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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嫉妒使人疯狂(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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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樊町陪着阿婆散步,阿婆拉着她碎碎念:
“我老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乖囡,希望有个人能照顾你,在困难的时候也能相互扶持……”
樊町有些无奈,阿婆老调重弹,但也是在关心她。
她耐心地听老人家继续说:
“阿婆其实也明白你都在想什么,但是乖囡啊,人生的路真的很长很长,一个人走的久了,就难免会觉得孤单,周围的亲朋好友都有家室,你看着别人的热闹时,多多少少都会感觉到脆弱……”
“阿婆!我怎么会是一个人呢?阿婆会一直陪着我……”
樊町拉着阿婆坐在长椅上,脸虚虚地靠着老人瘦骨嶙峋的肩膀。
“阿婆总会走的,人长大了,反而要面对一次次别离……”
阿婆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将手抚上樊町的发顶,
“乖囡现在不想考虑,我也不勉强,帮我家乖囡留意着好男孩。”
樊町环着阿婆的腰,笑了:
“那阿婆可要睁大眼睛仔细看!一定要帮我把好关!”
不管怎么样,让阿婆开心点就好,至于其他的,先拖着再说。
回到家,照顾好阿婆,樊町也回去睡了:
她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为阿婆养老送终。
樊町陷入了昏沉的梦:
一片荒野空旷荒芜,天色昏暗,四周飘着些丝丝缕缕的雾气,她明明感觉自己的四肢还躺在床上,但梦里的她却一直在昏黄的旷野中行走,梦里的她还坚信着:前面那有亮光照着的地方,就是目的地。
好累啊,什么破梦!难道是被阿婆说的?
而梦里的她一直走一直走,终于到了!
“呼!——”
樊町猛地坐起,闭着眼睛回神,想着那个让她又累又乏的梦。
“恭喜樊町完成‘菜鸡’测试,第一个世界等级评价:b。”
樊町一下子清醒了,她看着周围的布置,确实是和阿婆的那个小家,但仔细观察一下确实不同——所有的物品都崭新如初,甚至像图片被处理了一样,色泽完美。
机械音还在喋喋不休:
“这里是虚拟空间,所有的布置都是凭借光影效果完成!”话音一落,樊町周围的色彩逐渐淡化,最后只留下白色,深浅不一的灰色阴影勾勒出轮廓。
樊町一动不动,用余光观察周围。
色彩淡去后,所有的摆设开始如蜡烛一般融化,最后与地面、墙壁融为一体。
“时空管理局维护各个世界的正常运行,测量到地球上集中到你身上的念力纯粹度高达87.5%,于是将你抽调到其他世界完成‘反派甩锅’任务——不属于自己的锅坚决不背!”
樊町听到这儿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不用机械音解释她也知道,毕竟网友们的那些“童年阴影”评论她也都看过。继而她又想起她本身所在的世界,眼神一暗,心绪平静下来。
“下面播放的是’菜鸡樊町‘任务前后的世界线。”
不再是模糊的预示梦,光影效果闪回了之前那个樊町的一生:
当年投毒案一死两伤之后,警方派了大量警力调查。樊町因为沉默寡言,阴郁沉闷的性格,背上了毒杀同学的嫌疑后被定罪,念在年纪小判了7年有期徒刑。
说来可笑,樊町面对警察审问一言不发,是因为苏莉莉的妈妈知道是苏莉莉做的事情后,用樊町的阿婆威胁她,如果不认罪,就制造意外让阿婆身亡。
樊町孤僻沉默,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对社会信息了解不多。其实直接告诉警察,没有做过的事情,总能有证据帮她摆脱嫌疑、让真凶绳之以法。
但她年纪太小了,又自卑胆小惯了,对苏莉莉的妈妈威胁信以为真。
入狱的樊町心灰意冷,阴郁消沉,阿婆成了她世界里唯一的光,她生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出狱后,樊町穷困潦倒,靠在餐厅后厨帮忙为生,和阿婆相依为命倒也温馨安适。
恰逢老城区改造,拆除违章建筑,樊町的家就是其中之一,奔波几日樊町都没有找到新的住处,能交得起租金的大多阴暗潮湿,但阿婆年纪大了,在潮湿阴冷的环境里关节隐隐作痛,樊町当然不忍阿婆受苦。
她没有办法,于是找到了苏莉莉的妈妈,说借几千元周转一下,发了工资之后会慢慢还。苏莉莉的妈妈直接给了樊町一万元,让樊町不用还,但是不要再去找他们,樊町答应了。
找到新的房子之后,樊町和阿婆收拾东西赶在拆除日之前搬到了新家。
樊町这段时间工作也有了起色,她在后厨话不多,且干活勤快麻利,于是被老板调做帮厨,并承诺樊町好好学,以后可以做厨师。
樊町阿婆则见樊町突然拿出来这么多钱租房子疑惑不已,想打听清楚钱的来源:樊町毕竟是有案底的人,以后踏踏实实还好,如果有点不清不楚走上歧路就不好了!所以这钱还是从哪来再还哪里去的好。
阿婆知道樊町的闷性格,再问也不会说。仔细回想,隐隐约约记起之前樊町似乎是说高中同学的父母给的。阿婆就去海清市第一高级中学打听,和樊町交集比较多,还能一次性拿出一万元现金还不着急还的家庭就那么几个,阿婆一个一个试探,终于问到了苏莉莉家。
苏莉莉妈妈见樊町阿婆上门,十分不耐烦:“不是说给了钱之后两清了吗,不要再来找我们了,樊町可答应了什么都不说的,怎么又找上门了!”
阿婆有点纳闷樊町答应了什么,但还是坚持着小心翼翼则从怀里把存折拿出来:“小町不懂事,阿婆得帮她看着点,你借给她多少钱,我们还是要还的……”
阿婆说的声音不大,但是拿存折的动作苏莉莉的妈妈看的清清楚楚,而且先入为主地以为樊町还了钱好攀上她们家,但她们家可坚决不能和有案底的人来往!
又听老人慢吞吞地说话更加不耐:“真不用还了,以后千万别来找我们!”说完“啪”地一声甩上了门。
这笔钱有问题!阿婆晚上试探樊町,樊町沉默了一刻,抱着阿婆:“只要阿婆好好的就行,阿婆你千万别去找他们了,这钱没问题,安心拿着。”
阿婆答应了下来,但还是经常到苏莉莉家附近捡水瓶子,想找机会问清楚。
又一天没有结果之后,阿婆准备着回家,被街上的小流氓堵上了,让阿婆把钱都拿出来。阿婆拿出了卖废品零零碎碎的小钞,被小流氓一把夺了过去:
“快点,还有呢,我都看见你那天拿着存折了!”
阿婆有点犹豫,这笔钱还是还给苏莉莉妈妈比较好,现在给了眼前这人,小町就要再攒好久了。但如果不给,他肯定不会放她走。
还是给了吧,钱能攒,小鬼难缠,现在小町就剩下她了,还是安全比较重要。
阿婆想着就伸手从衣服里层拿带着体温的存折,但小流氓早不耐烦了,
臭老太婆,磨磨唧唧,拿一堆零钱糊弄他,加起来都不超过10块钱!
一看见樊町阿婆拿的存折露出了一脚,就迫不及待地一把抢过,没想到老太太握的比较紧,又使劲一拽就到手了。看也不看因为被大力气拽走了存折,而摔倒在地上的老太太一眼。
当天晚上阿婆没回家,樊町急的团团转,她报了警,但警察说一般情况下失踪24小时不能立案,除非有特殊情况。
樊町瞬间就想到了苏莉莉,撒腿就跑。
到苏莉莉家和苏莉莉妈妈撕打:“我阿婆呢!我阿婆在哪?!我阿婆要是有事我跟你们没完!”
“我们真的不知道!!之前就见过一面!你就算再闹我们也不知道!”
周围的邻里围观着指指点点“杀人犯”、“小小年纪不学好”……
樊町没有阿婆的线索意兴阑珊,苏莉莉妈妈把她推出门去:“疯子!”
樊町摇摇晃晃、恍惚地走出了小区。
凌晨4点的时候,她被带到了警察局:“你辨认一下这个人。”
白布掀开,阿婆发青的脸露了出来,青黄的皮肤上有许多老年斑。因为没有表情,所有的皱纹舒展,但依旧满是沟壑,每一道都写满风霜。花白的头发斑驳稀疏、凌乱的像一蓬干草,隐隐的透着下面黄粉的头皮。
樊町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想要触摸面前这带着些安详的老人,但哆哆嗦嗦的手稍微触碰一下就触电式地分离。
那是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凉。
樊町紧紧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好像这样就不会打扰到老人的“安眠”。
……或许天亮了就醒来了。
有水“噗嗤”、“噗嗤”地打在白布上,她手忙脚乱地要擦掉。却因为憋着不发声,被泪水呛住了,
“咳、咳、咳……”涕泗横流。
樊町背过身,弯着腰,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要控制着声音,却感到一阵阵恶心。
从身到心、从生理到心理、从□□到灵魂……瑟瑟地抖。
太恶心了……
太恶心了……
没有阿婆的世界太恶心了!
哈哈哈哈哈……活着太恶心了!
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有什么意思!!
渐渐地,她平缓了下来。
站直了身,也不再颤抖,慢慢地用手擦掉脸上液体。
她转过身,端详着阿婆,伏在阿婆的肩膀,就像小时候阿婆抱着她一样。
“节哀顺变。”有警察拍了拍她的肩膀,“签一下字吧。”
樊町问了发现尸体的地点,就走了。
第二天,海清市晨间新闻报道:
昨日早上7点40分左右,有两名女子在海清市第一高级中学的实验楼楼顶坠下。
经警方调查,两名女子系海清市第一高级中学毕业生,曾是“海清市第一高级中学投毒事件”的当事人樊某和苏某。这次坠楼事件中樊某胁迫苏某一起到楼顶,据目击人声称,当时苏某挣扎不已,被樊某抱着从高空坠下。当场死亡。
已学成归国的女主翟璐璐,觉得当年的投毒事件和这次的坠楼事件一定有某种关联。于是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私下里调查采访。震惊的发现,樊某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多少善恶一念之间,阴差阳错、酿出这场悲剧。
嫉妒发狂的人、自私自利的人恶意流淌,一步步逼疯本就在悬崖边飘摇挣扎的一点萤光。
翟璐璐受这件事情的影响,深感迟到的正义太过不公平,于是一生都走在力求还原事实真相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