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阳》木子也

1、第 1 章

　　医院里，病房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程旭躺在病床上，咳的脸红脖子粗，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一旁来给老公送饭的顾姨，给他到了杯水，程旭抬手接过，道了声谢。
　　顾姨人很好，经常带吃的来给程旭，顾姨年纪大了孩子都在大城市工作，看着程旭可怜，就把他当自己的孩子来照顾。这一来二去的，就慢慢熟悉起来。
　　喝了点水，干痒的喉咙才觉得好了一点。
　　旁边顾阿姨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小程，你家里人呢。”
　　从程旭住院以来她就没见过任何人来医院看过他。
　　这层楼里全部都是肺部感染的病人，他老公也是，只是看着没有这个程旭严重。
　　从他住院以来一直都在咳嗽，偶尔还会咳出血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程旭知道她是关心他，摇摇头，垂下眼帘，轻生道：“我家乡是个小城市，离这里很远，家里人都不知道我病了。”
　　看着程旭垂下眼，顾姨很是心疼，程旭看着年纪不大，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却病成这样，身体都瘦成皮包骨了。

　　顾姨知道他心里藏着事，觉得这孩子很孤僻，肯定也不会跟她说。

　　坐了一会儿，顾姨要回家了，程旭起身想送，被顾姨拦下了，让他好好休息。
　　程旭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该想什么，看着看着慢慢的睡着了。
　　十年前
　　小旭，你真的要出去打工啊，程旭的妈妈一边帮着程旭收拾衣服，一边问程旭考虑好了没有。
　　程旭家里穷，住在云南的一个小山村，他在家里排老二有个姐姐叫程慧还有个弟弟程阳，他爸程德华爱赌，但是对他们很好，只要赢了钱就会给他们零花钱，家里用的都会买来，只不过赌博这种事情，都是输多赢少。
　　所以程旭家很穷多半是因为他爸。

　　程旭高中没读完就退学了，原因是家里的经济来源全是靠程旭的妈妈刘雯，刘雯每天起早贪黑的做水果蔬菜生意，为的就是他们姐弟三，不然早就跟他爸离婚走了。
　　看着妈妈消瘦的身影，蜡黄的脸色，程旭心里很不是知味。
　　他觉得，生在农村，书读出来也没什么用，况且他学习也不太好，还不如退学找个工作，供弟弟上学，弟弟还小成绩也好，可以好好培养。

　　为此程妈妈气了几天，几乎没有吃饭，她不吃程旭也不吃，天天跟着他起早贪黑的去进货，17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看着程旭今天瘦了一圈，程妈妈拗不过程旭，同意了他退学。
　　就这样刚读高二的程旭退了学，今年他十七岁，跟着舅舅在工地上打杂，一天五十块干了两个月，后来舅舅从工地上摔下来，没有人带他，程旭也就没有在去了。
　　刘雯又托人给他找了份工作，帮人送水，一个月一千二，虽然没有在工地里的工资高，但是比较清闲，没有在工地上苦，程旭一干就是两年。
　　有了程旭的帮衬，家里就没有那么困难了，眼看马上就要过年了，程旭提前放了假，老板拉着程旭去馆子里吃了顿饭，还给程旭包了个888的红包。
　　程旭有些不好意思，被老板拉拉扯扯的塞进包里。离开后程旭去买了些年货，又给妈妈和弟弟买了一套衣服。
　　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村里的王强，王强比程旭大五岁，以前在外面混社会，打伤人之后被判了三年，听说前两年刚出来，就去了外地。
　　如今是混的人模狗样，一身名牌衣服，还带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程旭不想跟他有什么交集，打了个招呼，叫了声哥，就回家了。

　　回家后，刘雯和程阳还没有回来，程旭掏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那边说生意很好，要晚一点才能回来。
　　程旭“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晚上九点，刘雯和程阳一起回来，程旭已经把饭做好了，母子三人，吃了饭，程旭就去帮程阳检查作业了，程阳很听话，哥哥不喜欢洗碗，妈妈忙了一天很累，每次他都最后一个吃完，然后收拾好，把碗洗了。

　　收拾好之后，程阳回到房间，程旭刚把他的作业检查完，把衣服拿出来，让程阳试试看，这套运动服程阳想了很久，有些贵，要好几百，他也不敢开口要，没想到哥哥居然给他买来了，程阳双眼发光，嘴角上扬，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脱了，迅速的换上，很合身。

　　“谢谢哥。”

　　程旭比程阳大六岁，自从程旭工作以后，程阳的衣服都是他买的，所以很清楚他的尺码。

　　几分钟后程旭的房门被打开，刘雯提着袋子来到房间，板着脸问程旭，“你一个月才多少钱工资，怎么买怎么贵的衣服，这一件衣服400多，还有裤子，你半个月的工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里的条件，拿去退了，我不要。

　　你花钱大手大脚的，以后还要娶媳妇的，现在不好好存点钱，以后谁会嫁你。

　　刘雯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程旭没反驳，只是等着她说完。
　　半个小时后，终于停下了，脸还是板着的，程旭知道，她只是心疼钱，这钱有多难赚，她比谁还清楚，程旭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把衣服从包里拿出来，直接把吊牌扯了，然后直接披到她身上，笑着说，这下退不了。

　　刘雯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程旭使了个眼色给程阳，程阳秒懂，忙把刘雯推回了卧室，“老妈，你看穿这件衣服真好看，比二婶那件好看多了。”

　　二婶就是王强的母亲，经常在村子里炫耀他家王强在外面赚了钱，给她买衣服，明天还要回来盖房子，村里人很看不惯她那副有点钱就显摆的模样。

　　放心吧，“老妈，等我以后读出书来，赚很多很多钱给你们花。”

　　刘雯面上看着很生气，心里其实挺高兴的，自己老公十个废物，好在孩子很争气，从小到大都没有给她惹出什么事。

　　早上程旭被闹铃声吵醒了，28号里过年还有两天，妈妈还要去做生意，这两天会很忙，程旭把家里收拾好，带来午饭，送到菜市场。

　　做什么生意都靠这几天，价格高，买的多，程旭到的时候人还有很多，把饭摆好。程旭叫了程阳吃饭，有接过刘雯的口袋，“好了，妈你先去吃饭，这里交给我。”

　　刘雯拿了一把零钱给程旭，跟他说了一下价格，就去吃饭了。

　　从下午一直忙到晚上，程旭骑着电动三轮车，程阳的刘雯坐在后面，回到家发现家里有人，是程德华回来了，饭做好了，桌上全是菜，卤肉，小龙虾，七八个菜，见他们回来，程德华起身把饭盛好，叫道：“过来吃饭了”

　　程旭虽然恨他爸赌博，但却恨不起他，怎么说呢，他除了爱赌，对他们还是不错的，所以程旭恨不起来。

　　刘雯就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了，坐在餐桌上看着他，冷着脸“出去几个月还知道回来，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你还知道你自己有个家，还知道有老婆孩子啊。

　　眼看气氛不对，程旭忙把饭递到刘雯手里，“妈，快吃饭吧，有什么事吃了再说，您今天都累了一天了。”

　　程德华知道儿子解围，“赶紧跟着说，对对对，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等下菜都凉了。”

　　刘雯瞪了他一眼，也没在说什么，一家人心平气和的吃了个饭。

　　吃完饭，程旭接了个电话是他小学同学朱猛打来的，小时候玩的挺好，去年跟着父母出去打工，昨天刚回来，让去他家玩。

　　程旭跟刘女士打了声招呼，“妈我出去一会，别锁门。”

　　“你要去哪里？这么晚了。”

　　朱猛回来了，让我去他家里做一会儿，等下就回来。

　　“哦，那你去吧。早点回来。”

　　程旭应了一声，“走了。

　　他知道等下她妈跟他爸肯定是要吵一会儿，当然都是他妈单方面在骂，他爸则是呼呼大睡。

　　这种情况，发生了很多次，程旭已经麻木了。

　　程旭家离朱猛家不远，就一个村子，走路10多分钟左右就到了。

　　敲响了朱猛家的门，是一个女孩子开的门，程旭没有见过，笑着点了点头，小姑娘看他笑，脸一下子就红了。

　　不得不说，程旭长的很好看，睫毛很长，五官很好，皮肤也很白是那种晒不黑的白，这点遗传到刘雯女士妈，个子在同龄人里也很高。

　　朱猛家坐着七八个人，都是村子里的，有些打工刚回来，有些在城里读书，见程旭进来，朱猛起身抱了他一下，哥们，好久不见啊，你还是这么帅。

　　程旭笑着锤了他一拳，坐在了沙发上，你小子去哪里发财了。

　　朱猛看着他，笑的有些猥琐，怎么老旭想不想去，我告诉你啊，那些大城市可不像我们这些小地方，只要你能吃苦一个月至少这个数，朱猛神秘兮兮的比了个五。

　　程旭吸了一口气，看着朱猛，慢悠悠的道：“你不会去做坏事了吧。”

　　朱猛 “艹了一声，气笑了，你看老子像干坏事的人吗？”

　　程旭也跟着笑了，朱猛这个人胆子小是全班公认的，连逃学都不敢的人，能指望他胆子大到那里去，记得有一次，跟隔壁班磕上了，全班连女生都去了，只有他闹了肚子，说去不了，从那以后，大家都不叫他朱猛了，都不约而同的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怂猪。

　　朱猛掏出包烟，是程旭不认识的拍子，不是他们这个地方卖的，倒是有人认出来了，我艹 朱猛你牛逼啊，这烟得卖80块一包吧，够劳资一天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