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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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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木拉着还在颤颤巍巍戴手套的樊衣滚到病房角落里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究竟疏漏了什么。
如果说在电影院手撕活人的是方燦,她和白朗不可能活着走出手术间,至少她自己的一只脚被方燦抓住后,不可能不被撕成两半,她在看到方燦身上的魅之后先入为主地认定方燦就是那个凶手,但其实并不是。
病房里的节能灯一闪一闪的,身后的暖气片再也没有一丝温暖穿流出,窗帘没有合的严严实实,露出一道窄窄的缝隙,可以看到窗户的玻璃上,已经蔓延开了一层晶莹的冰花。
穿着淡绿色病号服的小姑娘披散着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病床上爬了下来,现在站在病房中央,手上还举着一只白色的沙发,正是林木木方才坐着的那一只。
病房里忽明忽暗,有些过长的刘海笼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女孩儿的脸,只是灯光某一个暗淡后,阴影里出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无数的人影从房间的各个角落里爬出来,黑乎乎、黏腻腻的,有的匍匐在地上蠕动着、有的四肢并用的往前爬着、有的飘在空中带过一阵腥风,闹嬉笑声时不时短暂地变为尖锐的嚎叫,黏黏腻腻地包围着林木木和樊衣二人。
樊衣因为过度惊恐而无法合起的嘴,正在不停地呼着白气,她面色惨白的死死盯着冯思尚,不想留一丝丝眼神那群黑影,她的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各种声音,咆哮的、哭号的、让她装死的、伺机跑路的......
房间越来越冷,无数的黑影几乎充斥了整个房间,樊衣抖得越来越厉害,无数张脸在眼前转换着哭的、笑的、惊恐的,她甚至感觉到有东西在她耳边吹气,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最后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拦在林木木前面,两只手抖得像只振翅的蛾子。
“林......林小姐,我保护你,你......你快跑”
突然被樊衣护在身后的林木木愣了愣,她听见面前这个背对着自己的小姑娘嘴里嘟哝着什么,一边仔细盯着冯思尚一边附耳去听。
“我看不见你们,我看不见你们!世界的本源是物质!”
林木木想到前一天晚上不管不顾扑向方燦的白朗,心想这真是师徒俩,只还没来得及笑,就瞥见冯思尚将沙发狠狠砸了过来,这边樊衣还闭着眼睛在念念有词,林木木只好从背后拥住她两个人一起又滚到了另一边,林木木胸口的血粘在了樊衣的白大褂上,血淋淋的格外醒目。
林木木疼得五官都变了形,却也顾不得许多,冯思尚已经往这一处冲了过来,林木木一把摘掉手上的戒子,就着胸口的血化出一条血鞭就抽了过去。
冯思尚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正面击中,往后飞出去好几米撞在了墙上,一瞬间有黑色的物质从她的身体里四散而出,下一瞬又都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四周的鬼魂被天斩血吸引,一下子暴躁起来,全都尖叫着向林木木和樊衣涌过来,遮天蔽日,樊衣这下站都站不稳了,一下子滑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尖叫着哭出了声。林木木右手控制着血鞭在空中抡着圆圈,被打到的黑影一瞬间就化为了一缕青烟,左手伸进口袋摸到了和尚留下来的符纸。
林木木准确地抓出七张符,往空中一撒,一面收了血鞭,一面口中念念有词。樊衣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遥远古刹传来的钟声,一瞬间金色的光罩自头顶而下,将二人罩在了里面。
光罩壁上一串串金色的经文像是流水一般不停滑过,方才还前仆后继的鬼魂现在全都有所忌惮似的不敢往前,只是绕着光罩不停游走嘶吼。
林木木白着脸一下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冷汗从额角细细密密的渗出,沿着额角流下,在下巴尖儿汇聚成汗珠,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樊衣哭得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帮忙扶着林木木,一边打着哭嗝儿一边问道:“林小姐,这都、这都是什么啊?”
林木木看着樊衣这涕泗横流全身僵硬的样子,就像是只被捏住了后劲皮的仓鼠,想到自己第一次出任务的情景,弯了眉眼道:“你不都猜到了吗?”
林木木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口袋里拿出三张符纸往樊衣身上贴,接着说:“小医生,你听我说,它们的目标是我,但你身上粘了我的血,它们会认错你,所以我现在给你贴符压一压气息,一会儿我把这个罩子撤了,我来吸引它们的注意,你就赶紧往外跑,咱们现在呆的这个空间肯定被魅鬼下了结界,所以你记住,看到门就把白大褂脱了,用上面的血去擦门,一扇不行就再试一扇,回到正常空间后去找刚才的韩局长,好不好?”
“那你怎么办,你把这个罩子撤了,它们、嗝、它们会吃了你的!”
“没办法,这个罩子挡得住它们,但是挡不了冯思尚,冯思尚刚才被撞昏了,等她醒了咱俩都得玩完,我又没办法让她一直睡”
樊衣听到这一句,突然想起什么,用袖子一抹眼泪鼻涕,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掏了掏拿出来一只注射器,里面已经装了药。
“镇、镇静剂可以吗”
“你怎么随身揣着这么好的东西!”
林木木接过注射器,樊衣身上的符也贴好了,林木木一边推着樊衣站起来一边说:“你赶紧出去找韩宇,我尽量拖时间,这种结界在外面很难打开口子,你破了结界出去,他才能进来救我,不然咋俩都得死在这,明白了吗?”
樊衣靠着墙勉强站住了,两条腿抖得不听使唤,但还是点了点头。
林木木喊着“三、二、一、跑!”,樊衣闭着眼睛,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空气中一阵子湿乎乎黏腻腻的触感,冰的樊衣头发根都炸开了,身后尖锐的嘶吼也越来越激烈。
金色的咒文已经消失在空气里,血气在房间中弥散开来,那层层叠叠的鬼影被吸引,得以脱身的樊衣头也不回地破门而出,没有看到身后,那如晨起第一缕朝霞一般灿烈的红光。
红色的血线翻飞间,残破的鬼影就像是漫天黑色的飞絮,林木木攥着最后几张符纸,几个箭步将窗户和门都贴了起来,终于没有新的鬼影出现了,但是冯思尚也醒了。
两个年轻的女孩儿,都穿着一样的病号服,都披散着头发,身上都因为伤口崩开而血迹斑斑,都像盯着猎物一般盯着对方。
林木木没想到,只是过了一天,她又和这只魅对上了,连姿势都和昨晚一样,只是今天的魅鬼似乎并不急于出手。
“其实我们可以合作,何必打得你死我活?”
“冯思尚”靠在墙上,微扬着下巴,勾着嘴角慢慢说道,她的虹膜完全变成了血红的颜色,眼角似是被笔墨勾画着,飞入鬓角。
林木木听着“冯思尚”的话,不禁嗤笑,一只脚搭上翻到的沙发沿儿,稍一用力,将那白色的沙发又正了回来,手上仍抓着天斩线,大剌剌坐在了沙发上,林木木扬了扬脑袋,靠在沙发里,眯着眼睛看着靠在墙上的人。
“合作?怎么合作?把自己洗白白,然后送到你嘴里?”
“我活了一千多年,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天斩......”
林木木突然抬手打断了“冯思尚”,笑嘻嘻道:“你应该是死了一千多年”
“冯思尚”顿了一下,眸光微暗,咬了咬后槽牙,随即勾起嘴角继续道:“你们这一族还真是应了一脉相承这个词,都是不怕死的,我知道以我的道行,至多与你同归于尽,我吃不下你,我何必损人害己,咱们不如合作共赢”
林木木捡起地上的一瓶矿泉水,咬着牙给拧开了,猛灌了好几口,冰水冻得整个人一哆嗦,但因为失血过多而干裂的嘴唇好歹恢复了些红润,林木木活动了下冰木了的舌头,笑着道:“哟,您老这够与时俱进的呀,合作共赢都知道,说吧,想怎么合作”
“我告诉你一些有关玄域和甸师一族的秘密,你给我一口你的血”
“我是听说吞噬天斩可以获得神力,怎么地,你们玄域的版本是吃一口就行了?我唐僧肉啊这是”
“你只需要考虑接不接受这个提议”
“唔——这样啊”
林木木拿着矿泉水瓶的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瓶身,身子又往沙发里窝了窝,另一只手轻轻捋着从心口飘出来的血线,似乎并不想做出答复。
“冯思尚”盯着看似漫不经心的林木木,攥了攥拳头,又开口了:“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林木木身子没动,只是抿了下嘴唇,歪着脑袋看向“冯思尚”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玄、域、封、印”
林木木终于坐直了身体,收了方才那副懒散的模样,一双青黑的鹿眼冷冷地盯着对面的人。
“冯思尚”见林木木终于有了兴趣,冷笑着摊了摊手。
“如何,对我的提议有兴趣了吗?”
林木木冷笑一声,将矿泉水灌了个底儿朝天,随手扔到了地上。
“若心中无贪、无嗔、无执念难解,则鬼魅无侵,心念澄明。冯思尚,你在贪恋什么?又在执着什么?”
“冯思尚”眉头拧到了一起,血红的眸子妖冶更甚,鲜红欲滴。
“你为什么杀了自己的男朋友?方姚又是谁?”
不等林木木继续开口,“冯思尚”一个跨步便移到了林木木跟前,正要伸手去揪林木木的领子,原本随意飘荡的血线,此时却像是几百条备战的小蛇,齐齐绷紧着正对上“冯思尚”,“冯思尚”左偏一分,它们也随之一分。
“虽然我这个人不靠谱,但是山海局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林木木说着话,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手机,笑了笑,接着说:
“方燦的女儿方姚,十天前自杀了”