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是瘸子》倚梦度

6、渣渣的世界

　　孟兮不给看，扬路尘也不勉强。
　　这套80平的小屋子，2室2厅，一个人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年轻的格调，现代化的装修。再加上孟兮收拾的整洁明亮，很有些家的味道。
　　看完厕所，扬路尘就出来了，没走两步，就到了主卧门前，门是开着的，阳台的风吹进来，正好与对面的次卧形成对流，淡淡的薄荷气息贯穿全屋，很是惬意清新。
　　扬路尘其实挺想趁机瞅两眼卧室的，但碍于孟兮就靠在主卧门边。于是梗着脖子，目无斜视的回到客厅。
　　满屋子的家当，瞬间让人脑袋胀疼。单那7个大行李箱，他那7.8平的宿舍就吃不消，再加上零零散散的纸箱零碎，除非陆女士再给他哄回来一套房子，不然真的没地方放。
　　“你下午没课？”扬路尘见孟兮一直杵在他旁边，忍不住问道。
　　“嗯”
　　“哦”扬路尘其实挺好奇孟兮为什么不住学校。但碍于孟校草一字千金，还和他不太熟，于是选择了闭嘴。

　　扬路尘开始对这些家当挑挑拣拣，行李箱里基本都是正常的衣物，春夏秋冬，厚的薄的、长的短的、里里外外，分门别类，收纳整洁。限量版跑鞋球鞋，每一双都用防尘袋包着。其他杂七杂八的零碎，也都收拾的很有条理。一看就是家里阿姨精心整理的。
　　看这派头，扬老头这回是真心实意将他撵出来了。

　　扒拉半天，扬路尘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置这一堆东西。孟兮站了一会也回房间了。
　　“那个？”他在孟兮的房门前，轻轻叩了下。
　　没多久，孟兮将门开了一条缝，一双深邃的眸子波澜不惊的看着他。
　　“打扰你了哈，”扬路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怎么？”孟兮淡淡的问。
　　“东西，可以先放你，这儿吗？”扬路尘厚着脸皮问。
　　“嗯，放对面吧。”孟兮很平静的说道。干脆利落的，扬路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简单的交流过后，扬路尘算是明白了，孟校草的意思，其实是将这屋子的次卧给他了，还是随意怎么处置都可以的那种。他着实有点受宠若惊。毕竟孟兮这人，怎么看都是那一类不容易亲近的人。沉默冰冷，由里及外。

　　等他将所有的东西都移到次卧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多了。他浑身酸痛，也没打算整理，只是将这些物件单纯的移个地方重新摞着而已。长腿在横七竖八的纸箱上来回穿梭，直到将房门关起来那一刻，终于大功告成。
　　扬路尘在厕所捧了凉水洗了把脸，他出来时，孟兮正在沙发上玩手机。
　　“那个，我先回学校了啊。”扬路尘的短T汗湿了一大片，虽说现在是初秋，但秋老虎的威力依然不可小觑。他边说边撩起T恤下摆，客厅里开着空调，凉风舒爽的打在裸露的皮肤上。
　　“嗯。”孟兮淡淡的扫了眼。
　　果然惜字如金。
　　“哦，再见。”扬路尘有些郁闷的放下衣摆，往湿滑的前额头发上扒拉了两下，焉哒哒的移向大门。

　　木华公寓位于A市热闹的大学城，周边高校围绕，南门毗邻着人工湖。扬路尘手插裤兜，慢自悠悠的晃荡在湖边。华灯初上，周边的商业街熙熙攘攘，各高校各年级的高材生们三五成群聚集在这里，情侣约会、啤酒烧烤、散步消食。
　　横桥上正好有街头歌手唱歌，三角架话筒，黑色立体音响，摊开的吉他盒子，男孩的嗓音沙哑，音响音质也还不错。
　　于是，扬路尘就停在桥上，往栏杆上一靠，定定瞅着他唱着酸不拉几的情歌。他很少在这个点来这地方闲晃，他的夜生活不是在宿舍里躺尸，就是在夜店里厮混，生活基本处在两个极端。不混的时候，他比吴凡还能宅宿舍，不玩游戏、不吸烟、不嗜酒；混的时候，那就是声色犬马、酒肉林池、醉生梦死。一般正常的人基本驾驭不了这种神经质的生活方式，但扬路尘就熟驾轻，活的就像个矛盾体。

　　一想到自己解放了，就有点想念小伙伴。扬路尘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很麻利的将微信又下载了回来，登上去之后，信息蜂拥而至。
　　为首的就是秦大海，几天未见，这丫的就制造了几百条信息。扬路尘一向耐心有限，果断一个电话甩了过去。
　　“哎呀，尘哥，可算找到你了。”秦大海受宠若惊。
　　“你丫的，有病？天天骚扰我？”扬路尘没好气骂道。
　　“不是找你有事嘛。”秦大海嘿嘿笑。
　　“有话快说，有屁......”
　　“好好好，马上放，马上放。”不等扬路尘说完，秦大海就笑嘻嘻的打断了。
　　“还记得上次那个小白脸吗？”秦大海问。
　　“嗯”
　　“我回去问了大黄，上次你带回家那个，还真是有点来头。”
　　“什么来头？”
　　“那小白脸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学生呢，就在那个，那个什么技校，就在你们学校隔壁来着，大专”秦大海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个学校。于是又就接着说。
　　“这小白脸，听着对你很有意思，一直想联系你来着，大黄三番五次托我联系呢。”
　　“哦？就这事？”扬路尘嗤之以鼻，这些年，他是没少睡过各路货色。但玩过就玩过，从来不会有第二次。他的炮路规则很有原则：不谈钱，不谈感情，只睡不撩，逢场作戏。
　　这些秦大海比扬路尘本人还清楚。
　　“哎呀，尘哥，这次给个面子，那小白脸，我知道你看不上。反正都要出来玩，话说清楚就行了，还是这周六啊，老地方不见不散。”
　　扬路尘挂了电话，有些无语。不过现在他自由了，是该去庆祝庆祝，管他呢，去就去。

　　周六。秦大海的法拉利准时停在A大北门，扬路尘吊儿郎当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哟。还是我尘哥妖孽。”秦大海吹了个口哨。
　　“少废话，赶紧开车。”
　　“得咧，马上走。”
　　马达轰鸣着窜入车流。

　　繁华的娱乐街区，酒吧、KTV、电影院的招牌花红柳绿，闪成一片霓虹。
　　恢弘的金座酒吧里，孟兮倚在卡座里，盯着眼前的鸡尾酒，面无表情。
　　“小兮，快看，那边有个小伙子不错。”孟兮的对面坐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灰色衬衫、黑色的西装裤，黑亮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正对着他那不开窍的儿子指手画脚。
　　孟兮“.......”谁都知道，金座是A市有名的高级场所，几乎是整个市区有钱人的集聚地，特别是那些个富二代富三代。这种地方，花样繁多，可以玩到普通场所玩不到的，说是个酒吧，不如说是个披着羊皮的gay吧。
　　孟离从B市大老远的赶过来，完全是瞒着他家那口子，韩铭去外地出差了，半个月都回不来。他有时就是搞不懂他这冷淡儿子的心思，明明都19了，没见勾搭一个小男朋友，人闷，性格冷，爱独处。韩铭不着急，说儿子还没开窍，但他却没法淡定，他14岁就能男女通吃了，老子从小到大数不清的风流债，生出的儿子怎么看怎么就是个禁欲系，难道随韩铭？不对，韩铭虽然闷，但一点也不禁欲好嘛。
　　“你带我来这，大爸爸知道吗？”孟兮百无聊耐的看着窗外。
　　“当然知道。”孟离有些心虚。
　　“哦？我打个电话问问。”说着，孟兮就伸手去裤兜里摸手机。
　　“哎哎哎，别别别，他不知道，不知道，行了吧，你可千万别说。”孟离有时候真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这小兔崽子。
　　孟兮瞅着他这小爸爸，轻不可闻得叹了口气。他很同情自己的韩爸爸，一大把年纪了，简直就是养了3个孩子，够辛苦。
　　孟离知道今晚的计划基本失败了，他本意其实并不复杂，就是想带儿子出来，接触一下成人的世界。但这孩子别看只有19岁，心思沉稳的跟韩铭有一拼，一本正经，赶超同龄人几十条街。
　　“行吧，来都来了，陪你老爸多坐会总行吧。”这儿一个卡座多贵知道吗，孟离默默泣血。
　　孟兮没什么意见，反正坐到明天他也无所谓。

　　“哎哎哎，就是那，就是那。”秦大海招呼着身后的一群爷们，往他们的卡座走，他跟扬路尘是这儿的常客，对这里熟的简直就跟自己家开的一样。大厅经理小孙跟在身侧，点头哈腰的招呼着。他们一行7.8个人，浩浩荡荡走在一起，迅速吸引了大片目光。
　　扬路尘此时嘴里斜斜叼着根烟，他穿的白衬衫、直筒裤，领口微敞着，烟气袅袅飘过眼睛，他歪着头，微眯着眼，手插裤兜，吊儿郎当走在秦大海身侧，妖邪的气质中带着十足的痞里痞气，在人群中分外扎眼。

　　“怎么不弄个包间？”扬路尘在秦大海耳边抱怨了句。
　　“哟，这次订晚了，没订着，老金说了，先喝着，下半场就有了。”秦大海眨了眨暧昧的眼睛，尤其将“下半场”咬得重了些。
　　“切。”扬路尘不屑的推了他一下。
　　到了卡座，大家开始落座，小孙按照以往的规矩，已经让服务员上了香槟和红酒。
　　上次那个小白脸挨着扬路尘坐着，腿有意无意蹭着他的腿，扬路尘有些不耐烦的将烟掐在烟灰缸里。
　　“来来来，开喝啊。”秦大海将骰子啪一下扣在桌子上，声音挺响的，气氛瞬间点燃。
　　扬路尘对于这种开场方式基本麻木了，他皱着眉头挺直了背，尽量忽视旁边几乎要粘在他身上的男人。
　　他四处瞟了瞟，时间尚早，酒吧气氛还不是很浓。环形的酒吧外场，卡座都还没坐满，环形中央的表演区，乐队唱着不痛不痒的酒吧暖场歌曲。扬路尘东张西望的，等目光收回来时，却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与他相临的对面卡座里，面对面坐着两个人，而正与他对上眼神的，却是孟校草。他坐在那里，仍旧是冷漠的，没有表情的，波澜不惊的看着自己，仿若这喧闹的声色之地跟他没什么关系。扬路尘几乎是惊呆了，在这种地方碰见孟校草，几乎跟撞鬼无疑。
　　卡座之间被镂空的玻璃和流苏装饰物隔开，扬路尘看着孟兮，孟兮也看着他，隔空的对视不到一秒钟。旁边的小白脸凑了过来。
　　“尘哥，发什么呆呢，来喝一杯。”他端着香槟，半倚在扬路尘的怀里，举着杯子往扬路尘嘴里送。这姿势，简直就是投怀送抱，扬路尘慌忙用手挡了一下他得手腕，而孟兮已经别过了视线，不再看他。

　　扬路尘伸手推了一下身边的人，眼中陡然多了一丝厌恶和警告。前半夜的酒场，大家在秦大海的带动下，玩的酣畅淋漓，而扬路尘就没那么好了，他有些心慌，有意无意总是往孟兮那边瞟，那人时而盯着窗外看，时而托着下巴扒拉几下手机，一直淡淡的，全场没见动嘴皮子说话，面前的酒没见喝一口，全程，也没再看他一眼。
　　一股说不上的情绪，闷在心口。
　　秦大海嚷着要换包间，吼着嗓门让扬路尘拿主意，扬路尘神经直跳。这么近的距离，孟兮肯定能听到他们的浑话，也或许人家本来不屑听呢，扬路尘心里苦笑一声。

　　孟离对儿子服气了，就差五体投地了，孟兮一晚上不但没有瞅这里的男男女女，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说，全程面瘫脸。
　　算了，眼看马上11点了，他也坐不下去了，虽然全程看美男看的眼花缭乱，分外满足，但继续留到下半场，明显不妥，万一这小兔崽子回去告状，他那口子估计要让他下不来床了，着实胆寒。
　　孟兮见某人终于有要走的意思，率先站起来，径直在前面走了，孟离跟在身后，恨不能上去招呼一腿子。
　　扬路尘一晚上都在关注孟校草，一见他起身，更是移不开目光。他看着孟兮从卡座里面无表情的站起，然后目无斜视的朝着出口的方向走了，从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有再分给他。他身后跟着个男的，看着差不多30多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秦大海还在嚷嚷，扬路尘突然就上了脾气，他抓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啪一下摔在桌子上。声音之响，吓得其他人一哆嗦。
　　“哥们，怎么了？”秦大海吓一跳。
　　“老子不喝了，你们玩吧。”扬路尘说着就站了起来，满脸阴郁的扫了眼身边的人。
　　“不是，咋了这是？刚才不还好好的？”秦大海见他这架势，也是一愣，慌忙站了起来。
　　“有点，不舒服”扬路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就是想走。
　　秦大海跟着他到了大门外面。
　　“哥们，到底咋了，是那小白脸又不识抬举了？”
　　“不是。”
　　“那是怎么了？总的有个理由吧？”
　　“......郁闷”
　　“不是，就是突然郁闷啊？”秦大海就差脑门上写着不解。
　　“嗯，突然。”
　　“得，不说了，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扬路尘也说不上自己的烦闷从何而来，反正就是不爽。
　　秦大海没法，只好眼睁睁看着他钻进出租车走了。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