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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入戏太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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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地铺,你睡床上吧。”慕云汉蹙着眉,像是她脸上趴着一只蟑螂。他们在凤栖馆也皆是分房睡的。
“我说爷,睡在地上?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假扮的?”她走进床里撩开床帐,笑道,“你看这滴水床,富丽堂皇的睡四五个人也够了。我们就中间摞着被子,被子上放杯水,大家谁也不碍着谁。”
见慕云汉阴沉着脸,她又补充道,“相爷放心,我知晓你冰清玉洁,保证不对你做什么。我这是皮肉生意,你想白要,我还不给呢!”
无耻!这女人当真不知羞耻为何物!
慕云汉不欲再与她多加在此事上纠缠,坐到一旁,忍耐道:“此时四下无人,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他的耳力沈涟漪是见识过的,故而坐在他对面,正色道:“我知你与慕容云冲的关系,只是你们到底是血亲,你若但凡有一丝恻隐之心,咱们便趁早离了这,我不想羊入虎口。”
“此事事关重大,我并不敢包庇,这你大可以放心。”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会护着你。”
“好,我也只是要个保证,若是不信你,我也不会随你来。”她沉思道,“那日救我的人,和我说,慕容家,便是清风教的窝点。这里在建造的初期便设有水牢,许多被拐的女子都关押在那里。”
她一说这话,慕云汉脸上便阴郁了几分,慕容家有水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何况他还曾被关在那里半月有余,险些丢了性命。
沈涟漪继续道:“你既是住在这里过,自然知道水牢的去处。如果要查水牢,唯有今天宴后夜里,我们初来乍到,慕容云冲未必会防着我们;何况,之前大花也送信来说了,这几日港口她和柳景元里应外合,没有可疑的货物出港,那这样看来,兴许水牢里还有人也说不定。”顿了顿,她柔和道,“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点想法,也有可能走了空,那个水牢没有人,如此能勉强证明你兄长清白,也是好的。”
慕云汉想到那日刺客身手,面上更暗了几番。
纵然那刺客刻意改变了路数,可是慕容家的千佛掌,流云刀,乃是中级弟子的武艺,他怎会看不出……虽然不知道慕容山庄对于此事牵扯有多深,可是,他知道慕容云冲绝对不无辜。
晚宴之上,玉液琼浆、珍奇果蔬自不必说,另有庄子里养的猪羊鸭鹅做出种种新奇花样来,牛尾鹌鹑烹了白玉龙凤汤。沈涟漪坐在慕云汉身侧,伸手掂起一双阴沉木的筷子来,在他背后笑着低声道:“这堂里倒是收拾得素净,只不过这双筷子却露了马脚。”
此时慕容云冲带着全家人出席行礼道:“简餐陋食献丑于相爷,吾等惶恐。”
沈涟漪依旧悠然坐着,也承了他们这一拜,她眼见地看到那柳娜姿的模样仿佛更凄苦了。
慕云汉端起酒杯,道:“大哥免礼,如此盛宴,可见大哥用心之深。”
于是众人这才起身,纷纷落座,推杯换盏间,气氛一派融洽。
这时沈涟漪白日见的那个俏丽丫头突然起身道:“表哥,我敬你一杯。”
慕云汉不是个能饮酒的,闻言只是颔首,微微抿了一下。
沈涟漪掐准时机,妖里妖气地偎在慕云汉怀里道:“相爷也需少饮些酒,莫叫奴家看了心疼呢!”
那俏丽丫头哪能看不出她是做作给自己看的,当即怒道:“我与相爷祝酒,轮得到你插嘴?!”
她话音才落,慕容云冲和柳娜姿同时喝道:“可人!修得对贵客无礼!”
“她算哪门子贵客?一个玩物而已!”林可人不甘地大声道,“方才我们跪拜相爷,她不回避也就罢了,还厚着颜受了,这算什么道理!”
“可人,你快少说两句吧……”柳娜姿急忙上前拉住她。
“我难道说错了么!”
正是混乱之际,慕云汉温声开了口:“可人妹妹,沈涟漪确实有行为不当之处,是我太过宠爱她了,叫她如此无法无天,我代她向诸位配个不是。”俨然是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样。
慕容云冲急忙又从席间出来跪倒在地:“相爷!是我管教表妹无方,拂了相爷雅兴,相爷切莫往心里去。”
“无妨,表妹年纪还小,快人快语,不值当大哥如此,大哥快请回座吧。”
“谢相爷恩典。”
而另一边林可人也不知被柳娜姿说了什么,眼圈发红,竟然一跺脚跑了!柳娜姿神情尴尬,只好福了福身子带着丫鬟追了出去。
“你的小表妹气哭了。”沈涟漪不怀好意地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慕云汉亦低声回道:“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酒酣耳热,慕云汉搂着沈涟漪称自己身体疲乏,这才散了场。沈涟漪偎在他怀里,似乎心情极好,轻声哼唱着一曲《虞美人》: “乡天杳,惆怅几时归?风打柳腰南北转,雨催花泪长短垂。云河掩月辉。”
“唱得真好。”慕云汉捏着她精巧的下巴夸赞。
若不是事先知道他在同自己做戏,沈涟漪几乎真的要以为他眼中的情意是真的。
于是她娇滴滴地道:“只是歌儿唱得好么?”
他放在她腰间的铁臂收紧,引来她的一声惊呼。他醇厚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叫后面的一群仆从听得清楚:“哪都好。”
下人们虽然早都习得了一副处变不惊的本事,但庄子里一直沿袭着前朝的保守作风,这样公然的调情实在是见所未见,故而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垂着头,不敢直视。
而沈涟漪心里则几乎要笑翻了天——明明说的话这样骚气又轻浮,可慕云汉的眼神却在尴尬闪躲,也亏了他肯这样豁出去演,真是难为他了!
两人回了房,那指派给慕云汉的四个大丫鬟却不走,为首的一个恭敬道:“相爷,奴婢就在门口伺候着,相爷与姑娘若是要水时,唤一声便是了,那时奴婢们再走。”
慕云汉一愣,看向沈涟漪,而沈涟漪也没听懂,看向他。
这目光一交会,两人倒是突然都懂了……
沈涟漪的脸登时火烧起来般红了个透!也是,她这一路大约是表现得太卖力了,给慕云汉豆腐吃了个透彻,还趁机亲了他一口,那荡漾的模样让人看了可不就觉得他们回房还得“续上”?!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