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易嫁，将军难追》枫桦路

35、强扭的瓜，有点甜

　　事实上青瑜都不用去看舞台，单是听着栋梁紧张得连连吸气的声音，就知道台上是谁了。
　　青瑜刚认识琴颂的时候，对她的琴技和文采也是非常钦佩的，可认识这么久，每年去望江楼数十次，早已没了最初的惊艳感。
　　所以，栋梁能十年如一日地追捧着琴颂，单是这种坚持，就很让人感动。
　　往湖心岛来的一路上，一直枕着胳膊看向窗外，两个胳膊都麻了。青瑜收回胳膊甩甩，转身看到焕王正悠闲地靠着船舱，闭目养神，便往后一躺，靠到他肩上，也闭上眼。
　　舞台上悠扬的琴声、四周的叫好声、远处的锣鼓声，伴着徐风缓缓飘来，又轻轻吹走。
　　果然，这样欣赏，美妙极了。
　　正闭目聆听，突然舞台方向传来一声大喝，琴声戛然而止，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一阵嘘声。
　　青瑜睁开眼，探出头去一看，舞台上出现了四个大汉，正拿刀对着琴颂。伴舞的姑娘们都吓坏了，躲到她身后。琴颂虽然停止了弹琴，但看着还算镇定，稳稳地坐着。
　　带头的大汉嘴一张一合得在说着什么，四周的叫喊声太大，听不清楚。那大汉和琴颂的谈判似乎失败了，又往前迈了两步，刀尖已经挨到琴颂的脖子了。
　　青瑜一看事情不好，起身就想出去，被焕王一把拉住了。
　　青瑜挣了两下，挣不开，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焕王，他却不说话，只拿手指了指栋梁。
　　青瑜定睛一看，栋梁正面对着舱门半跪在地上，一只手往后背着，手里攥着把刀，另一只手耷拉着握成拳状。看样子已经准备好了去英雄救美，却又不见往外跑。
　　青瑜有些疑惑。
　　“哈！”
　　舞台上突然又传来一声大喝，栋梁紧握的手，突然伸出大拇指，然后是食指，再是中指……
　　他在计时！
　　五根手指都伸开的时候，青瑜眼前一道紫光闪过。
　　不好！
　　反射般地，青瑜紧紧拽住紫色的人影。
　　与此同时，栋梁从船上冲了出去，正好赶在大汉的刀砍到琴颂雪白的脖子之前，救下了她。
　　这下子，青瑜对栋梁，除了感动，又多了几分敬佩。毕竟，他自导自演英雄救美的戏码，比自己的戏成功太多了。唯一的缺憾：比起刚才那帮大汉，封栋更适合扮演强……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栋梁扶着琴颂走下了舞台。
　　看大戏落幕，栋梁带着琴颂往他们船上来了，青瑜才从窗边缩回头，想站起来，却被拉了一个踉跄。
　　青瑜低头一看，她的手还和温祁拉在一起。只不过，刚才是她拉住温祁，现在却是温祁紧紧拉着她，手心一片潮湿。
　　温祁还趴在窗边，盯着空无一人的舞台出神，青瑜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大哥，结束了。”
　　听到青瑜的叫声，温祁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了手。
　　青瑜本想还想说些什么，看到萧碧云也转过身来，闭上了嘴。
　　栋梁带着琴颂来到船上，船里的人，除了萧碧云和青瑄，其他人都是见过她的。栋梁给她们做了介绍，大家再次坐下来。
　　众人询问了刚才的情况，见琴颂没有受伤，神态也很正常，才放下心来。青瑄和碧云对她的琴技大加赞扬，交流了许多。
　　整个过程中，青瑜一直在认真观察着温祁的表情，他除了最开始琴颂进来时，抬头看了她一眼，其他时间都在喝茶。
　　琴颂认真地回答完大家的问题，便起身告辞了，后面还要准备其他的节目。她下船之前，好像往大哥的方向瞟了一眼。船里灯光灰暗，看不太清楚。
　　温祐、林秋亭帮着栋梁把灯笼全都抬出去，公主也凑出去帮忙。温祐把灯笼撑开，公主点灯，栋梁和林秋亭把灯笼挂上桅杆。灯笼一个个点着，在舞台四周的桅杆上发出亮眼的光，刚刚沉静下来的舞台，又热闹起来。
　　舞台又上了新的人，演起新的节目。
　　“封栋呢？”看着出去了四个人，就三个回来，青瑜问到。
　　“他说让咱们别等他了，他今晚有去处。他还说……”
　　看温祐欲言又止的模样，青瑜猜到不会有什么好事：“别卖关子了，他还说什么？”
　　“还说他的钱都拿来买灯笼了，这船他只付了定金，剩下的钱，让你给补上。你现在有钱了，该把以前吃他的喝他的还回来了！”
　　温祐说完，跑到离青瑜最远的地方，引得船身又一阵晃动。
　　青瑜眼巴巴地看着船家从焕王手里接过银票，心里在滴血。以后再有这种热闹，一定要打听清楚是谁付钱、付清了没有，不能再傻乎乎地往上凑了。
　　一行人在停车场分手，各自回家。
　　沐王和青瑄要先把萧碧云送回去，再回沐王府。
　　公主本想跟着青瑜去焕王府住的，被青瑄给劝下了，毕竟是沐王把她从宫里捞出来的，回头被昌嫔知道了不好交待。
　　公主心里是不乐意的，可青瑜有心事，没人帮她说话，只得跟着沐王府的车走了。
　　等其他人都走了，停车场只剩下温家兄妹三人和焕王时，青瑜想和温祁聊聊刚才发生的事情，却被他挡下了。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快些回府吧。”
　　“可是大哥……”
　　“放心，不会有什么改变。”
　　回府的路上，焕王驾着马车，青瑜坐在他身旁。
　　“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
　　“嗯。”
　　焕王虽然看着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却格外敏锐。
　　“我应该担心吗？”
　　“不用，温祁知道他在干什么。”
　　“是啊，大哥一直知道他该干什么。他也总是做该做的，即便那不是他想做的……”
　　这些年温祁为她、为温家付出了太多，牺牲了太多，青瑜很心疼他，很想帮他分担。可在这件事上，她不止帮不上忙，甚至要站在他心的对立面，逼他去做该做的。只是为了他以后能多些自由，做真正想做的。
　　萧碧云，可能不是温祁必须要娶的人；可琴颂，是温祁绝对不能碰的人。
　　一部分，是因为她的身份。
　　琴颂虽然卖身不卖艺，可在世俗眼里，一日青楼一世青楼。别说是温家，就算普通的大户人家，要娶这样的人，也是会被人戳破脊梁骨的。
　　像封栋，不管南安王妃多宠他，都不会允许琴颂进南安王府，做侍妾都不可能。这一点封栋心里也很清楚，痴心如他，也只能做到多跑两趟望江楼、租条大船买几个灯笼，绝对不敢对她许下什么承诺。
　　另一部分，更重要的部分，是因为她的真实身份。
　　琴颂，原名秦宋，是前朝四大世家之一秦家的遗孤。
　　这件事，是温祁第一次带青瑜去望江楼见琴颂之后，她猜出来的。在青瑜眼中，大哥绝对不是会逛青楼的人，尤其还是在父亲刚走不久。
　　青瑜起了疑心之后，立刻去像温祁求证。温祁原本也没想瞒着她，本想等她大点再说，现在见她起了疑心，便直言相告了。
　　“是，她是秦淮的女儿。秦家出事的时候，才四岁，没人知道她怎么活下来的。父亲在望江楼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九岁了。父亲想着她在那，至少能保个平安，就把她留在了望江楼，只是偶尔去看看。”
　　“父亲临终前托付给你的？”
　　“不是，我四年前就知道了。父亲的身份，去望江楼太显眼了，就告诉了我让我偶尔去看看。现在我大部分时间也不在京中，就托付给你。”
　　当时，青瑜只以为大哥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帮他的老战友、老对手留个后，完全没怀疑到这方面来。
　　因着琴颂的青楼身份，如果她和大哥动了什么心思，即便只是进温家做个侍妾，也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她的真实身份可能就瞒不住了。这对琴颂、对温祁、对整个温家，都将是灭顶之灾。
　　青瑜想成全大哥的爱情，可她不能拿他的命去冒险，这是底线。
　　这根打鸳鸯的大棒，如果需要的话，她当定了。
　　回府后，躺在床上，青瑜突然想起萧碧云，在这件事里，她是最无辜的一个人。大哥和琴颂，至少得到了真情；可萧碧云，献出自己的家族婚姻真心，只为了充当别人爱情的绊脚石。
　　想到这里，青瑜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充满了抱歉和担忧。
　　“大哥和碧云姐成婚后，如果过的不好怎么办？都说强扭的瓜不甜……”
　　“但解渴。很甜的果子，往往有毒。”
　　听到焕王说俏皮话，青瑜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再纠结了，多想无益。
　　青瑜侧过身，对着焕王：“那我呢，是不是也只能解渴？”
　　“你这个瓜可不是我强扭的，是直接从天上掉下来，砸到了我头上。”
　　“你……”
　　“定是我上辈子积了德，老天赏了我个最甜的瓜。”
　　“那你是说我有毒喽？”
　　焕王一把搂过青瑜，轻轻咬着她的耳垂：“无妨，你身上有我的解毒剂。”
　　温热的气息喷在锁骨上，又酥又麻又痒，像中毒了一样。
　　原来，从榆木疙瘩里冒出来的情话，格外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