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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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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过一刻,国假无休。
医院门诊检验科刚交班,周映辉熬了一个大夜班,偏就还在仪器前坐着,蓝色一次性医用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睫毛阴影之下有乌青。八点门诊前,收了个急诊病人,血常规检查报告显示,血红蛋白异常(HGB)增高。
患者红细胞数量:5.83* 10^22/L,
血红蛋白:200g/L,
平均红细胞血红蛋白浓度(MCHC):427g/L
根据仪器报警显示,初步判断可能是脂血、乳糜血或是冷凝集?
周映辉立即找出血标本,进行血样离心,十分钟后,取出标本,试管上层出现“完美的”乳白色,与他预判的一样,脂血造成的。
他再准备做血浆置换的时候,家里给他打电话了,沈女士连续三个急call,他落在衣柜里的手机成功吵醒了在换衣凳上刚眯着的夜班小白。
小白直接打开周映辉的柜门,替他接起电话,再跑进检验室里喊他一嗓子,“映辉,你妈让你赶快回家,说出大事了,什么谁逃婚了?”
……
*
周映辉从计程车上摔门下来,向家门口泊着好几辆车,打头的是那辆黑色奔驰GLC200,周渠的。
前庭都听到楼屋里吵翻天,向家被周家的人砸地个底朝天,向东元站在客厅中央的一堆碎瓷片里,倨傲清高地瞥一眼周家人,“我小妹人没事就万事好说,她要是真想不开了,咱们就谁都别想好过!”
周渠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毫无今日新郎官的风采,单手夹烟,灰头土脸,气馁地重复牢骚,求父母先回去。
周家也是要脸面的人,亲朋好友都通知到,晚上近八十桌的婚宴,周母俨然就要疯的节奏,口口声声,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向家怎么能这样,不结婚就不结婚,好聚好散,怎么能耍着这么多人玩呢?
要知道,周母素日里是多欢喜明月呀,说我们家当当就是命中注定要和我做母女的,家世没得说,模样没话说,性情也合我脾气,落落大方,孝敬长辈,自己独立能干……
处处没毛病挑呀。
今日这份上呢,又护起短了,“就算我们周渠做错了什么,她怎么能不声不响地临到结婚才来这么一下呢,这姑娘太狠了,简直变态,少教!这没妈的孩子……”
“我去你妈的!全给我滚蛋,听见没有!”向东元彻底恼了,食指头点人。
与此同时,有人顺脚踢开一张碍事的椅子,那椅子倒地刮着地上的碎瓷片,蹭出了刺耳难听的尖锐声。
众人一回头,周渠识得来人,是向家隔壁周家的老二。
周映辉一个外人自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只走到向东元身边,二人耳语什么,向东元说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当当已经失踪近九个小时了,映辉,你说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呀?
“不会,”周映辉听东元哥说了始末,很淡漠地肯定式,“她那么爱美的人,任何一种自杀她都接受无能……”
向东元:……
“东哥,报警吧,报失车,就说车丢了,她不是开你车出去的嘛,先把车找到再说!”报警说一个快三十岁逃婚的女人丢了,没说百万的车丢了来得更有执行力。
周映辉上了一夜班,再在街头巷尾地寻人,没多久就心浮气躁起来!
他恶狠狠地在心里打着腹稿,找到她人,他准一字不落地全倒给她:你蠢透了,也他妈逊透了,这年头已经不流行逃婚了,大婶!你知道我们科里听说有人逃婚都笑到头掉了!
傻逼啊,既然都看穿那男人了,你还和他拧巴个什么劲,爱他?爱他你就和他结婚呀,你又逃什么?
你这和缩头乌龟有什么两样?
你今年都二十九了,办事还和十八一样,没头脑,净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向明月,你他妈看男人的眼光差得跟狗屎一样!
下午两点左右,向东元打电话给他,说找到车了,在江边轮渡附近,周映辉比向家人先到了那边。
果然,向东元的那辆宝马被人歪停着,早被贴罚单了。
日头渐渐往西边挪一挪,周映辉顺着石桩子一路往两边尽头找,江边风大,吹得他罩在外面的防晒衣沙沙地响,再有泥腥的味钻进他鼻息里,饥肠辘辘,被毒日头晒脱水,被风喂一肚子气,于是,下一秒,他看见个点眼的人影:
“向明月!”他逆着风,光火地喊坐在坝头上的一人。
才不管这一声吓,会不会把那人喊掉到江里去。
向明月一身黑色的Ermanno Scervino西服套装,全然没有今天大婚红妆的柔和温顺感,反而,剑拔弩张地,蓬头散发的,像个丢盔弃甲的女刺客!
她坐在石桩子铁链护栏之外,坝头边上,往前欠身,就是浪卷成浮花的江。
周映辉知道她不会跳下去的,可是走近的几步路,还是警惕着心神。
“我现在困得眼皮子直打架,在我道德底线到负数之前,你最好麻利地起来,跟我回去,”他在那根铁链前站定了,伸手给她,“明月,有事说事,有病治病,有婚……退婚!”
他冷着脸,居高临下地丢眼刀子给她,别闹小孩脾气。
向明月深夜出来,车子一路出城,在高速上跑了几个小时,再回城,她早清醒了,且是透了,她这一秒再听周映辉的话,不中听,但很受用了。
遇事解决事呀,她在干什么呢!
“脚麻了,脚跟还磨破皮了。”她示弱,像一个肇事者明知道逃不过了,还朝法官大人求一点法外之恩。
“先过来。”周映辉始终待她没好脸子。
她蹩脚地从铁链索下钻回来,周映辉一把扯她起身,再弯腰捡起被她蹬掉在一边的高跟鞋。
垂眸的一眼正好落在她赤脚的后跟,磨出血了。
他蹙眉,嫌她这副落拓样。
随即脱下脚上的球鞋给她。
向明月扬扬细长眉毛,表示接受无能。
怪味儿的。
“要不要,嫌弃你别叫唤啊!”
“……”
“你还矫情什么,你拿个镜子照照你自己,脸青得跟鬼一样。你跳啊,跳下去,正好东哥有名正言顺打回去的理由了。”
他告诉她,向家被周家打得满堂碎瓷片,向父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