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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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忽然终结，林斐然受不了鲍卜隐含关切的视线，开口。
“这一届的实习生不行。”林斐然手中的一叠报告被拍在桌上。“很多基本的植物知识都有欠缺，死记书本理论，不知道变通。”
林斐然越说越严肃，眉头皱的紧紧的。
鲍卜一改之前沉重的气氛，失笑叹息：“林，你可真是......看你这副样子，谁能知道我们研究所真正的大魔王是你呢。要求严格的人是你，那些被打下去的报告，可怕的评语都是你，结果那些小实习生都只看脸，误解我。我背了这么久的锅，现在那些娇嫩的小姑娘看我就躲……”
林斐然笑了：“所以？你是想做个万事不管的副所长吗？”
鲍卜看见林斐然灿烂的笑容，背上莫名起了一层白毛汗：“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这是我应该的……”
眼看鲍卜走了，林斐然松口气，这个家伙不在，他还能专心工作会儿。
“滴滴滴。”被搁置在杂物架上的智脑终端突然响了。沉浸在工作里的林斐然眉头一皱，心底有股不安的感觉。
他很少和人通讯，熟人知道他这时在工作，不会打扰。那么……只有可能是……
终端锲而不舍，不断响起。林斐然终于屈服，坐着轮椅去拿终端。终端界面上很简洁，只有“伴侣”二字。林斐然抿唇，按下接通键。
没有显示来人图像，只传来变形的声音：“喂。”
林斐然尽量语气平和：“嗯。”
那边的杂音有点大，隐约听见有一搭没一搭的背景噪音……很像枪声和虫族的嘶鸣。
对面的人不在意他的冷淡：“我记得，你发情期快到了吧。”
林斐然拿着终端的手一紧。“……嗯。”
“一年一次发情期，你一向挺准时的。”对面的声音中断一会儿：“也好，比起那些月月发情的Omega，你这样方便很多。”
林斐然无言以对。对方似乎从来没有奇怪过他有很多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那个人不会过问他的意见或者想法，理所当然接受他的全部，然后自顾自地做好一切决定。
林斐然无言以对。对方习惯他的沉默，自顾自说道：“我今晚回来，你做好准备。这次我要待久一点……”对面声音一滞，好像羞于启齿一样支吾：“备孕。”
“什么……你说什么？！”林斐然猛的拔高音调，死死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才控制住情绪。
“……我们是生育率最高的AO配，结婚八年到现在没有孩子，智脑向上级提出了干预。”
“智脑还管这个？！”林斐然掐紧了心。
“我......必须留下基因。现在局势变化，上级很关注我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生育机器？”林斐然有种底线被冒犯的感觉，这让他不能冷静。他什么都不在乎，伴侣，孤独，误解.......
可是孩子不行。
他是一个孤儿。他太理解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
那些痛苦和悲哀，不该被继承。
而且一旦有了孩子.......林斐然瞳孔皱缩，他的手用力攥紧了自己的裤子。
他不能保证他的心绝不会动摇。他的人生已经够可笑了，好不容易找到的出路绝不能再出现变数。
“那是我们的孩子。”听出林斐然的敌意，岳锵知道林斐然是把自己与上级看成一伙要利用他孩子的恶棍了。“我会保护他，不让他有任何损失。”变形到有些诡异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坚定。
林斐然沉默，脑中疯狂思考。
须臾。
“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万一是我，我们的身体……”电话传来的声音颤抖，听起来完全是一个敏感脆弱的O。
但如果有人在现场，就会发现林斐然的表情淡漠至极，与话语内容完全分裂。
岳锵心被挠了一下，放软了声音：“如果是因为身体，强求不来那就算了。”
“不过不能讳疾忌医。我本人已经做过全面检查了，没有问题，这方面你是了解的。”说到这里，对面的男人突然低声笑了。
林斐然等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这家伙，是在撩拨他？
似乎想到了别扭的伴侣涨红脸的窘迫样子，岳锵语气轻快：“如果是你的问题的话……”
林斐然心底升起奇怪的希冀，连对方的语气都不在意了。
“如果是我的问题……”那就赶快放弃我！和我离婚！
“如果是你的问题，科研部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有需要会来帮我们做治疗。这样还不行，那我会和上面做报告，冷冻精子，申请百年以后培育。”
“……”林斐然愕然。
“在我有生之年，我不会抛弃你。你别担心。”对方像是在说什么永恒的誓言，平静，真诚。
可是林斐然不相信，也不想要。
终端对面的人似乎有些尴尬于自己直白的话语，匆匆挂断。
林斐然把终端放回架子，手心满满是汗。直到天黑，他才从思绪里苏醒，来到实验室角落的绝密箱处，输入密码。
箱子里放着几打文件，林斐然绕过它们，从箱子后面的小暗门里取出一包针剂。有两管试剂包在真空袋里。袋子很大，面上贴着标签。
【一年两次，每次一支。共含有十六支。】
标签右下角有一行小小的花体英文，上书珀尔制作。这袋针剂是第一批Omega抑制剂，也是最后一批。它的作用是.......抑制发情，减小受孕几率。
林斐然当年走投无路，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先用两支应付了如狼似虎的岳锵。后来他发现自己体质特殊，一年只需要一支就足够支撑，便开始分析药物成分，借研究所之名寻找制作方法。
倒也让林斐然找到了原材料，其中包括现在的项目植物藏红花。
再给他几年，他就能根据这个研制出完全有效的抑制剂，谁知天不遂人愿，那个人居然打定主意要逼他怀孕。
林斐然是不太想用母本的。
三年前他研制出半成品后就不再注射这些珍贵的抑制剂母本，通过自己的那些半成品维持一年一次的发情频率。只是半成品肯定比不上成品，后遗症也不少，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发情期越来越疯狂。实验后续还需要母本对比，在有新的抑制剂来源之前，现存的这些用一支少一支。
透明的针管中，淡红色的液体流光溢彩，好像是什么稀世奇珍。
林斐然拿着针管，把玩很久，才下定决心将它注射进自己的身体。终究是舍不得全部注射，林斐然抱着侥幸心理，先注射了一半。
以前他注射完会引发假发情，类似发烧，但很快就好。所以这次当他的脸上泛起红晕，意识迷糊时还没感觉不对。直到耿直的终端兢兢业业，自动采集到主人身体状况的异常，并根据程序做出应对：它拨给了“伴侣”发送定位，说明主人发情中，需要帮助，并叫来了发情隔离厢车。
林斐然听见终端的操作才意识到自己这回作了个大死。他强撑想要摊下去的身体，在外人到这里之前，将剩余的药剂放回箱子，并收拾好衣物，往脸上撒了一些水，伪装突然发情。他还顺便打翻了自己的水杯，未喝完的咖啡将桌上的报告全部浸湿。
等鲍卜赶到实验室时，林斐然已经瘫倒在轮椅上开始不自觉地散发信息素了。鲍卜正焦急地把无关人员遣散，自己守在实验室门口。幸好林斐然已经被标记过，而实验室有隔离设备，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混乱。克拉默尔偶然得知是林斐然不小心发情后，怎么也不肯走了，哪怕知道他已经被标记还是不死心，巴巴地守在门外，引得一波有些毅力的林的追求者跟着待在门外，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让鲍卜想打他一顿。
鲍卜正在为林斐然的狂蜂浪蝶头疼，就突然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危险气息。那气味让在场的Alpha们都毛骨悚然。鲍卜还没回神，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就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他衣领：“开门！”
鲍卜发怒：“你他妈谁啊？！”
“我是他Alpha！赶紧把门打开！”岳锵比他还生气。
鲍卜还要反驳，就感觉头上被什么冰凉坚硬的东西顶住了。
“咕嘟。”鲍卜发现顶着自己脑门的是一把新型激光枪。枪口还有一些干涸的暗色痕迹。
“快打开！你想让他死吗？！”
岳锵对鲍卜咆哮，可是鲍卜眉头紧锁，半步不退。
“请证明你是林的配偶，否则即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开门。”
战时最混乱的时期，发生过Omega被非配偶强行再标记，最后Omega痛苦而死。鲍卜不想冒险让挚友跌落深渊。
岳锵不由多看了鲍卜一眼。鲍卜镇定回视，发现这人有一双少见的银灰色眼睛。男人啧了一声，把手腕上的终端打开，敲击一阵，就显示出个人信息栏。上面清楚表明，男人姓名岳锵，配偶林斐然。
鲍卜转身迅速输入密码，打开隔离门。
鲍卜只能打开门锁。男人不想理他，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猛的关上门。那瞬间的门开门关中，鲍卜终于闻到了林斐然的信息素味道。被标记过后的Omega信息素影响只针对伴侣，对一般单身Alpha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蕨萝？”
室内，整个实验室里都弥漫着浓烈的蕨萝草木气，不刺鼻，也不好闻。没有一般Omega常有的花香甜香，倒是和他这个人相配，温文尔雅，正经无趣。岳锵进来没多久就被自己Omega浓烈的信息素引爆发情。毕竟他也憋了很久。
上次见他，还是大半年前。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