个做法幼稚的像个小孩子一样，连放在步月身上的手都格外不自在。

　　步月看着素雅的女子，眼里忽然闪过算计的神色，“王妃可知成亲当晚王爷在何处？”。

　　风煜尘蓦然间神色变冷扫了一眼步月。

　　“醉花楼是吗？”。

　　“正是，”步月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温清衍抬眸看向步月，“这么说来王爷是打算将你纳为妾室了？”。

　　“如果王爷有这个意思，奴家自当愿意，”步月抿唇一笑，意味不明的道。

　　“王妃在面前这些事可轮不到本王做主，”风煜尘忽然间温柔的看向温清衍，就好似王府里真是她做主一样。

　　“步月姑娘何时想来七王府，告知一声便是，”却只见对面的女子从容淡然起身，压根没给他台阶下，“人多起来也不便在这停留就不多待了。”

　　“王妃，这是刚刚那位公子为你买的糕点，刚刚做好还热乎着呢，”这铺子老板虽然心惊于温清衍的身份，见她要走，忙拿着刚做好的点心过来。

　　温清衍看着熟悉的“小桂凉糕”几字，接过点心盒离开了点心街。

　　风煜尘看着丝毫不带留恋离去的女子，在这一瞬间有了几分挫败，在她眼里他就这么不值得她多说几句话吗？甚至连他娶妾室她都不在意，明明刚刚还跟人有说有笑的，这一刻七王爷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连玉在后头默默靠墙，“王爷，自作孽不可活。”

　　作为下属他都能看出这一个月就是风煜尘耍小性子，压根就是因为温清衍不介意他娶妾室这一事情，现在倒好王妃没什么事情，自家王爷别扭着出毛病了。

　　“王妃面前你也敢多嘴多舌，是不清楚你的身份吗？”风煜尘目光一转，似笑非笑看向步月。

　　“奴家也没有说错话啊，王爷成亲那一晚本就在醉花楼占了奴家的房间，这是事实，”步月一脸委屈的道，“更何况王妃刚刚也说了不介意奴家进入七王府，王爷又何必介意呢。”

　　“要是能接待一百个客人，本王就许你进七王府，”风煜尘悠闲的拿着折扇点了点桌面，眼里满是冷光，这女人还真是痴心妄想了。

　　步月霎时间慌了起来，“王爷，醉花楼是个唱儿的地方，卖艺不卖身的。”

　　“那去一个能卖身的地方不就行了，只要你愿这些都只是小事情，”风煜尘扬起了顽劣的笑容，好似恶作剧的孩子一般，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人恐惧。

　　“还请七王爷饶了奴家！刚刚奴家也只是迷了心，这才说了些鬼话，”步月“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再有一次的话，你这条命也别想要了，”风煜尘将折扇给了步月，笑的很是温柔。

　　步月捏着扇子，头埋的低低的，身子有些颤抖，“奴家谨记王爷教诲。”

　　风煜尘见她这样听话，来到了铺子面前看着这些小巧的点心。

　　“七王爷可是要吃点心？”铺子老板看着他腿都在打着颤，这翻手间就要人命的王爷着实让人害怕。

　　“以后这里的点心每天都送去七王府一份。”

　　“是是是，”没料到风煜尘会说这话，老板连连点头。

　　待到一片衣角离开之时，步月犹如经历生死一场，扶着桌角起身，看着风煜尘离去的背影。

　　她一直都知道在七王爷心里分量或许没有多重，却也没想到连让他纳为妾室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