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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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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点38分,没有风的夜晚,光明被黑夜吞噬,又闪烁在无数个街道的路灯中。
那个面目可憎的男人就在我的九点钟方向,笑意盎然对视着身边的女人,那女人也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她的脖子上隐隐还有被我抓过的痕迹,却被她巧妙的用一串精致的项链掩盖了。
我在一旁小心擦试着酒杯,眼神却斜向魏思诚,手上的动作出卖了我的咬牙切齿,杯子差点被我打碎。
今晚我只是这座大厅最低微的服务员,同时也是伺机而动的杀手,我化了妆,刻意将长发绾到脑后,让我看起来更像个落魄的调酒师。
他们个个心怀鬼胎,你来我往,不时礼节性碰一下杯,互相对视一个莞尔不失礼貌的微笑,而大腹便便的领导和高层们无疑是聚会的中心,人流都是围绕他们而动,他们手上的酒杯,只是下属来溜须拍马敷衍的工具,而魏思诚,显然是有着更先天的光环,这光环来源于身边那个同样华丽的女人。
都会结束的,一切都会有结果的,我在等待,等待这光鲜华丽陷入黑暗的那一刻。
温阳说,杀了魏思诚,了结这十年的渊源,我们去遥远的欧洲,带上妈妈,瘫痪的爸爸,还有我的女儿。
为父亲找最好的医生,给妈妈最幸福的生活,给女儿最快乐的成长,还有我,我们一家人。
我真的相信吗?
我不知道,他深情又坚定的眼神,我陷入了迷茫和踌躇,对于未来,我不敢有奢望。
啪!
欧美爵士乐在高潮戛然而止,灯光熄灭,大厅里变动和外面一样黑暗,人头开始攒动,又不敢轻举妄动,安全通道口亮起诡异而闪烁的绿光。
时候到了!
刺杀魏思诚的行动我早已在心里排练了十几遍,哪怕现在黑的看不见轮廓,我手里捏着致命的毒物,三步变两步冲过去。
抬手、刺入、注射,一气呵成,我没想到我能做到这么利落,也许是黑暗给了我勇气,把我内心所有的阴暗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除了一声凄厉的女人尖叫,再无其他。
该死!我扎错了!
“林悦!”魏思诚认出我来了,人眼在黑暗中很快就能适应,借着微弱的光亮,我看到他一脸的不可思议和恐惧,瞳孔放的极大,似乎在说这不可能。
魏思诚拼命地朝一个有门的方向逃窜,我紧随其后,现场的人没有比我更熟悉这这里的地形了,他跑到了卫生间里,那里没有出口。
他钻进男厕所的一个隔间里,四面都是黑暗,他总是做出愚蠢的选择。
我从工具袋里取出微型手电和折叠刀,很容易找到了他的位置,他猛地转过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脑门上已是大汗淋漓。
“...林悦.. 你到底要干嘛!”
光线射在他扭曲的脸上,眼神里反射出的尽是不可思议和惊恐,我用刀抵着他的脖子。
“魏思诚,你该死!”
我恶狠狠地凝视他,如果此刻能看到我的表情,我相信一定和恶魔无异,就像当初我被扫地出门的时候一样,面前这个人不也是禽兽般的冷漠,可笑更可憎。
“十年前,你和我父亲因为一批有问题的建材发生分歧,你把我父亲从施工地推下,造成终生瘫痪,没错吧。”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然后你堂而皇之的说成是工程事故,还想尽各种办法接近我,以探望父亲为由,甚至不惜和我结婚,只是为了看看我父亲究竟能不能醒过来,怕他抖出你的秘密,对吧?”
我要让这个男人亲口讲出所有真相,然后不留余地地杀死他。
“哼,林悦,我知道你恨我,想让我死也不至于给我扣上个这么卑鄙的屎盆子吧!”
魏思诚的话并不能触动我,把刀抵的更深了一下,脖子上略微出现红色,他不叫也不挣扎,情绪有点平缓。
“对,我是骗了你,我接近你爱上你都他妈是假的,我一点也不爱你,我只不过受人指示,找到我要的东西罢了!”
我心里突然有些发睹,魏思诚的话不能使我信服,质问道:“我父亲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林振东?哼,他就是活该!贪得无厌!”魏思诚讲这话的时候凶相毕露。
“你闭嘴!”我不能容忍任何人我侮辱我父亲。
魏思诚一屁股滑下去,两腿自然岔开,一副求死无欲的样子。
“那批建材确实有问题,不合法,但是你知道,现在那些开发商有几个是干净的呢,你父亲错就错在多管闲事,我们在房间里秘密签好了合同,一切都像天衣无缝,谁承想刚好被你父亲到现场勘察时听到了也看到了,还偷偷用手机录了下来。”
讲到这,魏思诚的眼神中露出邪恶的光。
“拍到了就拍到了,这种事基本上人人皆知,可你父亲错就错在居然敢拿视频要挟老板,漫天要价,提出要五十万的封口费!”
我已经泣不成声,无论是哪种结果,我都不能接受父亲的所作所为。
“然后你们就企图杀了他,把他推下了万丈高楼!”
魏思诚冷笑:“这跟我可没关系,再说,你父亲也不是被摔伤的,当时老板跟你父亲起了争执,你父亲手上有视频,老板一怒之下派人把你父亲揪进了屋子,各种砖块水泥块砸在你父亲脑袋上,那个诺基亚手机被砸的稀巴烂了也没能找到储存卡,最后怕闹大了,就把你父亲从三楼扔了下去,准备制造一个意外事故。”
我已经控制不住手中的颤抖,怕他逃脱,只能用两只手用力持刀,瞪起眼睛追问:“然后你费尽心思接近我就是想堵住我父亲的嘴?”
“呵呵,你可以这样讲,但我只是受老板之托而已,我接近你是为了在医院里解决掉你父亲的活口,谁成想医生说他再也醒不过来了,一具不会说话的活人,也兜不住秘密了!”
“你费尽心思接近我,和我结婚就是为了找到那张储存卡,对吧,它是你们犯罪唯一的证据,只要它在,你们就永远不能安心。”我狠狠质问。
他咪起眼睛,换上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是的,没错,我和你结婚也是老板的指示,目的其一就是监视你父亲,其二就是找到那张储存卡,当然,这十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证据,它根本就不存在!”
我恍如心头一震,原来最糊涂的是我,最愚蠢的也是我,我被活活骗了十年,莫名其妙就被卷入了这个阴谋的圈套,当初我们结婚后,魏思诚突然晋升成公司的副经理,一家人沉浸在欣喜当中,这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是温阳派你来的吧?”他突然问道。
“你们很熟吗?”我莫名其妙,这两个男人都无法让我信服,我隐隐感到不安。
魏思诚的嘴角勾出一个弧度,下巴微扬,眼神中带着稍许嘲弄,他轻轻说:“温阳就是我曾经的老板,害你父亲瘫痪的凶手,所有事情的幕后黑手!”
什么!
面前这个男人语出惊魂,我简直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了,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面孔,不同的皮囊,每个人又都心怀鬼胎,处处诡计,难道我就是一个傻子,一个活该被人骗的可怜儿?
魏思诚的狡猾让我措手不及,在我彷徨未定,呆滞不止的时候猛地踢我一脚,随后以掩耳之势逃窜现场,只剩我捂着肚子呆呆的楞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